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可以躲避暴雨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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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恩殊是被熱醒的。房間窗簾拉得嚴(yán)實(shí),光照不進(jìn)來,房間因此昏暗得無法分清楚是幾點(diǎn),她感到腰腹被很熱的禁錮著,耳邊有很熱的呼吸,才意識到廖擇文抱著她。 她一動,廖擇文匝在她腰間的手摟得更緊,過了一秒才開口說話,“鬧鐘都還沒響,怎么就醒了?” 許恩殊感到耳廓發(fā)麻,從未聽廖擇文用這樣的語氣講話,或是剛睡醒,聲音有些含糊,透露著一點(diǎn)懶散。 她撒謊道,“要去洗手間?!?/br> 廖擇文抱著她不放,甚至將頭埋進(jìn)她的頸間,細(xì)細(xì)聞她身體的味道,“去洗手間做什么?” 許恩殊艱難的伸出手想推廖擇文,嘴里沒好氣的說,“你說呢?!?/br> 廖擇文攥住許恩殊從被子里伸出來推搡她的手,不輕不重的揉按兩下,終于松開許恩殊,起身摁亮床頭的燈。 床頭燈開關(guān)被按動發(fā)出的啪嗒一聲,將許恩殊從黏稠和曖昧的氛圍中拯救出,她感到像溺水被人救起一般突然清醒過來,可是在度數(shù)很低的暖黃色燈下,對上廖擇文幽深而專注凝視她的眼睛,又感覺重新溺水了。 “怎么不動,要哥哥抱你去嗎?” 許恩殊掀開被子,膝行到床側(cè),剛要腳落地,廖擇文的聲音從背后響起,“拖鞋在那邊嗎?” 他要的不是在或不在的回答,所以沒有等許恩殊開口,便繼續(xù)說,“不準(zhǔn)光腳在地上走,天氣這么冷,感冒怎么辦?!?/br> 這句話說完,他已經(jīng)拿著拖鞋走到了許恩殊面前,嫻熟的單膝跪地,握住許恩殊的腳踝往她腳上套拖鞋。 許恩殊從洗手間出來,拿手機(jī)看了眼時間,才早上五點(diǎn)多,廖擇文告訴她自己設(shè)置了六點(diǎn)的鬧鐘,原本想的是在七點(diǎn)前將許恩殊送回去便好。 實(shí)在時間太早,早飯?jiān)S恩殊是吃不下去,原是想在酒店房間待到六點(diǎn),可是和廖擇文共處一室讓許恩殊心跳得混亂不堪,她要求廖擇文現(xiàn)在就送她回去。 廖擇文對她向來縱容,說好,又說時間還早,讓她回去了再睡一個回籠覺,如果江則勉再欺負(fù)她,就給他打電話。 許恩殊笑了笑,“給你打電話做什么啊。” “我會馬上過來。” 許恩殊微微仰了仰下巴,“我不需要你總是保護(hù)我,我不會再讓他欺負(fù)了。” 廖擇文微微挑了下眉。他說,“我知道,我們恩殊是很勇敢的女孩子,但如果江則勉再對你說話不客氣,如果哥哥也在旁邊,哪怕什么也不做,會不會讓你更有勇氣反抗他呢?” “你是不是覺得哥哥對你的保護(hù)是一種高位對低位的施舍?恩殊,哥哥想要保護(hù)你是出于一種類似于憐愛的情緒,”像是不愿意如此坦誠的剖白,但又怕許恩殊誤會,廖擇文笑了笑,才略帶困擾的說,“簡單來說,我心疼你,你受指甲蓋大小的一點(diǎn)傷,我都要跟著心疼?!?/br> 他們站在玄關(guān)處對視,廖擇文很清楚的看到許恩殊眼里的無措,過了好幾秒,許恩殊才低下頭。 廖擇文伸手替許恩殊將一側(cè)的耳發(fā)掛到耳后,隨后,那只手摩挲起許恩殊的臉頰,許恩殊的睫毛在細(xì)細(xì)顫抖,但猶猶豫豫的微微抬起了頭,廖擇文和她對視片刻,彎下腰吻上她的唇。許恩殊肩膀瑟縮了下,沒有往后退或是推開廖擇文,而是緊張的閉上眼睛。但廖擇文的吻只停留短暫一秒,他牽住許恩殊的手,聲音很輕的對她說,“走吧。” 回到江家老宅,許恩殊沒能如廖擇文希望那樣重新進(jìn)入眠夢,但不閉上眼睛,廖擇文仍在許恩殊的腦子里打轉(zhuǎn)。她小心翼翼觸自己的唇,只從溫度上感到一點(diǎn)涼意,觸感上摸到一點(diǎn)柔軟,剛剛的吻那么輕,回憶起來只記得廖擇文湊過來時候熱的鼻息和身上的氣味。 許恩殊的心跳又快起來,她沒有辦法般的將食指放進(jìn)嘴里咬了咬。 八點(diǎn)多,江家人都起來,長輩們已經(jīng)在大廳坐好,孩子們從樓上嘻嘻哈哈下來給各位長輩拜年拿紅包。有些孩子昨天晚上就在準(zhǔn)備拜年時要說的好話了,誰的拜年話最吉利討巧,能逗得長輩開心,先不說能得到額外紅包,就是回去以后,也會被父母夸獎,拿到更多壓歲錢。這場四世同堂共享天倫之樂的拜年活動對于許恩殊來說簡直是噩夢,但又不能不參加,她選的拜年話中規(guī)中矩,終究不是自家孩子,長輩們也就客氣的笑笑,說幾句中規(guī)中矩的鼓勵話,遞來一個紅包,算了了。 之后便是吃早飯,許恩殊有些餓了,挑了餐桌角落坐好就開始吃,正吃著,聽見江則勉很大聲的叫她名字,問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江則勉的眼神看起來很奇怪,“昨晚你早早吃完飯就下桌了,我們想叫你放煙花,找前找后都沒找到人,來敲你門也沒有人應(yīng),還以為你睡了,結(jié)果今天早上看到有個男的騎電動車送你回來?!?/br> 一屋子的人都扭了頭看許恩殊。 許恩殊覺得剛剛吃下去的湯圓在嗓子里堵住了,她說,“那是我哥?!?/br> “你哥?”江則勉表情凝重道,“除了我這個哥哥你還有那個哥哥,哦,那個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鄰家哥哥啊,那是這樣的話,事情可就嚴(yán)重了。” 越瑩和江先生都在,不知道江則勉要說什么,越瑩直覺江則勉不會說什么好話,但又抱了僥幸心理,倘使出言阻止江則勉,他牛脾氣上來不給面子,將事態(tài)擴(kuò)大,只搞得一家人都丟面。 然而,事與愿違。 江則勉看向越瑩:“媽,你打電話給那個什么哥哥的家長把他們都叫過來吧,我親眼看見他對恩殊摟摟抱抱的,都這樣了恩殊還把他當(dāng)哥哥,媽,你不覺得嚇人嗎,恩殊還這么小,什么都不懂,肯定是那個男的哄著恩殊,他今天哄著恩殊說抱一抱沒有事,那以后……” “江則勉!”江先生皺著眉頭打斷,“你胡說八道些什么呢!” “爸,我這可不是胡說八道,我是擔(dān)心呢!恩殊本來就覺得我們不把她當(dāng)一家人,出了這種事你還不要我說,那恩殊怎么想,會不會覺得我們對她的事情不上心?!?/br> “小勉,”越瑩終于開口道,“吃完飯?jiān)僬f,好不好?” 越瑩的臉色有些發(fā)白,江則勉和她對視一秒,撇了下嘴,才說好吧。 飯廳重新恢復(fù)了熱鬧的談笑,仿若剛剛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如果許恩殊沒有感覺到那些暗暗打量的眼神,恐怕也要當(dāng)真了。 飯畢,越瑩就帶著許恩殊先一步走了,江老爺子對圓圓喜歡得緊,在他的挽留下,江先生和江則勉準(zhǔn)備吃畢午飯?jiān)匐x開老宅。 另一邊,越瑩開車帶著許恩殊回江邊別墅。 越瑩開車很受她本人性格影響,十分遵守交通規(guī)則,保持勻速而穩(wěn)。許恩殊坐在副駕駛,托著腮看車窗外景色,聽見越瑩問她,“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這么晚了還跑出去?” “江則勉對我說了很難聽的話?!?/br> “擇文昨晚也在他爺爺奶奶那邊過年吧,大晚上跑這么遠(yuǎn)來接你,恩殊,你也不小了,還這么任性嗎?” 許恩殊不講話。 “昨晚住的哪里?” “酒店。” “住的一個房間嗎?” “你都不問江則勉說了什么嗎?” “他對你說難聽的話,之后我會訓(xùn)誡他,現(xiàn)在更讓我擔(dān)心的問題,是你和擇文。你遇到問題為什么不來找mama,要打電話給擇文,我之前不想讓你多想或者傷心,講話都很委婉,我想是我講得太委婉了,你意識不到。恩殊,哪怕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兄妹,到你們這個年紀(jì),相處也應(yīng)該注意分寸了。和他住一個房間,隨時隨地牽手,擁抱,你覺得合適嗎?” “我們哪里有隨時隨地牽手擁抱?” “他摟你我都有撞見幾次?!?/br> “那也不是我們隨時隨地牽手擁抱啊,你就說你有看到他摟我,你為什么要講我們隨時隨地牽手擁抱?” “那就是我講錯了,好嗎?!” 路口突然竄出一輛電動車,越瑩沒有注意到,只得急剎,兩人都因慣性往前傾一下。 越瑩重新踩下油門,“小勉下學(xué)期要到美國去上學(xué)了,你到時候搬回來住?!?/br> “我在家里都住習(xí)慣了,我不要去。” “你才多大,一個人住我一直都很不放心。” “那你之前不是都挺放心的嗎!你也沒有想過要為了我去對江則勉做些什么,我搬回家不和你們一起住,這個家庭能夠維持表面和平以后,你就假裝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一樣,現(xiàn)在等到江則勉要去美國了,你才又想起了我也是個小孩,需要照顧了,是嗎?” “你就是這么想mama的嗎?” 越瑩踩下剎車,偏過頭瞪大眼睛看向許恩殊。 許恩殊渾身戰(zhàn)栗起來,她想說對不起,不知道怎么,開口卻變成,“難道我說得不對嗎?!?/br> 身后有汽車鳴笛,越瑩深呼吸著重新發(fā)動車子,接下來的路程再也沒有誰說話。 許恩殊知道這是回別墅的路,但她一點(diǎn)也不想回去,很想打開車門逃走,她咬著嘴唇,想到了廖擇文。 想到廖擇文挺拔的身量,寬的肩膀,溫?zé)岬膽驯?,平穩(wěn)的聲線,帶笑的眼睛。 廖擇文像一個可以躲避暴風(fēng)雨的房間。 許恩殊又想到廖擇文瘋狂的控制欲,他的不可理喻,暴戾,他也曾把她推到別人身邊。 廖擇文像一個永遠(yuǎn)溫暖堅(jiān)固的房間,且他已把房間的鑰匙交付給她,但她不知道房子是否永遠(yuǎn)溫暖堅(jiān)固,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打開房門,也十分擔(dān)憂長久住進(jìn)去以后,已習(xí)慣這溫暖堅(jiān)固房間帶來的安全感和幸福,卻又被敲響房門,告知請馬上搬走。 車又停在亮紅燈的路口,狹小車間在冷硬的沉默里讓人無法呼吸,許恩殊感覺自己處在暴雨里,卻不知道到底可以敲響哪一間房子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