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發(fā)師也從鏡子里打量修好頭發(fā)的林瑯，前額薄薄一層的劉海，到鎖骨處的自然微卷頭發(fā)，“別說，這……空氣劉海還挺好看。”

    新發(fā)型更顯林瑯臉小、五官精致、皮膚白皙，又添了些俏皮活潑感，很是讓人眼前一亮。

    “辛苦師傅了，”聞?wù)逊亲邅砗屠戆l(fā)師打過招呼，就牽起林瑯的手，“我們?nèi)ハ搭^。”

    “好，”林瑯點點頭，她心中的不舍糾結(jié)少了許多，新發(fā)型挺好看的，頭發(fā)還能長，她多補充營養(yǎng)，再花幾年養(yǎng)回她前世的漂亮長發(fā)就是。

    在理發(fā)店一側(cè)的角落里，聞?wù)逊菬o視理發(fā)師時不時看來的目光，幾乎算是他幫著林瑯把頭發(fā)洗了，最后再用理發(fā)店里的干毛巾擦到半干，理順，等著它自然干。

    聞?wù)逊歉读隋X和票，林瑯拿到她賣頭發(fā)的六塊錢，笑容重回臉上，“我要把這六塊錢留下來！”她暫時還舍不得買rou或買羊腿吃了。

    “我感覺自己輕了好多誒！”林瑯甚至還想甩頭發(fā)，總覺得這輕飄飄的頭發(fā)能帶著她一起飛起來。

    “確實是要輕一些，”聞?wù)逊翘謳土脂槍㈩^頂飄起的發(fā)絲兒撫回去，這段時間他給林瑯養(yǎng)出體重，隨著頭發(fā)一剪，又要回到最初的數(shù)字了。

    “你們?nèi)フ依馅w和寇醫(yī)生，我在回收站等你們，”簡帛不打算去湊泡澡、拍照的熱鬧，他沒人需要寄照片，也不想留這幅形象在林瑯的相冊里。

    林瑯對簡帛的過往知道得不多且浮于表面，記錄的方式不止于照片，她聽簡老這么說時，神色和語氣都很堅定，就沒有勉強。

    “好，爺爺記得和王大叔要些水喝，我們在四點前過去找您，”林瑯頓頓叮囑一番后，她和聞?wù)逊悄克秃喞贤厥照痉较蜃呷ァ?/br>
    “走吧，”聞?wù)逊强粗脂樰p輕點頭，他們轉(zhuǎn)身往和寇君君約好的澡堂門口走去，遠遠地就看到等著的寇君君和趙信衡。

    “師母，我好看嗎？”林瑯小跑過去抱住寇君君，再轉(zhuǎn)轉(zhuǎn)頭給寇君君看她的新發(fā)型。

    寇君君摸摸林瑯嫩乎乎的臉頰，笑著點頭，“好看，我們佩佩最好看了?！?/br>
    可不僅她這么覺得，隨著林瑯小跑過來，一路街區(qū)停留的人都看過來了。首先自然是好奇誰這般不矜持地問話，再在看清林瑯的模樣時，只有驚.艷和理應(yīng)如此的感受。

    這樣白，這樣精致的小姑娘可不就是好看嘛！

    林瑯甜甜一笑，“嘿嘿，我是說新發(fā)型。師母好看，新短發(fā)也好看！”

    林瑯沒敢像寇君君這樣把頭發(fā)剪到耳朵下，她眼里的寇君君剪了新發(fā)型后從溫柔嫻婉變成了英姿颯爽，不同類型的好看。

    寇君君離開前就聽過林瑯的夸贊了，此時再聽心情依舊好得很。和林瑯相處一段時間的現(xiàn)在，她就能理解為何聞?wù)逊菧S陷得這般快和“義無反顧”了。

    這樣甜甜軟軟嬌嬌又聰明善良的可人兒，誰遇到了，都得第一時間扒拉到自己的“碗”里來。

    “走吧，師母帶你去里面瞧瞧。半個小時后我們在門口匯合，”寇君君說著看向聞?wù)逊呛挖w信衡，澡堂分男女，他們帶了衣服來的，還得趕早在照相館下班前去拍照。

    對于簡老沒跟過來，她和趙信衡都不覺得奇怪。簡老沒帶衣服來換，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和他們一起去泡澡和拍照。

    聞?wù)逊菦]第一時間跟著趙信衡走，他眼神略擔心地看向林瑯，澡堂洗澡是今兒對林瑯的另一考驗，林瑯需要的心理建設(shè)可能比剪頭發(fā)還要多。

    “別瞧了，這個時間點兒里面沒太多人，佩佩不愿意，找個地方換衣服就好了，”寇君君拍拍聞?wù)逊堑募绨颍y不成還會強迫林瑯泡澡不成。

    聞?wù)逊遣粨目芫?，他擔心林瑯逞強。林瑯一貫在寇君君和趙信衡面前很要面子和形象，是有可能勉強自己做適應(yīng)不了的事兒。

    林瑯也看過來朝聞?wù)逊钦ＵＱ劬?，臉頰小跑出來的紅暈更甚，她腦袋里暫時沒想泡不泡澡這個問題，而是從泡澡想到自己的黑歷史。

    寇君君將林瑯拉走了，聞?wù)逊遣环判囊仓荒芨亿w信衡進到男士的澡堂里。但聞?wù)逊且仓淮蛩銚Q衣服，不打算泡澡。

    他的潔癖雖然有治愈的跡象，但還沒到能勉強自己忍受太多人泡過的洗澡水。

    另一邊的林瑯才進來就低著眸光不敢到處看，寇君君瞧一眼她這模樣，就直接拉著她往更衣室去，“佩佩去換衣服，師母給你守著?！?/br>
    這個時間點兒來泡澡的人不多，她們借用一下更衣室只給林瑯換衣服不會有妨礙。

    “好，”林瑯沒有拒絕寇君君的好意，她抱著衣服進來里面，手腳麻利地換上只穿了一回的新衣服，上衣下裙，搭配她新剪的中短發(fā)依舊合適。

    林瑯很快就換好出來，“您去洗吧，我在這兒等您……”

    林瑯不習(xí)慣被人圍觀著洗澡，也不想去圍觀別人。

    這個澡堂里除了澡池很大，里頭很熱之外，沒有額外提供給人娛樂的地方，和她在現(xiàn)代電視里看過的不一樣，兩眼就看完了。

    “你去大堂那邊看看，你三哥估計也快出來了，”寇君君對聞?wù)逊沁€算了解，知道他不會隨他們在這里洗澡，估計換身衣服就出來等林瑯了。

    聞?wù)逊且脖人私饬脂?，林瑯好奇歸好奇，卻也比絕大多數(shù)北方姑娘們都要容易害羞。

    “好，那我和三哥在大堂等您，您慢慢洗，”林瑯希望寇君君和趙信衡能幫她和聞?wù)逊沁M來一趟，也要付的錢和票都洗回來。

    “去吧，”寇君君抱著自己的包裹進到更衣室里，林瑯則從來路返回到大堂外，換好新衣服的聞?wù)逊枪辉诖筇美锪恕?/br>
    但聞?wù)逊歉斑€有一個陌生女同志在和他說話。

    “聞醫(yī)生下午有空嗎？我想請你……”

    “……抱歉，我陪我?guī)熌负蛺廴藖淼摹Ｄ阏堊员?，”聞?wù)逊怯喙庖恢标P(guān)注著女士澡堂入口附近，看到林瑯，他朝女同志一點頭，就往林瑯這邊走來。

    “那是誰？”林瑯朝聞?wù)逊且恍?，再詢問出口，她感覺那位女同志看聞?wù)逊呛退难凵穸脊止值摹?/br>
    聞?wù)逊堑吐暫土脂樈榻B和解釋道：“她是鎮(zhèn)高中組的高月蘭老師，是錢雅莫的班主任，年初家訪來衛(wèi)生所時，我見過一面?！?/br>
    僅此而已，一面之緣。高月蘭從澡堂里出來認出聞?wù)逊?，主動走過來打招呼和說明，聞?wù)逊遣畔肫鹚齺怼?/br>
    他們沒聊兩句，聞?wù)逊蔷涂吹搅脂槒呐吭杼媚沁呁崎T出來了。

    林瑯聽完繼續(xù)走向還沒離開的高月蘭，笑了笑道：“高老師，你好?！?/br>
    “我妻子林瑯，”聞?wù)逊歉o高月蘭介紹了林瑯。

    “你、你好啊，”高月蘭很快就收斂起表情里的驚訝和失態(tài)，回應(yīng)了林瑯的招呼，再沒話找話地問起來，“聞醫(yī)生怎么有空這個時間來明水鎮(zhèn)？”

    高月蘭下午沒課，才有時間來泡澡，聞?wù)逊遣粌H自己來了，還把高中生模樣的新婚妻子帶來了。

    “趁著休息日，帶我愛人來明水鎮(zhèn)轉(zhuǎn)轉(zhuǎn)，”聞?wù)逊且琅f禮貌回應(yīng)了高月蘭的寒暄，但依稀感覺到高月蘭原不止于和他打個招呼這么簡單。

    “這樣啊，聞醫(yī)生什么時候結(jié)的婚？我都沒聽錢同學(xué)說起，”高月蘭這段時間忙著組織學(xué)生們進行期末考前的復(fù)習(xí)，就沒顧上和錢雅莫談心，半點兒不知聞?wù)逊且呀?jīng)結(jié)婚的消息。

    她知道的消息還停留在聞?wù)逊请x開探親。方才剛偶遇聞?wù)逊菚r，她才難掩驚訝和驚喜，鼓起勇氣就和聞?wù)逊谴蛄苏泻簟?/br>
    所幸林瑯出來的早，她還沒來得及說完邀聞?wù)逊恰懊熳运]”地進行相親的那番話，不然場面只會更加尷尬。

    “四月，”聞?wù)逊窃賾?yīng)了高月蘭的話，就完全側(cè)身回來對著林瑯，“口渴了沒？要不要喝點兒水？”

    聞?wù)逊菃栔蛷碾S身背包里給林瑯拿水，林瑯點點頭喝了兩口，聞?wù)逊且簿椭脂樅冗^的杯口喝了起來。

    高月蘭看此情形愈發(fā)笑不出來了，她朝林瑯點點頭，提著自己的包裹轉(zhuǎn)身走了。

    聞?wù)逊琼鈷哌^四周，他握住林瑯的手腕，把人帶到大堂綠植的后面，“佩佩別誤會，只有一面之緣，沒有其他?！?/br>
    一面之緣是真的，高月蘭一面之后惦記上聞?wù)逊且彩钦娴摹?/br>
    林瑯當然也瞧出來高月蘭臉上十分明顯的震驚和失落，輕輕搖頭，“我沒吃醋。”聞?wù)逊沁@么優(yōu)秀，有人默默惦記或想追都挺正常。

    “但她們最好只能想想，不能付出不該有的行動，我們是已經(jīng)領(lǐng)證的夫妻，受法律認可和保障……”

    說沒吃醋的林瑯語氣透出不自知的酸味兒和占有欲，聞?wù)逊亲旖俏⑽P起，又嚴肅了面色，“我知道，我是林瑯同志的法定結(jié)婚伴侶，我不會接受任何女士的示好?！?/br>
    “我會主動告訴她們，聞?wù)逊谴松恢矣谒钠拮恿脂??！?/br>
    林瑯心跳加快，感覺聞?wù)逊侨绱苏J真地說這樣的話，很是犯規(guī)。她心頭又跟著浮現(xiàn)少許遺憾，這樣鄭重的承諾怎么能在澡堂外的大堂說呢。

    聞?wù)逊堑涂纫宦?，又從背包里把林瑯的帽子拿出來，稍稍遮起少許林瑯酡紅的臉頰和瑩潤清亮的眸子。

    林瑯悄悄握了一下聞?wù)逊堑氖衷俜砰_，“我記住啦?！?/br>
    他們繼續(xù)在大堂里等了小二十分鐘，寇君君和趙信衡相繼從兩邊門口出來，他們從澡堂離開，前往同一條街的照相館拍照。

    一張四人的大合照，再倆倆夫妻的單獨合照，最后是林瑯和寇君君每人一張的單人照。

    聞?wù)逊亲邅碛幼詈髥为氄胀甑牧脂槪跋聜€休息日，我騎車來取。放心，老師在那邊看著，一定好看的?！?/br>
    “嗯，我要多印幾張，給爺爺和七叔公他們寄，”林瑯抬手摸摸還不太習(xí)慣的短發(fā)，朝聞?wù)逊菑濏恍Α?/br>
    聞?wù)逊怯钟泻韲蛋l(fā)癢想要咳嗽地沖動，頭發(fā)剪短后，林瑯可愛指數(shù)倍增，一顰一笑都比過去要有殺傷力。

    當然這也不排除他情.人眼里出西施，放大了林瑯的可愛程度。

    聞?wù)逊敲嗣诖鲆活w大白兔奶糖給林瑯，“吃糖?！?/br>
    “師母也吃，”聞?wù)逊怯衷倜鲆活w給邊上的寇君君。

    “我說佩佩怎么這么甜這么可愛，原來都是你給喂的，”寇君君揶揄著聞?wù)逊?，接過大白兔奶糖，她也沒吃，直接放進衣服口袋里，等著什么時候，她也摸出來喂給林瑯。

    聞?wù)逊乔箴埖啬抗饪慈タ芫?，“師母放心吃，我還有。”

    寇君君笑笑不再提這個，她走來挽住林瑯的手，“走吧，咱們回去找你簡爺爺?！?/br>
    往回收站和簡老匯合的路上，他們往國營飯店拿了預(yù)訂好的烤羊腿，再在回收站外，將趙信衡用自行車推回來的藥材裝好和固定好在三輪車。

    林瑯和寇君君坐上車，他們返回往農(nóng)場，在離開的國道口遇到查崗的軍人，他們將介紹信拿出給看一眼就給放行了。

    “早上來得早，沒遇上，”寇君君低聲給林瑯解釋一句，再按了林瑯的腦袋到自己的頸側(cè)，“佩佩靠一會兒吧?！?/br>
    “謝謝師母，”林瑯靠上后懶懶打了個哈欠，來時車上沒有的“交通工具瞌睡癥”在回程時犯了。

    林瑯很努力睜眼，還是沒能抵御住疲憊和睡意，眼睛閉上后就進入淺眠了。

    寇君君揉揉林瑯的頭發(fā)，另一只手也將林瑯攬緊了，車騎起來后，帶來的微風(fēng)帶走燥意，她難得早起到現(xiàn)在也沒覺得太累。

    “昭非累嗎？一會兒喊你老師來替替你，”寇君君看林瑯睡著了，也不再緘默不語。

    三輪車上堆了不少東西，騎起來可沒有來時那般輕松。

    “您放心，我還不累，真有需要我會說的，”聞?wù)逊沁€算輕松地騎著，在道路平穩(wěn)路段，他單手抬起解開外套上的兩個扣子。

    寇君君點點頭，又許久她開口問道：“這么長時間了，你還沒找出楚所長的兒子帶東西嗎？需要我?guī)兔Γ憔烷_口?！?/br>
    寇君君到底是醫(yī)生和過來人，看其他人或有不準，每天同一個屋檐下的林瑯肯定能看出來到底經(jīng)沒經(jīng)過人事兒。

    她對林瑯和聞?wù)逊鞘裁磿r候圓房沒有想法，隨意他們自己決定。但作為聞?wù)逊堑膸熌负歪t(yī)學(xué)道路人的啟蒙老師，她待聞?wù)逊强隙ú煌馊恕?/br>
    如果聞?wù)逊切枰?，她可以適當助力一把。當然，她也有少許擔心，哪天林瑯和聞?wù)逊菦]能忍住，事后再喝藥或帶來意外生命，都不合適。

    寇君君經(jīng)常請朋友、前同事幫忙寄藥來農(nóng)場，可以在信件里幫忙提一下，也不用說是給聞?wù)逊?，只說病人需要，沒人會多想。

    聞?wù)逊锹犝Z氣就知道寇君君不是在打趣他，也猜出寇君君心里的擔憂，片刻沉吟，他開口道：“那就麻煩師母了。如果您那里方便，幫我?guī)б恍┽t(yī)用棉花和布條?！?/br>
    以上聞?wù)逊嵌加姓埑S從省城醫(yī)院帶，但上次楚維回來匆匆接走了顧麗珍和楚陽，他也不知楚維還否能記得他的交代。

    再就是聞?wù)逊遣桓彝^去那般自信自己的意志力，這東西總是有備無患的。

    “好，”寇君君笑了笑，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兩個小時后，林瑯被帶到熟悉的懷抱里，才有恍惚清醒過來，“到了嗎？”

    “對，我先抱你回房，我再出來給老師和爺爺幫忙，”聞?wù)逊潜е脂樌^續(xù)往客臥走去。

    “好，”林瑯感受一下自己睡懵后沒什么力氣的腿腳，輕輕點頭，也不想著去給聞?wù)逊桥惆楹蛽v亂了。

    聞?wù)逊亲吆?，林瑯繼續(xù)在炕上躺了十來分鐘就爬起來，她也沒出去找聞?wù)逊?，而是拉開抽屜把昨兒寄到、她還沒抽出時間來看的三封信拿出來。

    她先打開七叔公給她的信，信里七叔公交待了他收到林瑯剛到農(nóng)場就寄出的那封長信，寄出將近三周才送到小寧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