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無巧不成書

    大家伙萬萬沒想到，丁老太上門，竟然是給他們送工作的，這簡直是瞌睡了天上就給掉枕頭啊。

    姥爺拍著胸脯，“這活我能干，不就是收垃圾嗎？茅坑要不要掏？我一塊兒給掏了吧，準保干干凈凈的?！?/br>
    丁老太太說活的時候十分謹慎，畢竟有些人敏感，收垃圾又不是啥好活，又臟又臭的，一張嘴就讓人干這個，有點看不起人的嫌疑。

    看到陳家人的反應，她這顆心才放到肚子里，“光收垃圾就行，掏茅坑就不必了，前些年管道改造，巷子里好多人家都裝上了抽水馬桶。

    路口有個公共廁所，有環(huán)衛(wèi)工人定期清理，不用咱們自己動手?！?/br>
    馬桶大家都能聽懂，可啥是抽水馬桶呀？

    連續(xù)坐了幾天幾夜火車，再加上天氣極度炎熱缺水，大家伙的腸道都干結(jié)，來這院子里之后還沒上過大手。

    貓蛋狗蛋倒是解過小手，都是按照村里的習慣，直接尿在樹根底下了。

    所以陳家人根本不知道，元妮這院子里頭，用的也是抽水馬桶，高級廁所。

    丁老太太看他們神色迷茫，“你家沒改造？那就去路口上公共廁所吧，尿盆啥的都在那兒倒?！?/br>
    她說著，還給大家比劃了一個方位，“就在那個方向，絕對不會走錯的，你們聞著味兒找就行了?！?/br>
    四舅母試探著問，“我們都是從鄉(xiāng)下來的，想自食其力擺攤修自行車，還想收破爛，能行嗎？”

    丁大媽點頭，“行啊，勞動最光榮，收破爛的時候要注意，不要拿人家的煤球和晾在院子里的衣服，名聲一旦壞了，你連院都進不去。

    擺攤是有地方的，而且要收管理費，管理費不多，一天也就幾分錢。等明天早上，我領你們?nèi)マk手續(xù)，順便給你們介紹一下管事兒的人?！?/br>
    現(xiàn)在各個地方的政策都寬松了，早幾年就有回鄉(xiāng)的青年，在街上練攤賣大碗茶，現(xiàn)在擺攤的更多了。

    四舅舅四舅母如釋重負，兩人原本想著，皇城根底下規(guī)矩大，沒想到竟然比縣城放的還開。

    正好這時候，元妮和顧超回來。

    得知丁大媽的身份之后，元妮十分熱情的給她塞了個大西紅柿，“挺甜的，您剛好可以潤潤喉。”

    夏天正是吃西瓜的時節(jié)，可西瓜挺貴，黃瓜西紅柿就成了平替，丁大媽推辭幾次之后，才笑呵呵的收下，

    “一見面就拿你們東西，這多不好，待會兒，我讓小兵給你們端點醬菜過來?！?/br>
    關于蔬菜的深加工，東南西北各不相同。

    東北腌酸菜，川蜀做泡菜，丹縣腌咸菜，老京城人做醬菜，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一切都是為了下飯加省菜。

    做完飯的功夫，四舅母就把剛才發(fā)生的事告訴元妮了，“這地界想的真周到，還能上門給解決問題。”

    怨不得人都愿意往大城市跑。

    “咱明天早點起，順手買輛二手三輪車，趁著走街轉(zhuǎn)巷，順便看看情況?！痹菀残募薄?/br>
    應人事小，誤人事大，秦老太太死了，秦鴻飛跑了，必須要找到大花。

    晚飯極簡單，西紅柿雞蛋掛面湯。

    大家剛端上碗，丁小兵就送來了一碗醬菜疙瘩，“我奶去年做的，入味兒著呢?！?/br>
    街坊鄰居講究禮尚往來，不能讓孩子把空碗端回去。

    元妮把醬菜疙瘩倒出來，順手給里頭盛了一碗掛面條，“你也嘗嘗我們做的家常飯。”

    丁小兵和丁老太都是社牛，端上碗，他就笑著說道，“姐，你的手真巧，這飯聞著就香?！?/br>
    吃完了飯，元妮強打精神，準備把自己的寶貝規(guī)整一下，顧超幫他打下手，大家伙正忙著，丁小兵又來了。

    他手里抱著小板凳，十分有禮貌，先跟姥姥姥爺打招呼，然后就叫貓蛋狗蛋，“陳衛(wèi)星，陳大寨，跟我看電視去?！?/br>
    貓蛋蹭了一下鼻子，指著小雯和小雨，“我姐能去看嗎？”

    丁小兵小手一揮，“能去，王大爺大方著呢，不過，你倆得跟女生坐一塊兒?！?/br>
    他丁小兵是這一片的孩子王，啥人都帶，就是不帶女生一起玩。

    小雯小雨在縣城讀書，是見過世面的大孩子，四舅母早說過，這兩天讓她倆盯緊貓蛋狗蛋，可千萬不要忙中添亂，讓倆孩子再跑丟了。

    倆meimei立刻配合的去拿板凳。

    四舅母也跟著一起站起身來，“我跟你們一起看看去?！?/br>
    結(jié)果這一看，就深陷其中。

    早在70年代初期，龍國就跟小本子國結(jié)成了友好鄰邦，文化往來頻繁。

    當時小本子國的娛樂產(chǎn)業(yè)已經(jīng)很發(fā)達了，拍攝出大量的家庭倫理狗血劇。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排球女將，血疑。

    排球女將引進的時間很早，鑒于國內(nèi)的電視尚未大量普及，排球女將僅僅在幾個地方臺播出。

    丁小兵要領大家去看的，就是排球女將。

    貓蛋狗蛋尚且懵懵懂懂，完全沒意識到將要看到什么。

    小鹿純子連同熱血沸騰的片頭曲，令他們這代人魂牽夢縈，難以忘懷。

    王大爺家離的不遠，據(jù)丁小兵介紹說，王大爺本人是傳說中的八級工，而且他們?nèi)叶加泄べY，才有財力買電視。

    “王大爺家是大彩電，不是貼玻璃紙顯色的，是真正的彩電，你們看了就知道了?！蓖跣”榻B的津津有味。

    貓蛋和狗蛋兒用力點頭，爭取把這些專業(yè)詞兒全都記住。

    王大爺家也是獨院，院里沒種花草，清一水的青磚鋪地，堂屋門口擺著長條桌，桌上面就放著珍貴的大彩電。

    院子里已經(jīng)擺了好幾排小板凳，稀稀拉拉坐著人，胡同里邊的老傳統(tǒng)，人不到板凳得到，先占著座。

    丁小兵不愧是孩子王，剛一進院里就有孩子沖他們招手，“大哥，這里?！?/br>
    丁小兵領著貓蛋狗蛋過去，給他們介紹了新朋友，然后又指點小雯小雨坐到另一邊去。

    四舅母看著好笑，就沒急著走，而是站在門口觀望著。

    鄰居們很默契，進來就找地方坐下，眼瞅著人都快坐滿了，突然跑進來一個埋汰老頭子。

    他左右看看，拽起一個老太太就走，他聲音很小的訓斥老太太，“傻丫頭又開始鬧騰了，你怎么不干正事，光顧著玩兒?。俊?/br>
    這老太太恰巧就在四舅母前邊坐著，四舅母耳朵尖，剛好聽見這句話，她心念電轉(zhuǎn)，傻丫頭……跟大花有沒有關系呢？

    第222章 蹊蹺的線索

    四舅母聽到了傻丫頭幾字，就不著痕跡的跟在了老頭老太太身后。

    別看這老頭挺埋汰，罵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一路都是他在抱怨老太太，嫌棄老太太沒把家里給收拾好，尤其是沒把傻丫頭看好，

    “我說堵嘴，你不讓我堵，她天天在地窖里嚎，早晚被外人聽見動靜，還不如給她一下子，來個痛快的?！?/br>
    老太太慌張去捂老頭子的嘴，“你怎么在外頭說這些？你不能動那丫頭，這是造孽，老天爺不會放過你的?！?/br>
    “什么老天爺？就是個狗屁老天爺，瞎老天爺，傻丫頭什么都不知道，留這種人有什么用？還不如弄死她，咱們多吃兩碗干飯?！甭裉项^絲毫不以為意。

    四舅母越聽，越覺得這兩人可疑，天色已經(jīng)發(fā)黑，她腳步又輕，老頭老太太一邊走一邊吵，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她。

    她一直跟著，清楚看到老頭老太太，竟然進了元妮家對面的院子。

    怎么會這么近？怎么會這么巧？

    等老頭老太太都進去，并且關上了大門，四舅母拔腿就沖進了家。

    她盡量穩(wěn)著心情，可大家還是聽出來了，她說話的時候都帶著顫音，“出事兒了……”

    四舅舅很害怕，一把扶住了四舅母，“你別激動，有啥事好好說，是不是貓蛋狗蛋出事了？”

    “不是，是傻丫頭，他們說對門有個傻丫頭?！?/br>
    一聽是這種消息，姥姥趕緊關上了大門，元妮端了一杯涼開水遞給四舅母，“先喝口水慢慢說?！?/br>
    四舅母推開水杯，“是這么回事，我剛才遇著倆人……”

    這回順溜了，她一口氣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明白了。

    姥姥姥爺對視一眼，然后才說道，“這事兒不好說，也許他家本來就有個傻丫頭？”

    四舅母回憶一下，“我聽他倆說話那口氣，傻丫頭應該不是他家的。要是自己家的孩子，就算是傻的，也不該關地窖里吧？”

    “不是他家的，那就是拐來的，也許就是大花，先盯住了?！鳖櫝敊C立斷，不管是不是，總之不能錯過。

    “要不直接報警？”

    “就怕不是，如果不是大花，咱一報警，這片的人就都知道咱們要干啥了，后邊再咋盯人??？”

    這倒也是，只能先自己盯著。

    四舅舅行動力很強，搬出一個長條板凳，“我今晚就睡門口?！?/br>
    兩家實在離得太近，大門對著大門，中間僅僅隔著一個小巷子，不管對門有啥動靜，在元妮家都能聽著。

    大家伙商量了一下，男人們決定，當晚就在院里邊露宿。

    姥姥拿出一個舊蚊帳，用竹竿子把蚊帳撐了起來，又緊著弄鋪蓋。

    四舅舅很干脆，說他不用蚊帳，“鄉(xiāng)下的大花腳蚊子我都不怕，城里的小黑蚊子算個啥？”

    四舅母哭笑不得，取出紗巾，讓他蓋頭臉，“明天要去擺攤兒，滿臉包不好看?！?/br>
    天氣實在太熱，在院里露宿的大有人在，還有些人干脆睡房頂。

    顧超和姥爺躺下的時候，還能聽見隔壁鄰居在聊天。

    姥爺歲數(shù)大了，躺下就開始打呼嚕，顧超睡不著，睜眼看著一閃一閃的星星，有些像元妮的眼睛……

    這一夜睡得又香又沉，第二天天不亮，大家伙就被推門走道的聲音吵醒了，原來是有人趕早起床上廁所。

    姥爺摸了摸肚子，“不行，我也得去一趟，順便給你們探探路?！?/br>
    老爺出門以后，元妮兒也打著哈欠走了出來，聽說姥爺出去上廁所了，元妮哭笑不得，“家里就可以上啊，我這院里裝著抽水馬桶?！?/br>
    等姥爺回來以后，元妮專門領他去了衛(wèi)生間，告訴他怎么使用抽水馬桶。

    姥爺很感興趣，“這東西好是好，就是太費水了，等我有空教教孩子們?！?/br>
    早飯吃饅頭，煮白粥，就著丁老太送來的醬菜，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