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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為陰冷掌印的親閨女 第125節(jié)

    他斂了斂衣襟,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坐下。

    “便是被他撞見了又如何?阿歸有什么見不得人的?!?/br>
    “我——”時歸順著阿爹的思路去向,確實(shí)說不出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來,只是,“這不是我之前在他面前隱瞞了身份,又不知他對阿爹的態(tài)度,就想著緩一緩嘛。”

    “萬一他對阿爹心存芥蒂,又一下子知曉我曾騙了他,難免不會心生怨懟,怕會影響到之前相救的恩情。”

    卻不想,時序依舊不以為然:“那又如何?”

    “眼下的祁相夷不過一個未入官場的無名學(xué)子,莫說只是對我心有芥蒂,就是真的恨我入骨,又能做什么呢?更何況我與他并無交集,如何也不到結(jié)仇的地步吧?!?/br>
    “阿歸。”時序輕嘆一聲,“你將他看得太重了?!?/br>
    他能理解時歸對祁相夷的看重和緊張,也能感同身受她的擔(dān)憂,但從另一角度來看,既是還未發(fā)生的事,一切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就如他早些年提出的那般——

    將其殺之,一勞永逸。

    時歸身體一震,抿起唇角,半晌不語。

    時序又問:“既是撞見了,倒省了你繼續(xù)躲著,之后阿歸可還要再跟他正式見一回?”

    這一次,時歸倒沒有過多遲疑:“……要見的?!?/br>
    “以林七娘子的身份?”

    “唔——掌印的女兒也行?!闭f出這話時,時歸心頭驟然一輕,讓她越發(fā)肯定,“阿爹說得對,沒什么好怕的。”

    打定了主意后,她便想盡快將這一事解決掉,轉(zhuǎn)口又說:“那就這幾天吧,我尋個機(jī)會再與祁相夷見一回?!?/br>
    “到時候我再探一探他對阿爹的態(tài)度,無論好壞,我的身份都不瞞著了,我是阿爹的女兒,我該驕傲才對。”

    時歸撐住圈椅的把手,興致勃勃道:“再說了,其實(shí)我也不算騙了他,只是有一點(diǎn)小小的隱瞞罷了,畢竟林七娘子也是真實(shí)存在的呀,京城好些人都知道的?!?/br>
    她默默想著——

    祁相夷若對阿爹印象不錯,那正好借她之口,再宣揚(yáng)宣揚(yáng)阿爹這些年做的好事,將那好印象給加固些。

    若是不好了……阿爹才沒有不好呢!

    想通關(guān)竅后,時歸身上的喪氣一掃而空。

    她從椅子上下來,這才意識到時辰太晚,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好像耽誤阿爹休息了,阿爹對不起噢……”

    時序輕笑一聲,揮手將人打發(fā)了去。

    ……

    第二天清早,時歸一醒來,就開始cao心昨晚的事。

    她是個爽利的性子,只要心里不抗拒了,做什么都是盡快,何況只是跟故人見個面,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她親手寫了請?zhí)?,一式兩份,分別給祁相夷和李見微,將見面的地點(diǎn)定在林府,時間就在兩日后。

    待下人將請?zhí)米吆螅恍∽似?,就叫人備上馬車,只給阿爹留了個口信,就如往常一般出門去。

    先前她還想著,京城就那么大,為了避免跟故人見面,她一定得少出門才行。

    可如今沒了這等擔(dān)憂,她在外行走兩天,也根本沒有遇見不想遇見的人,雖有概率的關(guān)系在,可也從側(cè)面說明,她一開始的擔(dān)憂確實(shí)有些過度了。

    就這么過了兩天,到了約定時間,她早早去了林府。

    就在時歸剛坐下不久,就聽門房來報,說是有兩位公子到了,一位姓祁,一位姓李。

    時歸坐直了身體:“快請!”

    門房退下后不久,祁相夷和李見微就被引了過來。

    自那晚與時歸重逢后,祁相夷很是迷惑了一陣子,中途也曾與李見微打探過,只是李見微本就要藏著自己的性別,又不清楚時歸的想法,好些東西都不好明言。

    到今天見面,祁相夷根本沒能得知多少額外的消息。

    甚至在他見到林府的牌匾時,還下意識呢喃了一聲:“原來七娘子真的姓林……”

    與他只一步之隔的李見微嘴角顫了顫,也不知這京南的宅子如何改了林姓。

    幾人見面后,沉默的氣氛又是蔓延了好一會兒。

    時歸回顧著阿爹說的話,再三給自己打氣,終于開口說道:“東陽郡一別,如今也有小三年了,未曾想能在京城遇見相夷,倒也是一種緣分了?!?/br>
    不知想到什么,祁相夷的面色柔和了幾分。

    他稍稍頷首,繼而道:“我曾受七娘子援助和鼓勵,自不敢荒廢時光,好在積淀三年后,終不負(fù)七娘子期許,得以入京參加會試。”

    但時歸知道,哪怕當(dāng)日沒有她,祁相夷也會在這一年入京,繼而開啟他宦海沉浮的一生。

    時歸斂下眉眼,聲音變得輕微些:“是啊,一眨眼就三年過去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不過今日約你二人來此,除了敘舊,想必大家都有疑惑在的吧?”她很快打起精神,挑破幾人之間的介意。

    “我想想,不如……唔,就從我開始吧?!?/br>
    時歸重新抬起頭來,眸中閃著溫和堅定的光,笑說道:“你們有什么想問的,不如直接問呢?”

    “這——”祁相夷自覺這樣有些冒犯,可他又著實(shí)好奇,對真相的探究壓過他的理智去,讓他問出第一個問題,“那我就冒犯了?!?/br>
    “我記得七娘子在東陽郡府城時,曾言您是郡守的遠(yuǎn)房親戚,避難而來,故住在府衙之中,后家中親眷催促,方離開回家,不知七娘子如今為何又出現(xiàn)在京城呢?”

    “我記得……當(dāng)初七娘子離開后不久,朝廷派過去的賑災(zāi)官員也回撤了,七娘子跟賑災(zāi)的官員可有關(guān)系?”

    時歸瞳孔微睜,不禁感嘆于祁相夷的敏銳。

    她遲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確有一些關(guān)系?!?/br>
    “至于我出現(xiàn)在京城,大概是因為我的家就在京中,當(dāng)年從東陽郡離開后,便是直接返京的?!?/br>
    “可是——”時歸的回答與祁相夷前兩日的猜測不謀而合,但又與他入京后的認(rèn)知出現(xiàn)了偏差。

    “可是,我好像曾聽人說,京南有好幾處商鋪,都是林家的產(chǎn)業(yè),一直都是林家的七娘子管著,那這位七娘子,跟您又……”

    “也是我呀?!睍r歸笑出聲,“當(dāng)時我確實(shí)隱瞞了你一些事,但大多都不是假的?!薄捌吣镒邮俏一患伲梢膊⒎欠笱苣悖瑢?shí)際不光在京城,便是在東陽郡,我也是一直用著這個名字的。”

    “至于化名之外,我也確有其他名姓?!?/br>
    “若不然,叫見微告訴你?”

    李見微只想當(dāng)個旁觀者,猝不及防被提到,很是怔愣了一下。

    而祁相夷也記起來:“見微兄……與七娘子也是故交嗎?說起來,我好像一直沒問過見微兄的來歷?!?/br>
    以前是沒在意,現(xiàn)在深究起來,就處處都是漏洞了。

    李見微看了時歸一眼,大概明白了她的打算。

    她有些無奈,但也沒有拆她的臺,直言道:“我與阿歸說是故交也沒錯,但要細(xì)說起來,我與她也算自幼相識,又在同一學(xué)堂做過幾年同窗?!?/br>
    “阿……”祁相夷下意識重復(fù)這一稱呼,可剛一開口,又猛然意識到,這或許是七娘子的閨名,嚇得他趕緊將尾音收回去,同時耳尖一熱。

    時歸也來了興致,坐直身子,坦然道:“正是如此。”

    “今日既有緣再見,日后相夷入朝,你我見面的機(jī)會或許就更多了,便是我今日不說,相夷也能從外人口中得知,還不如我自己先說了?!?/br>
    “正式介紹一下,我姓時,單名一個歸字。”

    “相夷若是對此不熟悉,不知可還記得當(dāng)年東陽郡水患,朝廷除了太子親至救援外,另有一人隨行,便是與我同姓,也是出于同一家?!?/br>
    “另一人……”祁相夷正要回想,卻是腦中靈光一閃,登時倒吸一口涼氣,眼中很快被震驚所覆蓋。

    “時、時……不會、不會是我想的那位大人吧?”

    時歸眨眨眼睛:“相夷想的是哪位大人呢?”

    當(dāng)年朝廷賑災(zāi),派出的官員雖不少,可真正跟了全程,又名聲響亮的,其實(shí)也只有兩人。

    一人當(dāng)為太子,而另一人,則是眾人只聞過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

    祁相夷恍惚想起,司禮監(jiān)那位掌印太監(jiān),好像也是姓時吧?似還有傳聞,掌印太監(jiān)早些年認(rèn)了不少義子義女,對那唯一的義女,更是極為珍重愛護(hù)。

    而七娘子說……她跟誰一家來著?

    時歸早就料到,祁相夷在得知她的身份后或有驚訝,但沒想到他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大。

    從她說完,過去足有一刻鐘了,可祁相夷還是目光游離,一臉的精神恍惚。

    時歸望向李見微:就這么難接受?

    李見微無奈微笑:掌印威名,不然呢?

    時歸鼓了鼓嘴:那好吧……

    她給足了祁相夷接受的時間,看他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索性叫人準(zhǔn)備了茶點(diǎn),幾碟精致可口的點(diǎn)心擺到她和李見微中間,搭配著上好的雪茶芽尖,邊吃邊等。

    等她們中間的茶點(diǎn)都下去快一半了,祁相夷總算有了動作,他由盤膝改為跪坐,聲音縹緲:“原是掌印家千金,實(shí)是小生冒犯了?!?/br>
    誰家的千金倒不重要,時歸只是在意:“這般看來,相夷也曾聽過掌印的事情?”

    東陽郡與京城相隔甚遠(yuǎn),對京城中的人和事,因為隔著距離和時間差,其實(shí)很多都不甚了解。

    祁相夷也是此次來京后,才對京官有了些許印象。

    而這許許多多的官員中,唯司禮監(jiān)的掌印太監(jiān),明明他的品階并不出眾,卻是被提起的次數(shù)最多,褒貶不一。

    除卻那許多外人的評斷外,祁相夷對掌印的印象,則多是從幾年前的水患中得來的。

    外人議論暫且不提,至少在那場水患中,并沒有出現(xiàn)諸如貪污災(zāi)款、玩忽職守等現(xiàn)象,甚至就是那地位崇高的太子和掌印,也是三番五次深入災(zāi)地,參與到賑災(zāi)中去。

    祁相夷只是覺得,能對災(zāi)民共情的人,如何也不會是壞人吧?

    他收回繞遠(yuǎn)的思緒,言語更是謹(jǐn)慎:“略有耳聞?!?/br>
    時歸追問:“不知相夷都聽說過什么呢?又或者你對掌印,又有什么不同見解?”

    此話一出,祁相夷頓是皺緊了眉頭。

    他看了時歸一眼,目光中既有不解,又有遲疑。

    最后出于對七娘子的信任,他選擇了多問一句:“不知七娘子……時姑娘,此話何意?”

    “若小生未想錯,時姑娘與掌印大人,該是父女才對。”眼下叫他當(dāng)著女兒的面評價父親,到底是想讓他夸,還是想聽他的貶?

    當(dāng)著女兒的面說父親的壞話……這真的沒問題嗎?

    時歸愣了一下,猛然反應(yīng)過來。

    她只覺自己的臉頰瞬間就燒了起來,說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我的意思是……”

    她不知如何解釋,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攤手:“我就是聽好些人都說,掌印行事難辨,因我對阿爹了解也不多,便想多聽聽旁人的看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