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早知道小妹說話大膽,以前只覺著她小,還有些可愛,可現(xiàn)在……聽聽這些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詞?! 這,這是個還沒出閣的小姑娘能說的話? 別說是沒出閣,饒是她都嫁人幾年了,也是萬萬講不出這等言辭??刹恢趺吹?,她心里居然有種隱隱地快意之感。 但她現(xiàn)在顧不上自己這隱隱的感覺,更想知道,她家小妹是從哪里知道這些,這等夫妻之間倫敦之類的事? 結巴了兩下,許瑚才想說,眼睛余光忽然瞥到旁邊站著的人,又唬了一下,“七meimei,麗姨娘。” 她也不知什么時候,七meimei和麗姨娘出了凈室,站在屏風旁邊,正目瞪口呆地望著許菡。 許菡聞言,回頭看去,一眼看到許如容半包著的發(fā)絲露出一小半來,滴了水下來,疼愛jiejie的心立馬占了上風。 “七jiejie,你洗好了?快來坐下擦干了頭發(fā)烘干了,小心著涼?!?/br> 這貨壓根沒發(fā)現(xiàn)自己那一番話對眾人的沖擊力有多大,還不滿地朝許如容旁邊的丫鬟瞪眼,“還不給七jiejie把頭發(fā)撩起來,沒看到水都滴衣服上了,七jiejie才換好的中衣都要打濕了。” 說著,自己個挪開些位置,“七jiejie快來坐下擦發(fā)?!?/br> 原本扶著許如容包住頭發(fā)的丫鬟,嚇得趕忙回神托起掉出來的頭發(fā),“婢子錯了,不該走神。” 許如容左手繞過去拍了下她的胳膊,以示安慰,“無妨,”而后無奈地看著許菡走了過去,“阿菡,你可真是……” 方才,她穿好了中衫便與姨娘一起過來了,因后面下人在刷洗浴桶,水聲嘩嘩地,便沒聽到外面動靜,轉(zhuǎn)過來屏風才看到小妹與五jiejie正坐在榻上說話。 或者說是小妹一人在那說話,當下就被她的一番勇猛言辭驚到了。 應該說,屋子里能聽到許菡說話的人,都被驚呆住了。 麗姨娘也被許菡震得七暈八素,饒是她一個對侯爺頗有些嫵媚風情的婦人都說不出這樣的虎狼之詞來,跟在許如容后面走過來,眼神復雜極了。 這么個坐在那里軟軟糯糯的小姑娘,是怎么臉不紅地說出那些話的? 許菡這時才發(fā)現(xiàn),大家被她的話嚇到了,卻沒慌,反而反問一句,“難道我說的沒有理?”反正都不是外人,她說的直白了些,可沒錯。 許如容等人頓時臉色更復雜了,就是因為她們竟也莫名覺著還挺有理,才沒有反駁什么。 “我這話是糙了點,可在理啊?!?/br> 眾人:你哪是糙了點?是糙大發(fā)了好不? 可她又是好意,尤其被勸慰的許瑚,被她這一番虎狼之詞說的,對鄭皓還存著的那些舍不掉的情意,居然被說散了去,甚至還順著許菡的話深刻思考了下。 她這幾年,嫁給鄭皓到底圖得了什么? 結論是,什么都沒得到,還失去了許多,虧大發(fā)了! “阿菡說的在理,卻是我糊涂了,荒廢蹉跎了花信年華,是我糊了心眼,”落得這么個下場。 許如容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居然真的被小妹勸動了。 麗姨娘倒是知道,許菡的話是一部分,但主要還是許瑚回府這幾日她姨娘苦口相勸的緣故,她姨娘這幾日嘴上都急出來好幾個燎泡。 卻聽八姑娘又道:“五jiejie,這有什么,誰一輩子還沒遇上一兩個渣男了,及時止損就行了?!?/br> “及時止損嗎?”許瑚琢磨著這幾個字,慢慢地把挺直的身體靠向一旁的大迎枕,須臾,臉上居然露出些笑意。 第225章 許菡眼瞧著,似乎曾經(jīng)那個肆意明媚的姑娘又慢慢回來了,杏眸也彎彎染上笑意來,“五jiejie想開想透了,往后管他什么耗子老鼠蟑螂的,日后都不能叫五jiejie傷心了!” 她一直覺著鄭皓叫人不喜,那晚又見他鬼鬼祟祟與葛家公子暗中見面,越發(fā)覺著這人簡直人如其名,跟陰溝里的老鼠一般,陰暗又膈應人。 這樣,等以后鄭皓提親那葛家紅霜,大伯母他們查出來五jiejie被休另有原因時,五jiejie也不會太難過了。 許瑚還不知小妹為她cao了更多心,心緒漸漸趨于平和。 等下還要去松鶴院,幾人也不再耽擱,等許如容換了套得體襖裙,外面再罩一件兔毛斗篷,與許菡和許瑚一同往松鶴院去。 她們到的時候,安陽侯和許蔚等人也都回府,邀請了北定侯來松鶴院跟安陽侯老夫人見禮,正坐著說話。 雖然之前許如容已經(jīng)謝過北定侯,這會兒又鄭重上前行福禮,“今日多虧了侯爺相救,小女感激不盡?!?/br> 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咳咳,許菡腦子里自發(fā)接了下去,又忙揮散。 不過,再看嬌艷如花般的許如容和威武高大的北定侯,竟覺著其實還挺配一臉的感覺。只可惜,這位北定侯爺一臉正氣,面對自家比花骨兒還要美麗的七jiejie居然毫無波瀾,可惜。 一轉(zhuǎn)頭看到林漠,又想起之前鈴鐺說他與人臨時有約,可現(xiàn)在他也跟大哥大伯他們一起在,就有些懷疑鈴鐺那話,問起他來。 林漠一聽就知道是丫鬟們?yōu)榱朔€(wěn)住她,故意找的借口,但現(xiàn)在不用瞞著了,就實言道,“并不是,只是怕你發(fā)現(xiàn)七jiejie的事,我?guī)椭て遤iejie了?!?/br> “我就說怎么不對勁,”許菡嘟囔道,“我今天哪里都沒去,雖然沒事,可七jiejie卻遇上了這樣的事,要是我跟著大伯母和七jiejie一起,說不定七jiejie就不會被人帶走?!?/br> 林漠知道的還多些,也有些懷疑許菁那邊二房道士掐算的太巧合了些,“回頭與四jiejie說聲,讓她仔細去查查那個道士,還有二房那邊。” 許菡點點頭,然后又頓了下,偏頭看他,“你是說這是被人算計的?跟七jiejie今日遇到的事有關?” “不確定,查查為好,”林漠有七八分感覺是如此,但不好妄言。 許菡就想起七jiejie說的,懷疑是懷年伯在背后使壞,才想問問林漠,就聽三哥哥道:“雖然侯爺只送了阿容回來,并未與懷年伯直接照面,但也算是壞了他的算計,那廝惡毒,恐會記恨侯爺,侯爺還是多提防些這小人?!?/br> 許修是武人,對北定侯十分欽佩,便出言提醒。 北定侯點點頭,“三公子放心,我會注意些,這等小人,心性歹毒,也就會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和勾當?!?/br> 他是純臣,擁護的自然是太子正統(tǒng),那三皇子表面看著溫文爾雅,實則難掩野心,對于懷年伯這等擁護三皇子的姻親,本就不喜,如今更添厭惡。 “還真是懷年伯?。俊?/br> 許菡聲音清脆,也沒壓住,許蔚便看了過來,見許如容有些意外又不解的目光,便將之前在外面的事簡單說了下,“我們的人過去時,雖然懷年伯和隨從都離開了,不過槐娘癡纏,懷年伯到底還是拿出一塊玉佩做信物給了槐娘,巡街使那邊也證實了,正是懷年伯。也可知,今日便是他故意設計,想要毀了阿容的清白名聲,想以英雄救美的名頭逼成親事?!?/br> “可惡的老男人,賊心不死,”許菡一想到自家美美的七jiejie一下午驚恐遭遇,恨得握拳,杏眸里如點了火星一般氣憤,“幸好我七jiejie福大命大,那王八蛋不是想娶妻嗎?想英雄救美嗎?那他也是救了那個槐娘,還跟人有了肌膚之親,那就好好成全他與槐娘的親事。” “咳咳……” 許蔚忙以手握成拳狀抵在唇部,假裝干咳,示意小妹說話可多注意些,北定侯還在呢。 北定侯卻覺著小姑娘爽脆利落,言辭極其有理,頗有虎門將女的風范。許七姑娘亦然,雖秀外卻心性堅韌,臨危不亂不懼,讓人贊賞。 可才被許菡更猛的虎狼之詞沖擊過的許瑚和許如容,神色都很正常,甚至還覺著小妹這話還是含蓄了。 許瑚更是道:“阿菡說的沒錯,那懷年伯既然主動救了槐娘,還摟抱過了,玉佩也給了,斷沒有不讓他如意的道理?!?/br> 沒想到連許瑚都跟著附和起來,許蔚等人差點以為這個五meimei被休棄刺激的性子變了,這可不像是之前的她了。 不過,就算大家也挺贊同這想法,可得私下里商議后悄悄去推波助瀾,此時安陽侯老夫人就覺著救了七孫女回來的北定侯高大威猛,剛正堅毅,若不是自家七孫女庶女身份配不大上侯夫人的地位,真想來個救命之恩以身相報。 不得不說,整日里與小孫女相處,老夫人與許菡腦回路也一處了。 之后,安陽侯府里整治了兩桌美味的酒席來,也未置什么屏風隔開,只男女分做兩桌, 在堂中用了晚食。 席間,自少不了推杯至盞,又有許修和許成溫兩位武將與北定侯相談甚歡,許蔚和許蘊也不是酸腐儒生,出入朝堂,言談有物,除了個被趕出府居外的許成泰,侯府男人們與北定侯都很投契。 在松鶴院老夫人這里吃罷了晚食沒盡興,男人們又挪到了前院書房里繼續(xù)淺酌暢談,直到快要宵禁,才勉力散了酒席,許修親自送了北定侯歸家。 恰第二日休沐,侯府男人們便都在各自住處酣眠補覺,但差不多到巳時,也都被叫了起來。 無他,昨晚許瑚將自己決定告知了老夫人和侯夫人后,今日安陽侯府決定往廣平伯府就許瑚被休棄一事進行交涉。 休妻是絕無可能,沒有休夫就不錯了,唯有和離。 且,許瑚陪送的嫁妝必須照著嫁妝單子全部補齊,并就許瑚罰打紅霜致其落胎一事澄清。錯不在許瑚。是那紅霜本就胎氣不足早有落胎之象,借故陷害許瑚,鄭皓偏聽偏信,毆打發(fā)妻擅自寫了休書,視安陽侯府不顧將人趕回了娘家。 如今,是他們安陽侯府五姑娘不想跟鄭皓這個假仁假義,沒本事還要靠妻子嫁妝貼補打點廣平伯府爛事度日的窩囊廢繼續(xù)過了,因此和離歸寧。 許瑚作為和離當事人,本可不出面,但被許菡一番虎狼之詞勸過后,與她姨娘越說越想,竟越發(fā)覺著自己這一樁婚姻窩囊極了,堅持跟隨父兄去了廣平伯府。 更是在鄭皓不認,還冤枉她為人跋扈,肆意杖打下人等等時,再也忍不住憤怒。 原本和離處理好了,不會成仇,可誰叫鄭皓不做人,他想成仇,許瑚也不再忍著讓著,將自己私下里幫著廣平伯府處理的那些個污糟隱私事抖了個干凈。 雖然安陽侯府協(xié)議和離是在廣平伯里面,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況且廣平伯府如此欺人,安陽侯府可不會幫他們藏著掖著,不幫著擴散就不錯了,又有廣平伯府本就是一盤散沙,原本掌家的許瑚一走更為潰散,這府里下人們很快就把事情講了出去。 不到半日,滿京城里都是廣平伯府的各種隱私糟污事的議論。 許菡自然是沒法跟著兄長長輩們?nèi)V平伯府,沒有親眼得見,只能通過兄長們講述,但兄長們又恐廣平伯府的污糟事污了小妹的耳朵,都隱了去。還是許菡聽到自家府里下人議論,叫鈴鐺出去打聽了一番才知道了不少伯府的爛事。 什么世子鄭皓討好誰家公子哥,不惜把自己收了的紅顏轉(zhuǎn)送,什么廣平伯為老不尊,自己閨女兒子房里的丫鬟也沾了身,等等。 總之,廣平伯府本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名聲越發(fā)不堪了。 就在所有人都覺著,這廣平伯世子薄情寡義,腦子有坑為了個通房將與安陽侯府出聲的正妻和離,往后算是娶不著什么好繼室后,廣平伯卻帶著鄭皓大張旗鼓地往葛家長房提親去了。 叫眾人跌掉下巴的事,這葛家長房還答應了親事。 只除了,這被求娶的是葛家長房嫡長女,可眾人只知道葛家長房只有庶女,二房倒是有嫡出庶出姑娘都有,可這長房什么時候有嫡長女了?后來有人想起來,這葛家長房原先確實生了個嫡長女,小時候還出來過,后來卻沒了動靜,有人說是走丟了。 那如今這莫不是走丟的女兒找回來了? 但葛家長房很快有人出來說,嫡長女并未走丟,是外人以訛傳訛,只是命格與家人犯沖,只能送到親戚家里養(yǎng)著而已。如今到了年歲,回來相看了親事嫁人。因命格緣故也不會在家待嫁許久,下月便成親了。 這聽起來倒是有理有據(jù),想的少的人便信了,想得多的,自然覺著另有貓膩。但不關自己事的,就當是聽個樂呵,沒人想著去里面查探較真。 那關自己事的,比如安陽侯府,可不會就這么簡單讓許瑚和鄭皓和離就算了。 仔細糾算下,許瑚這樁婚姻,有她糊涂行事的過失,但更多還是鄭皓不做人事,從最開始認識許瑚就是存了利用她的心思,到后來發(fā)現(xiàn)了比許瑚更好可攀附利用的人,便設計休棄。 不說安陽侯府其他人,回過味清醒后的許瑚也不想就這樣放過鄭皓。 因此,圣上千秋日才過了兩日,外地官員和宗室王族等齊聚京城祝壽都還未離開,一則消息如同雨后青竹般蹭蹭冒著傳遍了京城。 第226章 鄭皓要求娶的葛家長房長女當年確實走丟了,還被人販子賣到了牙行,輾轉(zhuǎn)到了京城進入了廣平伯府為丫鬟貼身伺候鄭皓,名為紅霜,并在半年多前就成為了鄭皓的通房。 且,鄭皓早在半年前就偶然發(fā)現(xiàn)了紅霜身份,那時候紅霜還不是他的通房,只是偶有曖昧,那紅霜有心爬床,鄭皓嫌其貌平,沒成事。但待發(fā)現(xiàn)了紅霜身份,卻順水推舟行事收了房。 后來,紅霜有孕,但胎兒根本保不住,為攀附葛家,鄭皓與那紅霜便合伙陷害,將原配許瑚趕出伯府。 這事情一傳出來,不僅廣平伯府的里外面子丟了個凈,便是葛家都受了不少議論。 有人說,鄭皓空做出一副溫柔郎君模樣,實則陰險狡詐,只靠女人吃軟飯,有人說那紅霜也是個不安分的,爬床狐媚女子。兩人狼狽為jian,如此就將許瑚摘了出來,讓人覺著同情可憐。 葛家人被這些議論氣的不輕,有那與葛家不對付的更是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看熱鬧,只能閉門暫時不外出。 可這親事已經(jīng)定了,若是毀親更叫人看不起,尤其葛家還有其他姑娘,有個給人做過通房的嫡姐妹連累了臉上無光,名聲受損,若是再留在家里更難處理。這紅霜到底在外失散多年,除了葛家長房,與其他葛家人更無多少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