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瑯忘記她和聞?wù)逊沁€在別人家里，情緒上頭，她就靠進(jìn)聞?wù)逊菓牙?，抽了抽鼻子，再低低?yīng)道：“我相信你，幸好你來了?！?/br>
    “乖，”聞?wù)逊翘鹗秩嗳嗔脂樀念^發(fā)，再緩慢將人抱實了。在走進(jìn)堂屋瞧見林瑯面色驚惶時，他就想這樣抱住人安撫了。

    但他到底沒有林瑯勇敢，在林瑯主動前，他心中再焦急，也只限于牽牽手，再站得近些。

    聞?wù)逊瞧^對上顧麗珍看過來的目光，微微一笑再點頭。顧麗珍立刻把懷里楚陽也扭著要往這邊瞧的腦袋一同轉(zhuǎn)回去。

    聞?wù)逊沁h(yuǎn)遠(yuǎn)看到背著藥箱過來的楊靖和馮海倩，他放開林瑯，“楊叔過來了，我也去瞧瞧?！?/br>
    “好，”林瑯應(yīng)話，和聞?wù)逊钦f說話，再要一個擁抱后的現(xiàn)在，她情緒好了很多。

    楊靖坐到聞?wù)逊侵白^的位置上，仔細(xì)給顧麗珍把脈，他得出的結(jié)論和聞?wù)逊且粯?，有七八成能確定是像滑脈，但最保險的方式就是去市里醫(yī)院驗個血。

    楊靖和聞?wù)逊嵌歼@樣說，馮海倩和顧麗珍基本認(rèn)定她就是懷孕了。

    “胎相有些不穩(wěn)，但并不嚴(yán)重。這是好事兒，怎么一個個臉都白成這樣。林瑯過來，我也給你把個脈。”楊靖對聞?wù)逊巧韨?cè)的林瑯招招手。

    “好的，麻煩您了，”林瑯走來坐到聞?wù)逊墙o她拉來的椅子上，拉起袖子，將手放到桌上給楊靖把脈，再小說地說明，“其實昨天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林瑯的生理期是結(jié)束了，她重新喝苦的日子也緊接著開始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大抵形容的就是她近來的遭遇。

    楊靖收回手摸摸胡子，對林瑯和聞?wù)逊堑溃骸霸幏皆俸热欤瑩Q成你師母配的藥丸。這些日子養(yǎng)得不錯。”

    “好，謝謝楊叔，”聞?wù)逊屈c頭，他原本也打算去值夜班前帶林瑯去給楊靖看看。

    “謝謝您，”林瑯原本不高的情緒因為意料之外少一兩天的喝藥時間，又好了起來，朝楊靖露出感激的笑。

    楊靖轉(zhuǎn)身看回大抵已經(jīng)回過神來的顧麗珍和馮海倩，“我先給你開副安胎藥喝著，情緒保持穩(wěn)定，少抱楚陽，其它無妨礙?！?/br>
    中醫(yī)在孕早期方面沒辦法和西醫(yī)那樣百分百確定，但顧麗珍面色不好，就算沒懷孕，喝副安胎藥對身體也不妨礙。

    顧麗珍和馮海倩一一應(yīng)下，隨后馮海倩隨楊靖回前院拿藥，顧麗珍被安排回房繼續(xù)躺著。

    房間里，林瑯小心地摸摸顧麗珍的肚子，小聲詢問，“我讓三哥先回去，我繼續(xù)在這兒陪你好不好？”

    “當(dāng)然好，”顧麗珍拉住林瑯的手，眼中滿滿是后怕和感動，“佩佩，今兒阿姐真的要好好謝你，要是陽陽……總之，以后你就是我的親妹子?！?/br>
    若是楚陽出了什么意外，顧麗珍余生都不會原諒自己，她肚子里的這個不期而至的孩子也難受到期待。

    林瑯回握住顧麗珍的手，“我不是一直喊你阿姐嘛，咱們是好姐妹好朋友，別和我這樣客氣。我沒做什么……眼下你要顧好自己和小寶寶?！?/br>
    對于顧麗珍如此鄭重的感謝，林瑯受之有愧，她也就是說幾句話，給她們提個醒兒。

    顧麗珍懷孕在意料之外，卻也沖淡了那份后怕。

    “好，”顧麗珍點頭，又忍不住反思起自己來，“我最近幾天特別容易累容易困，就沒當(dāng)回事兒，我真是太粗心了?！?/br>
    “佩佩可不能和我這樣，唔，你還好，有聞醫(yī)生替你注意著。方才要不是聞醫(yī)生堅持給我把脈，我還不知要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

    顧麗珍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替林瑯cao心有些多余，林瑯的丈夫聞?wù)逊羌嫘拗形麽t(yī)，心細(xì)人品也好，可比她家那時不時出差十天半個月的要強(qiáng)多了。

    提起聞?wù)逊?，林瑯臉上也露出淺淺笑意，“我三哥很好的?！?/br>
    “我出去和我三哥說一聲，讓他先回去，我再進(jìn)來陪你，”提起聞?wù)逊?，林瑯就稍稍有些坐不住?/br>
    “行，你去吧，”顧麗珍剛睡醒不想再睡，確實挺想林瑯陪她多待會兒，卻不好讓聞?wù)逊且粋€人繼續(xù)在堂屋里守著。

    聞?wù)逊沁€坐在后院堂屋的椅子上，看到林瑯出來，他走來迎接，再輕輕拉住林瑯的手，“水井蓋的事情，所長和伯母會處理好。我們回去嗎？”

    林瑯輕輕搖頭，“我要繼續(xù)陪一會兒麗珍姐，你先回吧?！?/br>
    聞?wù)逊遣坏貌环砰_林瑯的手，再點點頭，“行，我先回去煮飯，煮好了再過來接你?！?/br>
    他今晚要值夜班，確實不好在所長家里繼續(xù)耽擱下去。

    “不用接了，等麗珍姐情緒好點兒，我就自己回去找你，”林瑯抓起聞?wù)逊堑氖郑侥橆a邊自給自足地蹭蹭，再快速撒開，轉(zhuǎn)身小跑回顧麗珍的臥室。

    聞?wù)逊怯沂稚陨晕站o，似要留住林瑯臉頰的余溫那般。

    又站了片刻，聞?wù)逊菑乃L家堂屋出來，卻沒直接回前院，而是到中庭東南角的水井邊來。

    他從西側(cè)院過來，走過中庭時，這個水井正好處在他的視角盲區(qū)。

    白天來這個水井邊挑水用的，除了住后院和東側(cè)院的幾家，還有前院水房用水和后門出去的幾戶人家。

    但大家都知根知底，也都知道所長家里有個正淘氣的寶貝疙瘩，各家里負(fù)責(zé)挑水的也基本都是男性，一般是不會出現(xiàn)故意不蓋水井蓋或沒力氣蓋回井蓋的情況。

    聞?wù)逊切闹袔自S思慮，手上的動作是將厚重的木板搬回井上。

    ——

    所長家里，林瑯繼續(xù)陪顧麗珍到馮海倩抓藥回來和熬好藥。

    小楚陽已經(jīng)接連被馮海倩和顧麗珍說過，這會兒也乖乖窩在顧麗珍身邊。

    等顧麗珍喝下藥，林瑯起身道：“阿姐，我先回去了，如果有需要我做什么，就讓伯母來喊我，行嗎？”

    顧麗珍看窗外的天色還透亮，笑著拍拍林瑯的手，“放心回，阿姐經(jīng)歷過一次，有經(jīng)驗。我再留你，聞醫(yī)生怕是又要跑過來了?！?/br>
    “佩佩記得，不用管外面人說什么，你和聞醫(yī)生過得好才是關(guān)鍵?！?/br>
    顧麗珍這幾天去看林瑯還挺頻繁，就叫她瞧出點兒好玩的事情來。

    衛(wèi)生所周邊的大嬸大姐們至今依舊對聞?wù)逊呛土脂樀幕槭掳素圆恢埂Ｔ谒齻円軠y里，林瑯婚后肯定過不大好。

    聞?wù)逊侨粘Ｄ浅斯乱桓挪粎⑴c任何私事兒八卦的冷淡疏離模樣，一看就不是那種婚后溫柔體貼、會疼人的男人。

    她們瞧見的林瑯，皮膚白皙，窈窕玲瓏，五指不沾陽春水，一看就是嬌養(yǎng)長大的。

    他們一個不會體貼人，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如何能長久。

    就顧麗珍觀察，大嬸大姐們關(guān)于林瑯的部分大抵是猜對了，林瑯從模樣都性情都是嬌養(yǎng)和有學(xué)識人家教養(yǎng)出來的。

    聞?wù)逊撬较吕飳α脂樔绾?，顧麗珍沒偷窺小夫妻的癖好，自然無從知道，但她親眼瞧見幾回聞?wù)逊菫榱脂槨氨廊嗽O(shè)”的情形。

    聞?wù)逊墙^不是大嬸大姐們嘴里性情冷漠、動不動就給媳婦甩臉色的男人。在照顧媳婦上，聞?wù)逊且沧龅帽绒r(nóng)場大多數(shù)男人都好。

    林瑯月經(jīng)期間足不出戶，她家床單依舊兩三天一換，不是聞?wù)逊窍催€能是誰？

    林瑯在做飯打掃上很是生疏，怕是從婚后，就是聞?wù)逊前鼣埩思依锏乃谢顑骸?/br>
    顧麗珍觀察出來了，但也沒打算說出去告訴別人。

    林瑯和聞?wù)逊堑幕槭卤揪驮谵r(nóng)場里引起陣陣熱議，加上近來的那些八卦傳聞……寧愿那些人覺得林瑯婚后過不好，也不想那些人知道真相后，惹紅眼跑來搞破壞。

    ——

    林瑯又去和馮海倩道別，再出來后院堂屋回前院去。

    中庭和前院的矮門邊，林瑯和外科室副主任錢國慶的女兒錢雅莫差點兒撞上，所幸林瑯走路一貫不快，在要撞上前，她及時停步，再側(cè)身避開。

    林瑯一點頭，就要繞開錢雅莫繼續(xù)回家。

    下午出門時間意料之外地久了，她要回西角房繼續(xù)按計劃看書外，也愈發(fā)有些想聞?wù)逊橇恕?/br>
    “你站?。　卞X雅莫是特意在這兒后院回前院的必經(jīng)之路等林瑯的。

    “有事？來這邊說吧，”林瑯轉(zhuǎn)身回來，又指了指更角落的廊道，她先走去。

    錢雅莫收起神情里被無視的憤怒，踩著小皮鞋走過來。

    錢雅莫比林瑯小一歲不到，卻高了五六厘米，她今兒還特意穿了市供銷社新款的小皮鞋，此外，她還把夏天最好看的一套衣服穿過來了。

    但很不巧，宅家一周多沒出門的林瑯也好生打扮過，長發(fā)長裙，雪膚紅.唇，只要審美正常，都得盛贊一聲好看。

    林瑯等了小一分鐘，只見錢雅莫盯著她看個不停，卻不見開口說話，只能再提醒道：“沒話和我說，不用勉強(qiáng)，我還有事兒，先走了?！?/br>
    “你站住……”錢雅莫看林瑯動也沒動，就沒走，她收起眼底的那份打量和比較，再緩慢露出個冷傲中透著憐憫的表情來。

    “聞醫(yī)生和潘丹鳳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要感謝你的出現(xiàn)，讓我免于淌這個渾水。聞醫(yī)生不是良配，我也勸你早點兒脫離苦海。”

    林瑯聽著錢雅莫的話，腦袋冒出無數(shù)個問號來。錢雅莫說的每個字都是通俗話，怎么連到一起就叫她全然聽不懂了呢。

    錢雅莫開口前，林瑯以為她還是放下聞?wù)逊?，找她這個原配發(fā)妻“沾酸吃醋”來了，她可都在腦袋里想好諸多勸錢雅莫的話了。

    比如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覬覦已婚男，讓自己處于道德低洼；比如勸錢雅莫不要放棄學(xué)習(xí)，將來也會有同樣優(yōu)秀的人和她互相喜歡等等這類的話。

    林瑯萬萬沒想到，錢雅莫一開口就對聞?wù)逊怯袠O大的誤會。

    “我三哥和潘jiejie的事情？這事兒不是場辦警衛(wèi)科在處理，還沒放出最后懲罰結(jié)果出來嘛。你聽說什么了？就信以為真。”

    林瑯感覺錢雅莫對聞?wù)逊堑膽B(tài)度實在變化得太快，這是“粉轉(zhuǎn)黑”，再究極反咬一口啊。

    “第一次聞?wù)逊菐团说P可以說是看不過張大牛的家暴行為，見義勇為才舉報。這第二次呢！農(nóng)場這么多人，怎么就這么巧，叫潘丹鳳又找上聞醫(yī)生？”

    錢雅莫用更加憐憫的眼神看林瑯，“聽說你也在現(xiàn)場，怎么就沒瞧出什么來？我告訴你，張大牛打潘丹鳳不是沒有原因，在他們離婚前，潘丹鳳就和很多個男人不清不楚。這里面可就有……”

    錢雅莫沒繼續(xù)說，但話語里隱含的意思就是聞?wù)逊且彩撬J(rèn)為的潘丹鳳的農(nóng)場情.夫之一。

    林瑯簡直目瞪口呆，不是對剛被錢雅莫告知的“八卦”，而是被錢雅莫深信不疑的模樣所震驚。

    “你親眼瞧見的？你手頭有證據(jù)嗎？”林瑯忍住怒氣，繼續(xù)反問起錢雅莫。

    錢雅莫眼里的林瑯同樣難以理解，“我每天上學(xué)讀書這么忙，去哪兒瞧見？這事兒還需要證據(jù)嗎？你出去隨便一打聽就能知道?！?/br>
    “我看你剛來農(nóng)場人生地不熟，沒人和你說道這些，才好心來告訴你。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又不是我的問題，我需要拿什么證據(jù)？”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錢雅莫深信潘丹鳳被家暴被離婚都是有緣由的。

    林瑯憤怒地瞪圓眼睛，再朝錢雅莫走近一步，“我什么態(tài)度？我不需要你的好心。我只知道你一沒親眼瞧見，二沒任何憑證。你人云亦云，在場辦公告沒出來前，將一樁‘善舉’污蔑成‘jian情’！”

    “你同樣不需感謝我，沒有我，你也不會和我三哥有同事家屬之外的關(guān)系?！绷脂槑缀蹩梢詳喽?wù)逊遣豢赡芟矚g這樣一個人云亦云、得不到就想“毀滅”的未成年少女。

    “你……你又憑什么可以確定他們沒有jian情？”錢雅莫在林瑯的目光下，無意識往后退了半步，再又倔強(qiáng)地發(fā)問。

    “憑我有眼睛有常識，但凡潘jiejie有你們說的半點兒厲害，她就不會遭受這么多年的家暴，更不用在離婚后早起貪黑、每天賺八公分養(yǎng)活自己和孩子了。”

    林瑯從心底里憐惜潘丹鳳受家暴摧殘?zhí)^，她的大半生幾乎都叫張大牛給毀了?，F(xiàn)在壞人還沒有定下刑罰，卻又有人朝她口誅筆伐去了。

    “我看你年紀(jì)小，再告訴你一句，打人和家暴都是犯法的，夫妻生活過不下去可以離婚，絕不是通過暴力來解決。”

    “哼，”林瑯不想再和錢雅莫半句發(fā)話，轉(zhuǎn)身怒哼哼地走了。

    “什么嘛……”錢雅莫“施恩”不成，反而被教育了一頓，面色自然也好不了，但林瑯生氣得非常明顯，她再追上去也不知能說什么。

    同樣一聲怒哼，她也轉(zhuǎn)身回后院東耳房了。

    第35章

    在林瑯和錢雅莫相繼離開的后廳門邊,范西華和方一濤互相尷尬一笑走出來。

    中午羅佳佳給他們送飯時，讓他們傍晚早點回去東側(cè)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