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上來了，江語繽走進金屬門，關(guān)門前聽到張姨說：“顧小姐的行李已經(jīng)搬走了。早先我就去過二小姐的房間了，顧小姐的東西全都不在了?！?/br>
    江語繽將車子盡可能在不違章的情況下開得飛快，甫到家張姨就迎出了大門，園丁和司機都知道二小姐失蹤了一整晚，一齊等在玄關(guān)外的內(nèi)庭里。江語繽不急著問他們，而是去了書房，她將家里裝的幾個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仔仔細細的看。

    江語綺果然是和顧莞一起離開的，她們走的時候推著一只小箱子，開的是那輛奶白色的甲殼蟲。從時間上看，大約在江語綺打電話給她之前的一個多小時。昨天江語綺在電話里說什么來著？

    她蹙著眉思考，手機忽然唱起歌來，她心里一松猜著應(yīng)當是meimei打回來了，卻只一瞬間，又否定了這個可能。

    并不是家里人的專屬鈴聲，這個電話，代表了工作。

    她看都沒看就接通了手機，眼睛還盯著電腦屏幕將監(jiān)控視頻反反復復的看。

    “madam，你還沒到嗎？老大要發(fā)飆了！”胡圖圖捂著話筒：“巡到我們辦公室了，你快來！”

    “胡圖，幫我找人調(diào)取天網(wǎng)監(jiān)控?！?/br>
    胡圖圖避開boss的視線，整個人都縮在電腦后邊，壓著聲音小心翼翼的說：“調(diào)了啊。昨晚你一下指示我就找他們部門的人走申請流程了?！?/br>
    “不是昨天的案子。我meimei失蹤了。我要調(diào)取從我家路口開始的監(jiān)控?！苯Z繽的語氣冷靜到清泠，在這個深秋的清晨，如同蒙上一層透徹的寒霜。

    電話那頭胡圖圖楞了一下，隨即問道：“失蹤多久了？”

    江語繽抿了一下唇：“一整晚沒回來?！?/br>
    “不到二十四小時……局里不讓立案啊?！焙鷪D圖覷著門口，看大boss離開了他們辦公室，才坐直身子摸摸后腦勺：“而且madam，她會不會是出去玩嗨了啊?！?/br>
    “不會?！苯Z繽凝著眉，修長的手指移動鼠標，將畫面擴大。她也知道自己是心急了，但meimei的性子她是清楚的，雖然既嬌氣又淘氣，但她自小乖巧，若是夜不歸宿，絕不可能連一句交代都不留。

    她做出的最“離經(jīng)叛道”的事，估計就是和顧莞談戀愛了。

    “你幫我和兄弟們說一聲，留意一輛奶白色的甲殼蟲，車牌號是xaxxxx，查查停在哪個停車場。找到了和我說一聲。”江語繽略停一瞬，接著道：“我一會就去局里，你把昨天那個案子的材料放我桌上?！?/br>
    生命精英工程的總部，在a城東區(qū)林立高樓里并不算得很搶眼，大片的鍍膜玻璃在深秋的清晨反射出幽幽冷光。在這片商圈附近，有大大小小十余家上檔次的酒店，其中一家酒店的大門，是復古的旋轉(zhuǎn)式，門童在大門的兩側(cè)恭敬的向客人問好，為往來的住客提供泊車或者叫車服務(wù)。

    一切井然有序。

    在酒店十三層的某一個豪華房間里，會客區(qū)改為了辦公室。

    “刪除二十四小時內(nèi)的記憶，”顧莞微微偏過頭，望著楊續(xù)禮：“現(xiàn)在的科技手段可以支持這么精密的做法了嗎？”

    楊續(xù)禮雙手交叉架在身前，思量了一會，彬彬有禮的回答：“二十四小時，不一定能做到那么準確，但是一兩年的記憶，還是可以的?！?/br>
    “一兩年？”江語綺和顧莞同時開了口，不同的是，江語綺的情緒顯然更激動，顧莞則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重點是，你們倆究竟認識了多久。顧小姐，您不會以為局里還會讓江小姐記得，你，這個引發(fā)這一系列事件，誘因一般的存在吧？”楊續(xù)禮松開手挨進沙發(fā)，閑適的樣子就好像在咖啡座里說著今天天氣真好。

    “我愿意留在你們局里?！苯Z綺不看顧莞，一句話卻說得破釜沉舟。

    楊續(xù)禮無所謂的攤攤手，沖池恒飛睇了一眼。

    池恒飛斟酌了片刻，還沒開口就聽到茶幾那頭傳來顧莞平淡的聲音：“刪除記憶，對大腦會造成什么樣的傷害？”

    “顧莞！”江語綺不可置信的望住她，情緒控不住，眼圈一瞬間就紅了。

    “沒什么損傷。連微創(chuàng)都不必，介入腦電波就好?！睏罾m(xù)禮仿佛來了興致，侃侃而談：“其實這項技術(shù)已經(jīng)很成熟了，多用在軍隊里。主要是……戰(zhàn)爭后的心理創(chuàng)傷。如果心理干預(yù)不能達到預(yù)期效果，很多時候大兵們會選擇遺忘?！?/br>
    顧莞點點頭：“那就……”

    “顧莞?。。　苯Z綺抬步?jīng)_過來，可是只跨出了一步，小周便在近旁拽住了她。她的聲音里漫出哭腔，低嚷道：“你憑什么幫我做決定！”

    辦公室的氣氛冷凝下來，顧莞慢慢轉(zhuǎn)過頭，望住她眼睛，表情平淡到讓人看不清她心中所想。頓了一會，她才字字清晰的道：“小江，一個項目從立項到研發(fā)，到公布到投入使用，你知道，會需要多少時間嗎?！?/br>
    “可是……”

    “你有多少年可以在這里做客？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

    說完這句話，像是承受不住江語綺眼眸中情感的重量，顧莞避開了她的目光。

    局里的決定是讓她留在這里，軟禁到項目公布，可是實際上真的如此嗎？怎樣為之公布？爾后又還會有什么意料不到的曲折？

    顧莞閉了閉眼，她不敢賭。

    話已至此，基本就算決定了。池恒飛讓小周先帶江語綺去做準備，江語綺咬著唇定定的望著顧莞，一步一步，被小周拉著倒退，隱忍的眼神里說不出的愛恨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