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wù)逊怯衷俅螖[擺手，“我被舉報的事情沒什么好說的，所長生氣在所難免，你別跟著……”

    “什么舉報？你被誰舉報了？”范西華一愣，不敢置信地問來。見義勇為，兢兢業(yè)業(yè)，一個人能當兩三個人用的聞?wù)逊蔷尤灰灿幸惶鞎慌e報？

    聞?wù)逊堑褂行┮馔夥段魅A居然不是在后院，聽了楚建森的抱怨跑過來的。都已經(jīng)被問起了，聞?wù)逊蔷蛯⒉痪们暗聂[劇簡單和范西華復(fù)述一遍。

    “事情大抵解決，說吧，你要找我說什么？”

    范西華臉上怒意勃然，但還是在聞?wù)逊堑难凵裣吕潇o不少，“我要說的事情也和這個傳言有關(guān)……”

    沒有添油加醋，范西華將他碰巧聽到的林瑯和錢雅莫的對話告訴聞?wù)逊牵啊揭粷臀乙黄鹇牭降?，他知道，他媳婦肯定知道，錢雅莫也可能和她媽說。我尋思著還是過來告訴你一聲比較合適?！?/br>
    林瑯聽到錢雅莫話后的反應(yīng)，很符合范西華對她的期待和認知，他自然不擔心林瑯和聞?wù)逊堑姆蚱揸P(guān)系會有問題，他怕錢雅莫和她那個愛傳閑話的媽繼續(xù)不消停。

    聞?wù)逊窃谥v述自己被舉報的事情時，面無表情，語氣淡漠，仿佛半點兒不放在心上，此時卻蹙起眉頭，低下的眸光里晦暗難明。

    聞?wù)逊翘痦饪聪蚍段魅A，再次言語安撫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確實應(yīng)該知道?；匕?，早點睡，什么事兒都得天亮后再解決?！?/br>
    “你說的對，那我回了，”范西華點點頭，不再耽擱。

    明兒就是楚建森不去場辦警衛(wèi)科，他也得去走一趟?！爱斒氯恕钡穆?wù)逊欠炊缓妙l頻出現(xiàn)在場辦警衛(wèi)科。

    聞?wù)逊撬妥叻段魅A后，先去將衛(wèi)生所前院的大門關(guān)了，再巡視一圈走到西角房門外，里頭的燈已經(jīng)關(guān)了，他靜立片刻返回前院的會診室。

    聞?wù)逊菦]有再著手整理病例檔案，而是拿來一頁白紙，一番斟酌，就開始書寫。

    清晨五點，聞?wù)逊呛秃鷲蹏?、李紅梅交接好，就帶上提前熬好的藥回西角房。

    ——

    六點半許，林瑯在聞?wù)逊堑膽牙镄褋怼?/br>
    愣了片刻，林瑯才反應(yīng)過來聞?wù)逊亲騼褐蛋啵@才有她在聞?wù)逊菓牙镄褋淼那樾?。換聞?wù)逊钦９ぷ魅眨褋頃r，聞?wù)逊嵌疾恢龆嗌偈虑榱恕?/br>
    “早安，”林瑯低低說著，往聞?wù)逊峭π愕谋羌獠洳洌倬徛_聞?wù)逊堑氖制鸫病?/br>
    林瑯開門去拿牛奶時，驚喜發(fā)現(xiàn)老宋還一起送了兩斤羊rou和兩斤橘子。如此他們今兒去老師師母家的伴手禮都不用愁了。

    林瑯今兒的早餐有牛奶，有聞?wù)逊亲蛱彀硖匾庾鼋o她的紅糖小饅頭和雞蛋。吃了早飯，林瑯又熱了藥，就在小隔間廚房里喝完。

    林瑯皺著臉小跑回來，還沒來得及拉開聞?wù)逊堑氖?、自給自足要抱抱時，她給聞?wù)逊菙埖綉牙锉Ьo了。

    “佩佩不怕，三哥在這里，”聞?wù)逊切睦镉惺聝?，沒法像以前那樣睡得熟，他能聽到林瑯起床的諸多動靜，卻有些醒不過來。

    終于在聞到淡淡的藥味兒時，聞?wù)逊切褋?，將獨自堅強喝藥的林瑯抱進懷里安撫。

    林瑯沒感覺害怕，嘴里胃里難受的同時，也不影響她感覺驚喜，自給自足的抱抱和有回應(yīng)的擁抱總歸是不一樣的。

    如果說前者是白砂糖，那后者是蜂蜜。

    等林瑯緩過來時，她已經(jīng)被聞?wù)逊潜Щ乜淮怖飩?cè)，倆人一同躺著。

    “再陪我睡會兒嗎？”聞?wù)逊堑吐曉儐柫脂?，他只睡不到兩個小時，這樣的他肯定無法精神飽.滿地陪林瑯渡過接下來的一天。

    “嗯，我陪你，”林瑯抱緊聞?wù)逊?，再貼過來蹭蹭，就把眼睛閉上。沒多久，她還真陪聞?wù)逊撬孙栵柕囊粋€回籠覺。

    林瑯在上午九點半再重新起來，聞?wù)逊抢^續(xù)睡到十一點后。

    雖然中間醒來過，但聞?wù)逊瞧饋砗蟮臓顟B(tài)不差，他洗漱后就給自己和林瑯煮了面條當午飯。

    再簡單收拾出一個背包和一個小背簍，他們就能出門了。

    “我們往前院走，和所長說一聲外，也有東西要交給他。”

    聞?wù)逊菍⒈嘲卜诺缴砗蟮谋澈t里一起背，他空出的兩只手，一只手牽著林瑯，另一只手提著把黑傘，出了衛(wèi)生所給林瑯遮陽用的。

    “昨晚前院遇到點兒事情，”聞?wù)逊潜M量用輕松的口吻將昨晚的鬧劇復(fù)述一遍，他答應(yīng)了林瑯要說，本心也不希望林瑯再從無關(guān)人的口中聽到關(guān)于他的傳言，無論傳言好與壞。

    林瑯沒忍住露出生氣的表情，“這人怕不是有被害妄想癥吧！”還聞?wù)逊且獔髲?fù)他呢，他當他是誰呢。

    “這個詞有意思，很妥當！”范西華很不巧又聽到了一點兒林瑯和聞?wù)逊堑膶υ?，而林瑯只用一個詞兒就概括了他昨晚半宿輾轉(zhuǎn)反側(cè)的腹誹。

    林瑯聞言又給范西華和聞?wù)逊呛唵慰破找幌?，現(xiàn)代精神心理科關(guān)于被害妄想癥的界定和描述。

    林瑯也感覺自己脫離校園和題海后，處處見奇葩，“神經(jīng)病”差點兒變成口頭禪外，真正心理有毛病的人也沒少見。

    “聞哥和嫂子是去看趙老師和寇醫(yī)生嗎？記得幫我問個好?！狈段魅A看聞?wù)逊呛土脂樀拇虬绾托心冶澈t，大抵猜到了。

    “好，”聞?wù)逊屈c點頭，他們和從后廳回東側(cè)院吃飯或拿東西的范西華道別，繼續(xù)往前院來。

    林瑯在白樺樹下等著，聞?wù)逊沁M到所長楚建森今日坐班的外科會診室，他從辦公室抽屜里，把昨晚寫好的申請書交給楚建森。

    “這是什么？你不會想不干了吧！不至于，不至于……”楚建森面色少許受驚，連連擺手，不太敢接聞?wù)逊菚诺哪印?/br>
    聞?wù)逊且粫r真給楚建森弄得哭笑不得，“當然不至于，這是我和陶老約好去紅石場替班的申請書。陶老那里希望我能提前一兩周過去交接。”

    陶老前幾日收到南邊兒子的電報，兒子出緊急任務(wù)去了，家屬院里的兒媳婦要照顧一個三歲稚兒，本身還懷著八個月的身孕，日常只有同是軍屬的鄰居們幫忙照看。

    陶老和媳婦越想越放心不下，前天他請人捎話給聞?wù)逊?，替班的事情可能從七月初提前到六月中下旬，他希望聞?wù)逊沁@里能配合。

    聞?wù)逊菍t石場的替班勢在必行，提前對他來說并無妨礙，恰好農(nóng)場和衛(wèi)生所里的流言“困擾”到他和林瑯，配合陶老更早過去替班也算師出有名。

    聞?wù)逊莵磙r(nóng)場兩年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候退一步反而是進攻的號角。

    他的內(nèi)心并不像學識和教養(yǎng)賦予他外表的謙謙君子、虛懷若谷。真實的他不大度，且相當記仇。

    “哦，瞧我，差點兒忘記這茬！”楚建森拍拍大.腿，所里沒讓聞?wù)逊呛诵模苯犹徂o職就好。

    “我和陶老交接期間，您可以暫不對外透露這件事兒?！?/br>
    聞?wù)逊遣⒉幌胱呗┫⒑?，有人來和他搶紅石場的替班工作，同時，他這樣被退下來，多少能讓農(nóng)場依舊持有冷靜的部分人能看清楚些事情。

    放任流言的后果，絕不僅是個別幾人的“災(zāi)難”，還可能會影響到所有人。

    比如，沒了聞?wù)逊侵?，衛(wèi)生所里很多接骨、外傷處理等手術(shù)都得到明水鎮(zhèn)或市醫(yī)院去。

    比如各大衛(wèi)生所“同仇敵愾”，原本會給農(nóng)場眾人的“通融”，會在短時間內(nèi)全部收回。

    聞?wù)逊钦J為流言傳到如今這個程度，背后沒有推手是不可能的。

    警衛(wèi)科和紅石場駐軍部隊一開始放任流言的目的已經(jīng)完全走歪。他的“退”或許正是背后推手想看到的。

    聞?wù)逊窃敢庠诓挥绊懽陨砗土脂樀那疤嵯?，適當“做”給他看。

    楚建森不傻，稍一思量就意會聞?wù)逊窃捓镌捦獾囊馑?，點了頭，“我明白了。你還有什么想法，隨時來和我說?！?/br>
    “好，”聞?wù)逊菓?yīng)下，再一點頭，他出門去白樺樹下找林瑯。

    楚建森在窗前目送林瑯和聞?wù)逊亲哌h許久，才收回目光。

    他感覺他昨晚離開前見到的聞?wù)逊遣]有眼下這樣的決絕，他甚至和媳婦感嘆聞?wù)逊翘^不在意那些流言，不然該早點兒找他解決。

    可僅僅一.夜過去，聞?wù)逊怯直人腥硕荚谝馄饋砹恕?/br>
    楚建森沒想通，也不再糾結(jié)。

    ——

    出了衛(wèi)生所后，聞?wù)逊菗纹鹦『趥恪?/br>
    林瑯還戴著黑布帽，聞?wù)逊菦]再戴草帽或其他，他們還是往高墻院子的近路走去。

    “顧姨還沒有找你嗎？”林瑯收回看高墻院子的目光，低聲詢問聞?wù)逊恰Ｂ務(wù)逊墙o她做的抱枕、坐墊等，花樣都繡了好些，但填充用的棉花遲遲沒到。

    “沒這么快，應(yīng)該要到月底，”聞?wù)逊禽p輕搖頭，他也有請楚維帶過東西，他們運輸隊走一趟都得以旬和月來算，而且未必就能那么巧將林瑯定的東西都買全帶回來。

    林瑯默默想念一下現(xiàn)代的快遞物流，就不再糾結(jié)這茬。

    他們無視周邊似有似無看來的目光，互相說說話，中途歇一次，來到相對偏僻些、防風林邊的趙家小院。

    中午一點多的時間，趙信衡和寇君君都不可能在家。

    聞?wù)逊敲鲨€匙開了門，放下東西，就帶林瑯去洗臉洗手換衣服。

    林瑯一邊搖著蒲葉大扇子，一邊在后院的墻根處瞄來瞄去，最終她放棄踩石頭墩兒“窺視”隔壁的不恰當行為。

    林瑯返身走到浴房門外，敲兩聲，再開口，“三哥，我聽見隔壁后院有聲音，應(yīng)該是簡爺爺在家，我從后門去問個好就回來?！?/br>
    聞?wù)逊莿偯摿艘路?，正要順便沖個澡，片刻沉吟，他應(yīng)道：“好。如果有情況……就大聲喊我?！?/br>
    張大牛的事情后，聞?wù)逊遣桓以俚凸廊诵灾異骸Ｋ粨暮喞蠒赡軐α脂槻焕?，卻無法保證在隔壁院子活動的一定會是簡老。

    “知道啦，三哥放心，”林瑯語氣里帶出點而無奈和好笑，她雖然也被一些案例一些極品人士氣到，但還是更相信身邊的好人和普通人更多。

    聞?wù)逊菂s似乎被影響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林瑯又去背簍里拿了四個橘子包起來，再往后門走去。

    林瑯敲了兩下門，才喊話，“簡爺爺，我是林瑯，您在家嗎？簡爺爺！”

    林瑯豎著耳朵聽到往后門腳步聲，又往后退了兩步，看后門打開是她記得的簡老的臉，她又立刻上前兩步，露出燦爛的笑容。

    “簡爺爺，是我！中午好呀！”

    “聽出來了。中午好，怎么就你自己？”簡帛往林瑯身后一看，居然沒看到聞?wù)逊恰?/br>
    “我和三哥剛到老師家，三哥還在忙，我聽到動靜先來和您打個招呼，這是水果，我請您吃，”林瑯把麻布包著的橘子放到簡帛懷里。

    “您送我的蜂蜜可好喝了，我每天都喝。”

    簡帛不太想收，聽林瑯這話，再看林瑯這巴巴的眼神，只能接過，“喜歡就好。”

    林瑯繼續(xù)寒暄問道：“您吃過午飯了嗎？”

    簡老點點頭，“嗯，書看得怎樣了？我一會兒要去麥地修東西，回來后就都有空?！?/br>
    “我看完一遍了，有好多問題都攢著要問您。您要去修什么呀？”林瑯渴望從簡老這里獲得問題的解答，但也對簡老的工作日常頗感好奇。

    “犁地用的工具，國外來的家伙，他們用不明白，找我去看看是不是哪兒壞了，”簡帛說著話已經(jīng)看隔壁半開的后門里，聞?wù)逊亲叱鰜砹恕?/br>
    “你們下午有空還感興趣的話，就跟我去瞧瞧。”

    簡帛估計聞?wù)逊悄軒Я脂樔ネ娴牡胤?，也就是防風林里的沼澤湖，林瑯上次來去過了，這次未必還感興趣。

    “簡爺爺好，”聞?wù)逊呛秃喞洗蜻^招呼，就看向林瑯，再輕輕點頭。

    “我和三哥陪您一起去！您要出發(fā)了，就喊我們，我們隨時能走，”林瑯雙眸溢滿了驚喜和期待。

    “行，”簡帛點點頭，回林瑯一個淺笑，他繼續(xù)看林瑯和聞?wù)逊腔馗舯诹?，才重新帶上門。

    聞?wù)逊菭恐脂樳M客臥將背包清出來，再放入林瑯的鋼筆、筆記本和大壺的水、橘子、餅干、奶糖等。

    林瑯戴上聞?wù)逊墙o她做的黑布帽，再套一件聞?wù)逊堑呐f襯衫當防曬服，此外，她和聞?wù)逊蔷筒辉倌煤趥懔恕?/br>
    林瑯從堂屋找來一頂趙信衡日常替換用的草帽給聞?wù)逊谴魃?，“男人也要好好防曬的，皮膚病可不分男女?！?/br>
    林瑯從病理方面有理有據(jù)地勸說聞?wù)逊?，但其實心里更舍不得聞?wù)逊沁@么好看的臉給曬黑或曬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