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好哥哥
許恩殊做了一夜亂七八糟的夢,醒來是早上九點多。廖擇文昨晚用熱毛巾給她敷了眼皮,但也許是眼淚實在掉得太多,還是有些浮腫,她唉聲嘆氣,慶幸今天是周天。 她不想別人看到自己丑丑的樣子。 換了一套居家服,許恩殊去查看金魚,兩條金魚在圓形的玻璃缸中游動著,看起來健康狀況良好,這使得許恩殊心情好了很多,她趴在桌子上看了一會兒金魚,手機響起來,是廖擇文打來了電話。 她看著手機,神情如臨大敵,知道不接等會兒廖擇文會直接上門來,比起真人,還是只有聲音讓她能更放松一些,只好苦兮兮把電話接起來。 “才睡醒嗎?” 醒了一會兒了,但是許恩殊不想說實話,嗯了一聲。 她聲音很輕,倒像是真的剛被電話聲音鬧醒而有些愣神。 廖擇文聲音放輕了些,“早飯是自己出去吃還是我給你買?” “我一會兒做三明治吃?!?/br> “你什么時候會做三明治了?” “好久以前就會了。” “你沒有給我做過?!?/br> 許恩殊不情不愿的問,“那你現(xiàn)在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下個周給我做吧?!?/br> 明天起得上學,廖擇文舍不得許恩殊早起給他做三明治。 許恩殊悄悄松一口氣,又聽廖擇文說,“中午到我們家來吃飯?!?/br> “不來,我要出去玩?!?/br> “又要出去玩?” “不可以嗎?” “跟誰,伊麗翠?” 許恩殊有些疑惑,印象里伊麗翠好像只和廖擇文隔著很遠打過一個照面,哪得是兩年前的事情,他來接她的時候碰見的。她不由得開口問,“你怎么知道她?” “你跟她關系不是很好嗎,我聽嬸嬸提過幾次,之前來接你見過一次,后來在商場里也撞見過一次,就記下了?!?/br> 許恩殊感嘆廖擇文記性好的同時不由得感到有些古怪,“你怎么記這么清楚?” “她跟你關系好,我肯定會記得。” 這種覺得古怪的情緒漸漸變成毛骨悚然,許恩殊突然想起來她初二那年冬天,廖擇文從首都參加冬令營回來,和她見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微微皺眉,克制而禮貌的問她是不是在學校受欺負了。 她情不自禁脫口而出,“不準管我的事情!” 說完又有些后悔,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太兇了。 廖擇文沉默了兩秒,說,“不讓我管你想讓誰管?” 許恩殊意識到廖擇文生氣了,結結巴巴的說,“沒有誰?!?/br> “中午吃了飯再出去玩?!?/br> 許恩殊不敢反抗生氣的廖擇文,說好。 她早一些到了廖擇文家,原本想幫著廖母做飯,但廖擇文在里面給打下手,沒她的事情,只好灰溜溜出來看電視,過一會兒廖擇文端出一盤草莓放到茶幾上,嘴里不忘囑咐,“少吃幾個,等會兒沒胃口吃飯?!?/br> 許恩殊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看手機,嗯嗯了兩聲。 她看視頻太專注,沒注意廖擇文往旁邊來,直到身側的沙發(fā)塌陷下去一塊,才意識到廖擇文坐過來了。廖擇文和她的距離維持在陌生人和熟人之間,“在看什么?” 許恩殊感到心跳得有點快,“兩只貓咪跳舞?!?/br> 廖擇文嗯了一聲,站起身重新走進廚房。留下感到一點莫名其妙的許恩殊。 廖擇文的父親在午飯前幾分鐘回到了家,那時候廖母正在布菜,許恩殊拿著飯勺準備舀飯,看到有四只碗,正想詢問叔叔也回來吃嗎,廖父已走進來。 和會給人留下溫和印象的廖擇文不同,廖父不茍言笑,他同樣身材高大,身上有位居高位者的威壓,許恩殊小時候一看到他就害怕,這些年好了很多。 廖父剛從會議上下來,進門開始脫西裝外套,廖母走過去接過他的外套掛起來。 看到許恩殊,他很淡的笑了一下,“恩殊來了?!?/br> 許恩殊也笑,“叔叔好?!?/br> 四人坐下開始吃飯,廖父和廖母坐一邊,許恩殊和廖擇文坐一邊,廖母說些趣事,廖父邊吃邊聽,時不時回應幾句。 廖母很會做飯,許恩殊埋頭吃吃吃,廖擇文吃得慢條斯理,視線不時落到許恩殊身上,許恩殊那道菜多夾幾回,他就要去看。 許恩殊吃下半碗飯時,廖擇文盛了碗湯出來,湯是香菇土雞湯,從早上就開始燉,很滋補,他現(xiàn)在盛一碗出來,到許恩殊吃畢飯喝,正好已溫下來,可以入口。 今日桌上做一道油燜蝦,許恩殊向來愛吃水產(chǎn)品,不過懶得動手,一筷子也沒有夾。廖擇文戴了一次性手套剝,用小碗放,放夠半碗,遞到許恩殊面前。 許恩殊小聲說一句謝謝哥,將碗推到廖父廖母面前,“伯父伯母,你們嘗嘗,哥哥剝了好大半天呢?!?/br> 廖父看著許恩殊,神情帶著慈愛,“哥哥給你剝的就吃,不用讓給我們?!?/br> 廖母也點頭:“恩殊多吃點,正是長身體的時候?!?/br> “平時想吃什么就給伯母發(fā)微信,你上午跟伯母說,下午放學回來就能吃到了?!?/br> “好哦,謝謝伯母?!?/br> 三人說話的功夫,廖擇文給許恩殊夾了一筷子青菜,他聲音輕,但飯桌不大,三人都聽得清楚,“不準挑食。” “我剛剛吃過青菜了,你沒看到而已?!?/br> 廖擇文哼笑了聲,“一筷子也叫吃?” 許恩殊忍氣吞聲的將廖暴君夾的青菜都吃掉了。 吃好飯,她剛放下筷子,廖擇文將手邊的湯遞過來,“已經(jīng)放涼了,喝完再下桌子。” 許恩殊接過來,知曉她不愛吃蔥,蔥花都是撇掉了的,也放好了湯勺,她滿意的端起慢慢喝,廖擇文繼續(xù)吃飯。 廖父廖母看著這幕,都有些覺得微妙。廖擇文向來對許恩殊無微不至,但這種無微不至似乎有了點變化。 飯畢,廖擇文正準備和母親一起收拾碗筷,廖父喊了他的名字,要他去書房。 不同于別人家的書房掛的“天道酬勤”一類字,廖擇文家的書房掛的是“溫良恭儉讓”,正放在書桌后面,廖擇文每次從門外進來,總能第一時間看到。 又一次,廖擇文站在“溫、良、恭、儉、讓”下,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訓誡。 “廖擇文,再過一周你就成年了,你知道成年意味著什么嗎?” 廖擇文剛起了個開頭,就被廖父打斷,他今天不是要準備聽廖擇文的作文朗誦的。 “恩殊也是大孩子了,我和你mama把她當半個女兒看,但總歸沒有血緣關系,你平時和她相處多注意言行舉止?!?/br> “做好一個哥哥該做的事情,明白嗎?” 廖擇文很平靜的點頭。 他走出書房,接到一個陌生來電。 “廖擇文……”是賀鐸遠的聲音,聽起來他的狀態(tài)很不好,像是下一秒就要痛哭流涕了,“你到底怎么樣才肯放過我,我已經(jīng)被你搞得退學了,老大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里,你還要怎樣……我跪下來給你道歉可以嗎?” “我聽不懂,鐸遠,你是出什么事情嗎?” “你裝什么??!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我的手斷了!昨天我去買東西,被人蒙上臉拖到巷子里猛打了一頓,除了你還有誰會這么干?!” 廖擇文笑了一聲,似乎覺得很荒謬,“查監(jiān)控了嗎?去查一下吧,我理解你,不管是誰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都會很憤怒,但是不能因為憤怒就亂怪別人啊?!?/br> 賀鐸遠真的哭了,“我求求你了,你放過我吧。” 廖擇文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如果精神出問題了的話,建議還是早一點去看醫(yī)生。” 隨即,他將電話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