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謀 第192節(jié)
蕭靖西不由得挑了挑眉,不過想到任家老太爺是任瑤期的親祖父,蕭靖西還是什么也沒有說。 蕭靖西不說,任瑤期卻是不客氣道:“我只有一個jiejie,不想看到她被家族犧牲掉來換取那點可笑的利益?!?/br> 蕭靖西點了點頭:“你想怎么做?”他頓了頓,又溫柔地道,“我?guī)湍憔褪??!?/br> 任瑤期今日來找蕭靖西就是來求他幫忙的,不過聽到蕭靖西的這句話她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悸動。 任瑤期低頭輕聲道:“這件事我確實需要你幫我,任家走到今日也該是要得到些教訓(xùn)了。” 蕭靖西聞言有些意外:“怎么個教訓(xùn)法??” 任瑤期緩緩道:“想要左右逢源兩邊站隊也要看有沒有那個分量。任家是從燕北發(fā)家的,我祖父卻想要把任家的煤棧開遍整個大周?,F(xiàn)在是該他做選擇的時候了,燕北和京都他只能擇其一。如果任家要選擇京都,那么燕北的這幾座煤礦和煤棧任家就別要了吧?!?/br> 蕭靖西頓了頓:“如果燕北王府封了任家的煤礦的話,任家所有人的生活怕是都會受到影響,包括你?!?/br> 任瑤期笑了笑:“沒關(guān)系,我祖父是聰明人,他知道要怎么選?!?/br> 蕭靖西喜歡看任瑤期笑,不過這一刻他瞧著任瑤期笑卻是有些心疼。 任瑤期看向蕭靖西,眨了眨眼道:“當(dāng)然,也不能讓你做白功,燕北軍現(xiàn)在不是正缺銀子的時候么?任家的銀子夠你解一陣子燃眉之急了,你可以多留在手里些時日?!?/br> 蕭靖西失笑著搖頭:“哪有你這樣的?” 任瑤期笑了笑,沒有說話。 任家是怎么發(fā)家的,她知道,蕭靖西也知道。 “對了,方雅存那邊有什么消息嗎?”任瑤期已經(jīng)有一陣子沒有看到蕭靖西了,又因為知道他要忙寧夏的事情,所以沒有問他方家的事情。 蕭靖西道:“方雅存也算得上是一名能吏,你知道他的根基在哪里嗎?” 任瑤期想了想,然后肯定地道:“是方家!” 蕭靖西點了點頭:“所以如果你想要方雅存徹底沒有還手的機會,應(yīng)該從方家下手。至于官場上的事情則是瞬息萬變,像當(dāng)初楚州知州馮免之所以會看中方雅存也不過是因為方家有錢為他打點罷了,馮免能升遷方家出力不少,他當(dāng)然會反過來提攜方雅存如果方雅存沒有了方家這個后盾,那么他就算是再有本事,在江南的官場上也會寸步難行?!?/br> 蕭靖西的話讓任瑤期眼前一亮。 也多虧了蕭靖西告訴她這些彎彎繞繞的,不然她在燕北方雅存在江南,想要知己知彼都不容易。 “多謝你,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比维幤谟芍缘氐?。 蕭靖西聞言一笑,輕聲道:“你不必對我言謝?!?/br> 正在這時候,蘋果隔著門稟報道:“小姐,兩位嬤嬤已經(jīng)買好了點心了?!?/br> 任瑤期聞言知道自己該走了。 雖然她相信蕭靖西肯定將這里都打點好了,不會讓人知道他們私底下會過面,不過她消失在人前太久也不妥當(dāng)。 任瑤期看了蕭靖西一眼,起身道:“我要先走了。” 蕭靖西看著她點了點頭:“好。” 任瑤期屈膝行了一禮,正要轉(zhuǎn)身離開,蕭靖西又開口道:“對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去江寧辦,可以派人找江寧褚家的褚九爺,你就說自己是燕家的人。我記得方家的嫡長女方雅慧嫁到了秦家,褚九爺?shù)恼拚浅錾砬丶??!?/br> 任瑤期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遲疑道:“不會知這位褚九爺能否信得過?我要辦的事情怕是……” 任瑤期正在想的也是這件事情,扳倒方雅存的辦法她有,可是要找到合適的人促成此事卻是個問題。不得已的話她只能去找獻(xiàn)王府借人或者去找祝若梅幫忙。不過無論是獻(xiàn)王府還是祝若梅要將手伸到江寧去,都需要一些時間。 蕭靖西知道任瑤期的顧慮,溫言道:“你有事情盡管交給他辦就是了,他不會多言半句的?!?/br> 任瑤期聽蕭靖西這么一說便有些明白了,這位褚九爺怕是燕北王府安插在江寧的人。 可是這么一來任瑤期更是覺得過意不去了。 蕭靖西見任瑤期沉吟著不說話,想了想,然后看著任瑤期笑道:“嗯,我的人可以給你用,過后我會找任家收銀子的?!?/br> 任瑤期想起來之前兩人說的話,不由得笑出了聲。 “好,謝謝。” 任瑤期與蕭靖西道別,走出了包房。 同喜見任瑤期出來了,立即領(lǐng)著她下樓去,一邊道:“已經(jīng)讓茶樓的伙計將五小姐的人安排在前頭喝茶。等您上了馬車,小的才讓她們?nèi)デ伴T等您。” 任瑤期進(jìn)來側(cè)門的時候只帶了蘋果和桑椹,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頭。 任瑤期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 等任瑤期上了馬車,同喜安排人將車駕了出去,她帶來的其他婆子丫鬟果然從茶樓前門出來了。 第298章 蠶食 馬車從正陽街出來之后,又繞回了寶瓶胡同。 容氏那里應(yīng)該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所以在任瑤期的馬車剛駛進(jìn)獻(xiàn)王府前面的那一條大胡同的時候,就看見倚紅早已經(jīng)等在了胡同口。 等任瑤期的馬車在門前停穩(wěn)之后,倚紅連忙上前來幫任瑤期打車簾子,一邊扶她下車一邊問道:“表小姐怎么這會兒才到?老夫人等你許久了呢?!?/br> 任瑤期指了指身后提著點心匣子的婆子道:“今日出來的早,所以去了一趟正陽街買了些點心。” 倚紅看了一眼,笑道:“是福滿樓的點心?爺他倒是喜歡吃,不過老夫人怕他鬧牙疼,所以不肯讓他多吃,等會兒可得藏穩(wěn)妥了?!?/br> 幾人一邊說笑一邊往里走,恰好這時候,后脖子里插著一把折扇的李天佑悠哉悠哉地從門內(nèi)走了出來。 倚紅一愣,忙問道:“爺您這是要上哪兒啊?” 李天佑看到任瑤期,樂呵樂呵地朝她打了一聲招呼,面對倚紅的時候就擺了一張嚴(yán)肅正經(jīng)的臉:“爺上哪兒得看爺樂意!我說你怎么什么都要管???” 倚紅也不惱他當(dāng)眾下她臉面,好脾氣地笑道:“奴婢只是想起來老夫人一早交代過,今兒府上會有客人來,所以讓您先別出門?!?/br> 李天佑翻了個白眼,將自己插在后頸衣服里的折扇拿了出來,刷地打開扇了扇道:“甭管來的是什么客人,爺才是主!客隨主便懂不懂?” 李天佑見任瑤期和倚紅都被他手中折扇的扇面吸引了注意,又來了精神,湊到任瑤期面前向她展示自己手中的折扇:“外甥女,你瞧瞧舅舅這把扇子寫得如何?最近云陽城里的那群書呆子們都愛拿這玩意兒到處顯擺,說是自己的什么墨寶,然后打賞給人。爺昨兒也一口氣寫了幾十把,準(zhǔn)備今兒出去送人用的?!?/br> 跟在李天佑身后的秋生手里提了一只大麻布袋子,想必袋子里裝的就是李天佑的“墨寶”。 任瑤期早就注意到了李天佑手中的那一把扇子的扇面上一面寫著“貌比潘安”,李天佑對于吃喝玩樂賞花弄月的事情都很擅長,就連字寫得也不差,只是另外一面的扇面上畫了一副人物肖像,憑五官來判斷赫然是他本人。 任瑤期正在努力找措辭來評價,卻聽到一個帶著笑意的很有磁性的男聲從他們身后傳來。 “不知一鳴兄的墨寶能否送我一把?” 眾人不由得回頭看去,卻見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男子牽著一匹黑色的駿馬站在他們后面笑看著他們。 這青年男子生得濃眉挺鼻,眼睛深邃。身上的衣裳布料極為普通,可是他整個人看上去卻又從陽剛中透出幾分文雅,說他是武人有人信。說他是書生也有人信,氣質(zhì)十分獨特。 任瑤期注意到他的馬匹上有一把被粗布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長形物什,她在蕭靖琳那里見過各種兵器,覺得馬上的那把有些像是樸刀一類的東西。而且剛剛他們站在這里說話,這人牽著一匹馬從后面走近。竟是沒有驚動他們,就連有武功底子的秋生也是在這男子出聲前一刻才有所警覺。 一鳴是李天佑的字,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看這青年男子的年紀(jì)應(yīng)該比李天佑要小一大截,卻是能直呼李天佑的字,還以兄弟相稱。 任瑤期怎么也想不出這人是什么來頭。 李天佑往來人那里看了過去。微微瞇了瞇眼似乎是在辨認(rèn)來人的容貌,然后向來對人樂呵呵沒有什么大氣性的李天佑卻是徒然冷下了臉色。 “我當(dāng)是誰,原來的閔家的黃口小兒。一鳴兄也是你叫的?” 姓閔的男子聞言半點不惱,反倒是放低了姿態(tài),笑道:“那我還是喚你一聲李爺吧?!?/br> 李天佑冷哼一聲,斜睨著他道:“不敢當(dāng)!你還是給我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去,不然小心我關(guān)門放秋生!” 秋生:“…” 閔姓男子聞言哈哈一笑。搖頭道:“一鳴……李爺說話還是這么幽默風(fēng)趣?!?/br> 李天佑鄙視地道:“別說得好像你跟我很熟似得,爺當(dāng)年看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吸溜著鼻涕跟在你那老狐貍爺爺身后的哭著喊著要抱的小兔崽子!現(xiàn)在小兔崽子長大了。來爺面前裝大頭蒜了?邊兒待著去!” 任瑤期在一旁聽著,不由得對這位男子的身份越發(fā)好奇起來。 倚紅走到李天佑身邊小聲道:“爺,閔公子就是今兒要來我們府上的那位客人,老夫人交代過讓您不要與客人起沖突。” 李天佑皺了皺眉頭,看了那男子一眼,然后冷哼一聲一言不發(fā)地拂袖而去,秋生等人連忙跟了上去。 那男子不在意李天佑從頭到尾的冷臉,朝著他拱了拱手,然后牽著馬到一邊等著李天佑一行騎馬出了巷子。 倚紅朝男子點頭道:“閔公子請?!?/br> 男子看向倚紅,拱手笑著道:“紀(jì)jiejie?這么些年,您的樣子還是沒有變?!?/br> 倚紅禮貌地笑了笑,態(tài)度有些疏離地說了一句:“閔將軍好記性?!本筒谎哉Z了。 男子又看向任瑤期,打量了她幾眼然后有些遲疑地問道:“這位可是任家五小姐?” 任瑤期不知道男子的底細(xì),又見李天佑和倚紅的態(tài)度都有些奇怪,她正琢磨著倚紅口中這“將軍”兩個字,聽見男子對她說話,便點頭笑了笑。 男子卻是接著笑道:“任五小姐有禮了,在下閔文清?!?/br> 任瑤期聞言一愣,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 閔文清?蕭靖琳信中曾提到過的那個閔文清? 閔文清怎么會出現(xiàn)在獻(xiàn)王府? 閔文清是聰明人,立即就猜到任瑤期可能聽說過他,不過這個時候他們已經(jīng)進(jìn)了獻(xiàn)王府上,李氏派了人出來要帶閔文清去花廳,說是老爺已經(jīng)在花廳了,閔文清不能讓獻(xiàn)王等他,便朝著任瑤期和倚紅拱了拱手。跟著來人去了。 倚紅則帶著任瑤期去了正房找容氏。 容氏也在等任瑤期來,看見她就笑道:“今兒怎么過來了?可是有事?” 任瑤期行了禮之后被容氏招呼坐到她身邊,玩笑道:“無事就不能來登三寶殿了?” 容氏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又問倚紅:“天佑出門去了?” 倚紅回道:“爺他帶著秋生他們走了?!鳖D了頓,又道,“爺在門口遇到了閔文清,不太高興?!?/br> 容氏笑了笑:“隨他去吧,你去花廳那邊盯著吧,別讓人怠慢了客人。” 獻(xiàn)王府上與李天佑一樣看閔文清不順眼的人怕是不少,容氏怕下面的人暗地里做什么小動作。 倚紅應(yīng)聲去了。 任瑤期在一旁聽著。等倚紅出去了便問容氏道:“外祖母,閔將軍怎么會來這里?” 容氏看向任瑤期有些驚訝道:“你知道閔文清?” 任瑤期點了點頭:“曾經(jīng)聽郡主提起過幾次,聽說是燕北軍中最年輕的將軍。心機手段俱是十分了得?!?/br> 容氏聞言一笑,淡聲道:“閔家后繼有人?!?/br> “閔家?” 容氏想了想,緩聲道:“閔文清并非是土生土長的燕北人,閔家的祖籍在晉州,是從閔文清的爺爺那一輩開始才遷來燕北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