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同行?！卞Ｇ嘧愿鎶^勇。

    搖光微笑道：“你去跟姬眠魚吵架嗎？你陪絳塵留在始天，到時(shí)候若是它處有問題，也好趕過去施以援手?！?/br>
    澹青張了張嘴，搖光右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抿唇不再多言，只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絳塵。

    姬珺左右張望，臉上出現(xiàn)一抹置身之外的茫然。

    絳塵撫了撫眉頭，良久，才說：“好?！?/br>
    在看到觀燈圖時(shí)，她的腦海中出現(xiàn)很多舊事，以及姬眠魚那些從來不用負(fù)責(zé)任的調(diào)笑。

    遠(yuǎn)的在數(shù)千年前，近的就在蓬瀛仙島時(shí)。

    “那我也愛你?！?/br>
    多么荒謬的場景，多么荒唐可笑的話，但它就那樣自然而然地從姬眠魚口中說出來了，真是一點(diǎn)都不讓人意外。

    絳塵想要親近，可卻得不到親近。

    籠在袖中的雙手握緊成拳，指尖掐在掌心中，留下深深的紅痕。

    絳塵倏然間退到內(nèi)殿中，將禁制一啟，卻是個(gè)困人的陣法。

    “上神她這是怎么了？”姬珺眼皮子一跳，小心翼翼地問。

    搖光無奈道：“問你的好姑姑吧。”

    -

    燈會未散，煙火驟然躍向高空，如星火四散。

    映云裳沒看焰火，她雙眸一瞬不移地凝視著姬眠魚的側(cè)臉，想要與她的視線至少有那么一瞬間的交匯。

    可姬眠魚從沒偏頭看她。

    就算轉(zhuǎn)身，她的視線也好像是透過千百年的光陰，落在一個(gè)不存在于此處的人身上。

    城中的魔們喜氣洋洋，一點(diǎn)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也能讓她們高興。

    她們的身上生機(jī)極其旺盛，旺盛地讓人嫉恨，讓人想要徹底地將其摧毀。

    可是不能。

    這也是姬眠魚為她舉辦的燈會，她只能按捺住滿腹的心酸與妒恨，靠著那么一點(diǎn)施舍捱過千刀萬剮的痛苦。

    “怎么了？”姬眠魚問。

    映云裳終于看到姬眠魚眼中存在自己的倒影，她紅著眼眶，沒忍住落下的淚。她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說：“我只是高興。”

    姬眠魚道：“你要是搬到城中天天都有熱鬧可看。”

    映云裳揚(yáng)起嘴角，姬眠魚從不知道她的痛苦源自何處，可那又怎么樣？她能博得一絲一毫的關(guān)心就好。她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動(dòng)，慢慢地、悄無聲息地去占據(jù)她的未來。

    姬眠魚小跑了幾步，再回來的時(shí)候，手中拿著一把糖葫蘆。從小蘿卜頭開始分，一只手摸著她們的腦袋，一邊說一些亂七八糟卻能討小孩歡心的胡話。

    “我能變成龍嗎？”

    “可以的?！?/br>
    “我阿娘說我是小丑魚誒?！?/br>
    “我以前也是魚，要不然怎么叫眠魚？努力修行，未來就能跟我一樣威風(fēng)凜凜！”

    “那蝴蝶呢？也能化龍嗎？”

    “行行行，都行?！?/br>
    “你們阿娘說了沒用，我是龍，我說了算?！?/br>
    ……

    小孩們咯咯地笑著。

    映云裳神色有些恍惚。

    一支糖葫蘆斜里探出，姬眠魚懶洋洋的哄小孩語調(diào)響起：“小兔子也能化龍啦?！?/br>
    映云裳小心地捧著糖葫蘆舔了舔，她依然嘗不出人間百味，在四肢百骸間流竄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拔也幌牖??！庇吃粕演p輕地說。

    “那你想變成什么？”姬眠魚好奇地問。

    映云裳刻意地模糊“變成”兩個(gè)字，她直勾勾地凝視著姬眠魚，剖白心跡：“我想留在jiejie身邊?！?/br>
    “那不成。”姬眠魚想也不想就拒絕，可話音落下，她猛然間意識到這樣直白的拒絕甚是傷小孩的心。覷了映云裳一眼，果不其然，眼眶微紅，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落下。她想取出手帕給映云裳擦眼淚，可眸光一瞥，見到一朵繡著的蓮花，驀地將帕子收了回去。她扭頭不看映云裳，又解釋道，“天地之大，我行逍遙，沒有誰能陪著我。”

    “那位上神呢？”映云裳的心被姬眠魚無情的話刺穿，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張嘴便吐出帶著酸氣的質(zhì)問。

    姬眠魚撇了撇嘴，想到絳塵的名字，一股郁氣又從心尖冒出：“她與我同在，至于陪不陪我，可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映云裳的淚越發(fā)多了。

    姬眠魚：“……”她吐出一口濁氣，朝著小孩們道，“誰能安慰好云裳，我就給誰買一個(gè)月的糖葫蘆?！痹捯袈湎拢в蛑械男√}卜頭一擁而上。

    姬眠魚趁機(jī)溜之大吉，來個(gè)眼不見為凈。

    “您這惶急的模樣，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在追趕?！遍e問之被姬眠魚的身影晃到了眼，正準(zhǔn)備稟告搖光上神來魔域做客的事情呢，就被姬眠魚打斷。

    “以后映云裳來了，就說我沒在魔域?！?/br>
    閑問之垮著臉，拖長語調(diào)：“這又是怎么了？”

    姬眠魚斂起散漫的神色，正容道：“我懷疑她對我別有用心，可她的好意，注定要被辜負(fù)的?！?/br>
    閑問之：“……”

    第62章

    從映云裳化形的那天起, 她就黏著姬眠魚了。

    不過魔域中像她這般險(xiǎn)些變作食材被姬眠魚順手撈回來的小魔不少，起先圍著姬眠魚轉(zhuǎn)，慢慢的, 就會脫離那種狀態(tài)開始自己的生活。沒哪個(gè)像映云裳這般, 就算經(jīng)歷姬眠魚漫長的沉眠，也不改初心。

    姬眠魚感慨道：“她瞧著玲瓏嬌小，可算起來也早已經(jīng)成年。其余的魔像她這般大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擔(dān)任職責(zé)駐守邊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