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真人轉(zhuǎn)頭向普泓上人看去，普泓上人雙手合十，并不言語。

    道玄真人忽然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云易嵐見他不說話，忍不住追問了一句，道：“道兄意下如何？”

    道玄真人沉默了片刻，道：“我在想，若我是庸碌平凡之輩，是那山下百姓之一。那么此刻，我想要的是什么？”

    “阿彌陀佛……”卻是普泓上人在一旁念了一句佛號。

    云易嵐臉色微變，凝視道玄真人片刻，隨即移開目光，不再多言。

    道玄真人緩緩?fù)疤こ鲆徊?，抬頭仰望天空，看著那黑云深處的那個身影，目光深邃。

    ……

    青云山。

    往昔青山綠水的山野，此刻早已變成了一片殺戮戰(zhàn)場，這里的戰(zhàn)斗遠(yuǎn)沒有通天峰上那么激烈，戰(zhàn)局更加分散，許多時(shí)候都是幾個人面對眾多獸妖的戰(zhàn)斗場面。

    青云弟子們竭力戰(zhàn)斗著，很多時(shí)候更像是在拖延時(shí)間，一邊掩護(hù)成千上萬的百姓可以逃走，一邊等待著山上那場激戰(zhàn)的消息。

    蒼松道人隱藏在山林中深處，沉默地看著遠(yuǎn)方山野間幾乎無處不在廝殺的戰(zhàn)場，那些青云弟子們就在他的眼前拼命廝殺著，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是他仍然能認(rèn)出不少人，蕭逸才、陸雪琪、曾書書、宋大仁、文敏、彭昌、常箭等等，幾乎所有年輕一代的青云精英弟子，都在戰(zhàn)場之中……

    當(dāng)然還有那最勇猛的一個身影，縱橫馳騁悍勇無匹的林驚羽，在獸妖叢中殺進(jìn)殺出，一身浴血。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知道呢？

    蒼松道人覺得很不舒服，他厭惡這些丑陋兇殘的獸妖，也同樣討厭那些拼命的青云弟子，那每一個閃爍的沖鋒的身影，都像是一把把鋒利刀刃，在他魂魄間拷問。

    不過他知道，這場戰(zhàn)斗不會持續(xù)太久了。

    因?yàn)檫@些青云弟子的奮戰(zhàn)，拖延住了大量獸妖，讓許多百姓逃跑的時(shí)候，也吸引來了更多嗜血兇殘的獸妖，其中還包括六只妖力強(qiáng)大的妖王，在不長的時(shí)間里，都轉(zhuǎn)移到了這邊。

    果然，六大妖王一到，怒吼嘶嚎聲中，一下子便有八九個青云弟子慘死當(dāng)場，隨即被無數(shù)妖獸圍住尸身，可怕的聲音從那里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一瞬間，這里原本勉強(qiáng)僵持的局勢立刻就滑到快要崩潰的邊緣。

    蒼松道人低下頭，沉默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

    幻月洞府。

    轟然雷鳴，電芒在蒼穹中亂竄，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的那個雨天。只是不知怎么，就算是下著大雨，天上也仍然掛著一輪詭異的月亮，很亮很白。

    雨水打在臉上的感覺，那么地涼……

    張小凡驀然回首，那一個小小村落在凄風(fēng)苦雨中消失不見。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但空空如也。只有身后，普智靜靜地望著他。

    下一刻，他已經(jīng)置身在那個熟悉的房間，大竹峰上特有的氣息在四周泛起，那么的親切與熟悉。遠(yuǎn)處有諸位師兄們的談笑聲，有大黃和小灰的嬉鬧聲，還有那么熟悉的一陣腳步。一個少女笑靨如花，沖進(jìn)房間，笑著喊道：“大懶蟲，快起來，上山做功課砍竹子去了……”

    他全身發(fā)抖，他淚流滿面！

    枯槁的手掌從背后伸出，輕輕拍打他的肩膀，那個和藹的聲音低聲問道：“怎么了，孩子？為什么要哭呢？”

    張小凡霍然回頭，看著那個慈悲的臉龐，身子忍不住地繃緊。他深深地盯著面前那雙眼睛，想看到這個慈悲老和尚的內(nèi)心深處，只是無論他如何努力，終究是看不穿。

    他盯著他，問道：“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選我？為什么你要這么做？”

    普智沒有回答，他依舊那么悲天憫人地望著張小凡，眼神中除了慈悲平和，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更不用說是什么后悔！

    身旁的一切又再一次消失了，整個世界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張小凡，不，現(xiàn)在看上去他整個人已經(jīng)仿佛化身惡魔，曾經(jīng)兇厲的血紅目光再一次占據(jù)了他的眼神，從頭到腳都透露出那么一股殺意?！班邸钡囊宦曒p響，他身前衣衫裂了開去，閃爍著幽暗紅光的噬魂魔棒升起，橫在他的胸前。

    普智的目光終于震動了一下，慢慢向那件兇煞之物望去：噬魂頂端，那顆正大放光芒的“噬血珠”，一點(diǎn)一絲遍布珠身的暗紅血絲，仿佛也都在凝望著他，帶著冷冷的嘲笑之意。

    勢不可當(dāng)?shù)难葰庀?，突然從前方鬼厲身上憑空出現(xiàn)，繼而排山倒海般沖了過來，如狂風(fēng)吹過，普智僧袍獵獵飄舞，怔怔望著，那猙獰中帶著絕望的紅芒，如困獸一般沖來。

    他沒有絲毫回避的意思，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下一刻，那絕望而兇狠的紅芒穿過了他的身子，慢慢在他身后停下，凝聚出鬼厲的身影。

    蒼老的和尚緩緩低頭，慢慢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然后，他仿佛嘆息一聲，頭顱垂下，身子緩緩跌向一旁。在他身后，鬼厲猛地轉(zhuǎn)過身子，看著普智，臉上神色如狂風(fēng)暴雨，急遽變化著，漸漸地兇厲之色悄悄淡去，傷痛之情再度泛上，眼中的紅芒暗淡了。他木然望著那個似乎漸漸失去生命的身軀，瞬間，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啊……”

    黑色的魔棒掉落在地，他似乎瞬間失去了所有力量。天空中驚雷陣陣，電閃雷鳴，風(fēng)雨瀟瀟中，一陣寒意落在了心間。

    他跌跌撞撞地向普智走去，腳下的土地仿佛也變得泥濘不堪，每一步都讓他耗盡體力。他不停地跌倒又再一次爬起，用盡了全身氣力向那個枯瘦的身體爬去。終于，他掙扎到了普智的身旁。

    一把，他緊緊抓住了那只枯槁的手掌。這十?dāng)?shù)年來這最親切的手掌握在手中，他竟已是淚眼蒙眬。

    “師父……師父……”

    他哽咽著、低喊著，淚流滿面，似帶著幾分歇斯底里：“為什么，為什么，這究竟是為什么？”

    普智吃力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這個仿佛重新又變作當(dāng)年那個無助少年的張小凡，沒有回答。只是臉色那般的蒼白，他的嘴唇輕輕動著，可是，終究沒有再說出什么。

    枯槁的手掌，慢慢舉起，伸向面前少年的臉龐，那只手在風(fēng)雨中不斷顫抖著，風(fēng)刀雨箭仿佛都落在了他的手間。張小凡停止了哭泣，抬起頭，望著他。

    兩個人的目光在風(fēng)雨中相碰，對視了，凝固了，靜止了，陌生了，疏遠(yuǎn)了……

    普智的嘴唇動了動，仿佛想說些什么，但是沒有。隨后，他的手輕輕落下了，不帶有絲毫的聲響。

    生命，仿佛瞬間離去！

    那個少年呆住了，全身如僵化一般，慢慢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殺了他，我殺了他……”

    仿佛是與周圍的詭異氣氛一樣，在他身上突然也開始發(fā)生了詭異的變化：一會兒他面上露出猙獰兇狠的神色，化身為鬼厲；一會兒卻又顯得痛苦不堪，似又變作曾經(jīng)淳樸的那個青云弟子張小凡。就在普智的尸身旁，他掙扎在痛苦之中。

    ……

    戰(zhàn)場中，危急關(guān)頭，蕭逸才大聲呼喊，分派人手，他自己帶著曾書書、常箭，讓文敏、宋大仁、彭昌迎上去纏住了兩只妖王，剩下的還不等他出聲，陸雪琪和林驚羽也已飛掠過去，竟是以一己之力單獨(dú)牽制住了一只妖王。

    雖然明顯能看出這兩人壓力極大，但畢竟還是牽扯住了。

    這一下局面頓時(shí)壓力大減，蕭逸才大喜之下，連忙指揮其余各脈杰出弟子分出數(shù)人，抵擋住剩下兩只妖王，這才堪堪將局面穩(wěn)住，只是雖然如此，但獸妖仍然占據(jù)了絕對上風(fēng)，青云弟子戰(zhàn)死的慘叫聲仍然不斷響起。

    蕭逸才心中焦灼，忍不住抬頭看了看青云山高處，心里已在考慮是不是要招呼眾人撤退了。

    陸雪琪一身白衣現(xiàn)在已染成了半紅，盡是獸妖鮮血，此刻她所面對的妖王巨獸，正是曾在南疆苗人七里峒中出現(xiàn)過的巨大白骨妖蛇。在黑云之下，它一身的骨骼呈現(xiàn)出異樣的蒼白顏色，而身后不斷振動的那三對色彩斑斕的翅膀直接連接在白骨之上，更是詭異至極。

    此刻，白骨妖蛇將三丈長的巨大身軀盤了起來，振動著身后骨骼之上的三對翅膀，蛇頭上的蛇芯不停地吞吐著，噴出一股股黑氣，怒目向著正道光幕。每次當(dāng)它巨頭掃過，便時(shí)有道行稍低的正道弟子死于非命，不是被這巨口咬死，便是受不了那黑色毒氣，劇毒攻心而亡。

    白骨妖蛇連殺數(shù)人，望著在自己身前四散逃開的正道弟子，巨口開合，雖然沒有肌rou的臉上看不到表情，但顯然驕狂至極。便在它得意關(guān)頭，忽地身前白影一閃，一聲輕喝，聲音清冷，一個絕美女子凌空出現(xiàn)，手中藍(lán)色仙劍閃爍著燦爛豪光，凌空劈下。

    白骨妖蛇發(fā)出一陣嘶吼，竟然沒有絲毫避讓的意思，將那柄天琊神劍視若無物，巨口張開，露出兩根白森森的巨大獠牙，向陸雪琪咬了下去。

    眼看著那似乎比人還要大上幾分的獠牙閃爍著冰冷白光，從天而降。陸雪琪面對這可怖情景，臉上竟還是沒有絲毫表情，更似不將那白骨妖蛇放在眼中，天琊神劍光芒更盛，沖天而起，在一片黑氣中如鳳鳴九天，剎那間斬?cái)嗪跉?，劈開烏云，在白骨妖蛇做出反應(yīng)之前，砍在了白骨妖蛇的頭下三尺骨骼地方。

    “嘶……咔！”

    低沉的悶響仿佛是從身體深處突然迸發(fā)出來，開始是低低的聲音，轉(zhuǎn)眼間卻似猛獸吼叫，白骨妖蛇怔了一下，暫時(shí)停止了攻擊。低頭看去，只見胸口白骨處，在被天琊神劍擊中的附近骨骼上突然出現(xiàn)了淡淡裂紋，緊接著迅速擴(kuò)大，片刻間發(fā)出噼啪爆裂之聲，竟然是飛濺粉碎開去。

    天琊神劍乃是九天神兵，縱然是這種絕世妖物，竟然也傷在了天琊神劍下。

    白骨妖蛇發(fā)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吼，深深陷下的眼眶中猛然冒出兩團(tuán)鬼火一般的火焰，顯然憤怒至極，當(dāng)下更不顧及其他人，巨頭搖擺，直向陸雪琪撲來。

    陸雪琪臉色微變，左手法訣結(jié)印，身前流暢無比地便現(xiàn)出清光閃爍的太極圖案，擋在白骨妖蛇面前，同時(shí)身子向后飄去。但只聽“轟”的一聲，這太極圖案便被一股巨大力量生生擊破，陸雪琪身子大震，面色頓時(shí)蒼白了幾分。

    白骨妖蛇仰天嘶吼，口吐黑氣，轉(zhuǎn)眼又殺了附近兩個青云弟子。陸雪琪面色如霜，忽地一咬牙，握緊天琊，深吸一口氣，便要沖天而起，召喚神雷。

    便在此時(shí)，突然間頭頂沉沉烏云之中，有一道人影似站在云巔，向下看了一眼。

    他伸手，揮劍。

    如電芒撕裂黑夜，落入人間，那一道匯聚了真法大力的光柱，霍然從天而降，從白骨妖蛇的正上方落了下來，從頭頂直貫而入。同時(shí)無形的氣流向四面八方?jīng)_去，包括陸雪琪等周圍一圈的青云弟子和獸妖，都被彈了出去。

    白骨妖蛇仰天發(fā)出一聲長吼，聲音凄厲，支撐著身軀的巨大骨骼從上到下，突然間開始發(fā)出奇異的光輝，片刻后從無數(shù)地方發(fā)出了“咔咔咔咔”的奇異聲音，一道道光線從它的骨骼中投射出來。

    隨著一聲轟然巨響，所有的骨骼斷裂崩塌，龐大的白骨身軀轟然倒下，將地上砸出了老大的深坑。白骨妖蛇的殘軀在地上拼命掙扎著，然后眼眶中的火焰緩緩熄滅。

    整座山頭，突然陷入了片刻寂靜。

    無論是青云弟子，還是兇猛獸妖，包括那幾只強(qiáng)大妖王，都停下動作望向此處。

    山風(fēng)緩緩吹來，帶著nongnong血腥，拂過他的身旁。

    耀眼的光柱緩緩散去，在那巨大的骸骨前方現(xiàn)出了一個身影，破布蒙面，手持長劍，露出的額頭眼眶皺紋橫生，像是個垂垂老矣的老頭。然而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熠熠，眼中光芒明亮炙熱，竟仿佛熊熊燃燒。

    三十年名劍蒙塵，一朝奮起，豈嘆老朽？

    他仰天大笑。

    意甚驕狂！

    少年意氣，到老不休！

    他彈劍邁步，踏歌而行。聲雖沙啞，自有慷慨豪氣。

    一人一劍，直向獸潮。

    山上山下，萬千目光，一時(shí)間神為之奪。

    第134章 惡靈

    通天峰上。

    天上黑云滾滾而來，翻涌不止，黑云之下，無數(shù)獸妖與人們還是拼命廝殺著。戰(zhàn)局始終膠著，不停地拉扯著，無數(shù)鮮活的生命和鮮血在這個仙家勝景之地被絞殺著。但獸潮終究占了數(shù)量的優(yōu)勢，以命換命，又隱隱有了優(yōu)勢的跡象。

    這個時(shí)候，道玄真人忽然轉(zhuǎn)頭吩咐了一聲，卻是將他身后最后一批正道高手派了下來。臨行前，他低聲叮囑了幾句。

    片刻后，這一批人數(shù)僅有三十多人的生力軍加入了戰(zhàn)團(tuán)，但他們根本不在意其他獸妖，而是分成數(shù)組人，直接沖向那七只強(qiáng)悍的妖王了。田不易等人看到，立刻便會意過來，一個個同樣縱身躍起，紛紛向妖王攻去。

    盡管付出了慘重代價(jià)，但在數(shù)十位長老加入戰(zhàn)斗之后，原本勢不可當(dāng)?shù)钠咧痪薮螳F妖的勢頭立刻被阻擋了下來，隨之漸漸被壓了下去。這些正道頂尖的高手們戰(zhàn)力豈是等閑，在眾人合力圍攻之下，沒過多久，便有三只妖王相繼被眾人誅殺。

    盡管在殺死這些巨大獸妖的時(shí)候，包括長老在內(nèi)的正道中人也死傷慘重，等于是以命換命。但這戰(zhàn)局的勢頭，終究還是一點(diǎn)一點(diǎn)被扳了回來。普通的獸妖雖然仍然黑壓壓的無數(shù)，但隨著巨大妖王怪獸的死亡，氣勢也頓時(shí)削弱下來，并且普通青云弟子雖然道法上不如那些佼佼者，但對付這些普通獸妖仍然綽綽有余，更兼眾人連成一片，光幕更顯得堅(jiān)不可摧。

    解決了一半的巨大獸妖，更多的高手向剩下的四只巨大獸妖圍攻上去，任誰也看得出來，這些巨大獸妖便是獸妖的戰(zhàn)魂。而在這些道行高深的正道長老以及年青一代佼佼者的圍攻之下，在漫天豪光和諸奇珍異寶的厲芒中，剩下的四只巨獸終于支撐不住，在尖厲憤怒的凄厲嘶吼聲中，一一倒下。

    獸妖群中一片大亂，顯然這種局面讓這些無知的獸妖感到不妙。而相反，正道這邊卻是士氣大振，終于戰(zhàn)意高漲，那道璀璨光幕光芒大盛，向外壓去，獸妖登時(shí)血rou橫飛，被壓了回去。

    一片驚慌嘶吼，無數(shù)獸妖對天長嘯，聲音凄切，無情的光幕轟然而至，飛濺出怎樣的血光與悲涼？

    便在這無數(shù)吼叫聲中，天空中蒼穹里，那滾滾的黑云霍然靜止，就像是，這世間猛然凝固。然后，有那么一道微光，從黑沉沉靜悄悄的烏云之中透射出來！

    白色的、細(xì)小的微光！

    瞬間，黑云轟然散去，如狂風(fēng)席卷天地，吹過漫天風(fēng)雨，從那黑云最深處，突然有巨大旋渦向外急速旋轉(zhuǎn)，無數(shù)的黑色云氣被席卷其中隨后散開，不留痕跡。

    有一個少年身影，顯現(xiàn)出來，面無表情地看著這戰(zhàn)亂山頭、血腥人間，居高而下，猶如傳說中的神祇。他的黑發(fā)在風(fēng)中飄動，一只忽大忽小的黑色怪獸在他的身后焦躁不安地挪動著身子，發(fā)出低沉的吼叫。

    也就是在他現(xiàn)身的那一刻，忽然間全部的獸妖都停住身子，仰首向天，向著那個身影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