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為陰冷掌印的親閨女 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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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身子可好些了?” 時歸點頭,乖順道:“已經沒事了?!?/br> “那就好?!睍r序說,“我原想著歇一個時辰就好,沒成想耽擱了這么久,離開人前太久不好,我也該回去了,正好太子殿下也累極,我去替他。” “這次就不跟阿歸一起用晚膳了,等后面一有空閑,我再過來,阿歸乖乖的,不要亂下車。” 時歸滿心遺憾,但也分得清輕重緩急。 她最后握了握阿爹的手掌,慢吞吞從他身上爬下去:“那好吧,我等阿爹再過來?!?/br> 隨著阿爹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時歸的表情很快就變得沮喪起來,以至于二兄沒回來都沒發(fā)現,等再回神,車簾外則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時歸?”周璟承站在車板上,低聲喚了一句。 原是時序過去與他換班,想到自己好歹有個能擋光的馬車躺一躺,若不管太子,叫其幕天席地,后面再趕路追上來,好像有些不太友善。 幾經思量后,他只能客氣兩句:“殿下不如也去后面的馬車歇一歇吧,上面?zhèn)渲褪?,正好能用晚膳?!?/br> 誰知周璟承只考慮了瞬息,緊跟著就應承下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時序:“……” 說出去的話,總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于是他只能黑著臉,目送太子脫離隊伍。 待周璟承說明來意,時歸恍然大悟。 她趕緊將身下的位置讓出來,主動避去了阿爹剛剛休息的地方,那邊的軟枕薄被還沒來得及手,正亂糟糟地推在一起,總不好讓太子殿下去收拾。 時歸打起精神:“太子哥哥快進來吧?!?/br> 阿爹在馬車上睡覺,時歸那是恨不得處處周全,莫說只是跪坐在旁邊守著,便是給阿爹當枕頭,她也不會有半句怨言,殷勤侍奉左右。 可等上車的變成太子,他可就沒有這等待遇了。 時歸也只是貢獻出軟枕和薄被,而后又遞了一盞溫水,便返回到另一側去, “你——” “太子哥哥肯定也是累極了,快快歇下吧。” 時歸匆忙一句話,打斷了周璟承的寒暄,他頓了頓,只得頷首稱是。 因擔心從座位上滾落,周璟承睡得并不安穩(wěn),傍晚時被一陣rou香喚醒,睜眼就見時歸已準備好了餐食。 晚膳只準備了五份,其中一份留給時二,三份給時歸和空青竹月,余下的一份,自然就是太子的了。 時歸當然也想給阿爹改善伙食,但時序既在陣前,要給他送飯實在太不方便,且時序出發(fā)前就曾交代過,他會與眾士兵共苦,士兵吃喝什么,他也吃喝什么。 想到這里,時歸不禁撇了撇嘴。 難得有一口熱騰的飯,周璟承也沒有拒絕,只是道了一聲謝,抓緊時間將碗里的湯湯水水都吃了個干凈。 好在他臨走前說了一句:“等過兩日方便了,孤在將公公替回來。” 時歸眼前一亮,真心說道:“多謝太子哥哥!” 后面的路途,常有時序和太子輪換著來車上歇息。 這對時歸雖折騰了些,但想到每隔兩三日就能見阿爹一面,歡喜總是大過麻煩的。 以至于她看太子都覺得和善許多,偶爾也能搭兩句話,或者問一問阿爹不肯細說的路上景況。 后來為了方便時序和太子休息,時二不知從哪尋了兩塊木板來,與馬車上的座位拼接在一起,一邊搭在座位上,一邊搭在小桌上。 雖還是伸不開腿,但總不怕睡夢中滾落了。 轉眼一個半月過去,賑災的隊伍終抵達南陽郡。 此次受災的兩個郡縣分別是東陽郡和廣平郡,前者因地勢稍高,災情還好些,而后者正處盆地,洪水沖下,直接讓整個郡都化作汪洋。 偏偏東陽郡又正好擋在廣平郡前,去往廣平郡的兩條官路,也都要經過東陽郡。 甚至若不先將東陽郡的災民安置了,后面廣平郡的流民都無處安放,更別說泄洪救災了。 自進入東陽郡,左右景致與之前截然不同。 其實在臨近東陽郡時,道路上就經常能看見災民的身影,多是些正當壯年的漢子,少有見到老弱婦孺,但哪怕是壯漢,如今也全是面黃肌瘦、雙目無神。 他們中途曾碰見一大波災民,加起來足有二三百人,其中生病的人占了半數,又有家眷拖累著,導致這些災民不好再往前,只能尋了個路邊停下。 當看見朝廷的賑災隊伍后,這些人同時站了起來。 時序幾人商量后,決定原定停留半日,先是將隊伍里的糧草分出些,煮成稀稀拉拉的粥水,讓這些災民墊墊肚子,而后又派出隨行御醫(yī),給其中的病人看診。 好在生病的這些人也只是染了風寒,又拖了太久,有些傷及肺腑,并未出現災后常見的瘟疫等。 周璟承原本是想給他們留下糧食的,可時序卻攔住了他,反問道:“殿下覺得,我們便是真留下了糧食,便真能分到所有災民手中嗎?” 且看那二三百人中,至少三分之一都是沒有什么力氣的婦孺,若她們身邊有當家漢子還好,可若獨身一人,焉知能否搶到粥米。 其中更有人湊在一起,眼中泛出貪婪的光。 最終,周璟承放棄了原定的計劃,只是派人去喊:“朝廷的賑災銀糧馬上就會進入到東陽郡中,爾等若無處可去,不妨返回東陽郡?!?/br> “屆時將在衙門外供飯,另有臨時搭建的帳篷可用以居住,總比爾等露宿街頭來得強些?!?/br> 喊話的將士圍著災民喊了七八遍,直到確保每個人都把這話聽進耳朵里了,才返回隊伍中。 于是等朝廷派出的賑災隊伍再次啟程,后面又多了許多衣衫襤褸的百姓,雖步履蹣跚,可眼中終于不再是沉沉死氣,咬牙跟緊了隊伍。 至于時歸的馬車,早在看見災民時,就被時二趕去了無人的小路。 時二比劃著—— 大人說,我們不宜出現在人前,如今只是躲避著,等入了東陽郡,連馬車也要棄掉。 到時我們換一身衣裳,我背著你走。 這番安排,也是為了時歸的安全考慮的。 畢竟災民們饑寒多日,又終日處于惶惶不安中,若瞧見了完整的馬車,難保會有人心生惡念。 哪怕時序能調派人手來護著,可與災民起沖突,實在是沒有必要,若處理得不好了,恐激起災民兇性。 時二準備了兩套破爛的衣裳,到時他和時歸換上,就裝作遇難的百姓,反正兄妹一起的組合,在這個地界也是常見,再多注意些,就不怕出問題的。 等到了官府,或者當地的秩序稍稍恢復了,他們也就無需這樣躲藏,眼下只要能安全進到府衙中,剩下的都好說。 時歸知道她如今就是個麻煩,自沒有不應的。 甚至為了以假亂真,她還在地上挖了兩把黃泥,涂在自己和時二的臉上,再將頭發(fā)打散,遠遠看著,確實跟這里的災民無異。 就是賑災的隊伍里有馬匹和板車,她和時二只能靠一雙腿前行,速度上便落后了些。 等時歸和時二找到府衙,衙門外已搭建好了粥棚,連臨時居住的帳篷都起了百十來帳。 時二背著時歸去了府衙后面,趁著沒有人經過,閃身躍上墻頭,不過一個恍惚,兩人就全消失不見了。 府衙中的衙吏全被派出去安置災民,便是從京城來的甲兵和官兵們,也派出去大部分。 整個衙門只太子身邊留了二十幾人,連時序身邊也只有時一和時六跟著。 當地郡守在洪澇第一天就帶人去了下面的村鎮(zhèn),至今還被困在里面,府衙里只有一個師爺在。 如今幾人全在前廳中,不知談到什么,皆是面容凝重,半晌不見言語。 時歸他們沒有往前湊,而是在后面的屋子里打了點水,稍稍擦拭了一番身上的灰塵。 時二剛想去尋兩身干凈衣裳,一轉身就被時歸拽住了衣袖,不解地回望過來。 時歸輕輕搖著頭:“二兄,我穿這身就好?!?/br> “外面的災民……”她為街上災民的慘狀所震撼,正是心思沉重的時候,這份沉重甚至壓過去見阿爹的急迫,讓她止住腳步,迫切想為災民做些什么。 她扯著時二的袖口,低聲問:“我能出去看看嗎?” 時二只能給時序留個手信,又給守在府衙外的士兵出示了信物,光明正大從正門出去。 此時已經過了晌午,但粥棚中的鐵鍋還在燒著。 時歸湊過去聽了一會兒,才知這邊的粥食整日供應,或許不是很稠,但吃得次數多了,光是喝水,也能喝個水飽,何況水里還有米香。 負責煮粥的是朝廷的人,但分粥的就是從當地找來的百姓了,多是狀態(tài)尚可的婦人,半日輪換一次。 粥棚已有了合規(guī)的秩序,時歸就沒再過去添亂。 只在接了一碗幾乎看不見米的粥后,不遠不近地聽著里面的人談話。 “這粥棚才搭了兩日,衙門里的糧食就下去了一成,而這只是一個府城,底下還有無數鎮(zhèn)縣呢?!?/br> “洪澇之下,郡里的糧倉也被淹了,我聽我一個兄弟說,他們去糧倉那邊撈了好幾次,也沒能撈出多少糧食,其中大部分都長了霉,根本不能吃了。” “只靠朝廷的賑災糧,也不是長久的辦法……就算里面的大人們不再去旁處,余下的糧食也供不了多久了?!?/br> “若這附近有什么好心人,能給捐些糧食就好了?!?/br> 不知不覺中,時歸手中的粥碗傾斜,乘得滿滿當當的米水淌出來,還熱著,正燙了她一個激靈。 還是時二眼疾手快,趕緊將粥碗給奪了過來。 ——怎么了? 他用手比劃著。 卻見時歸忽然抬頭,急切問道:“二兄,你知道這附近有什么糧鋪嗎?” “我能不能去弄糧食,不白要,我自己掏錢!” 時二一愣,低頭去看,才發(fā)現小妹的神色鄭重,根本不是說笑。 時歸又說:“我記得阿爹列給我的單子上寫著,我們在東陽郡也有產業(yè),二兄能不能帶我去找找?” “我身上沒帶銀子,但可以把東陽郡的商街和府宅賣掉,換成銀票,也好給百姓們買糧吃?!?/br> 第66章 二合一 對于時歸的想法,時二說不上好與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