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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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氏立時惱恨以這種屈辱的姿勢被人按壓住,“放開我,放開我,不許碰我,憑什么抓我,放開我……” 她叫著掙扎,奈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只會玩弄后宅隱私的婦人,面對這等粗暴直接的手段,便沒了法子,根本掙脫不開身強力壯的官差,徒勞地把自己折騰的釵鬟凌亂。 掙扎間,視線里出現(xiàn)一雙秀氣的女靴,上面嵌著的珍珠晃了她的眼睛一下,那是一雙孩童大小的女靴,賈氏不由順著靴子往上望去。 視線平移略高處,一個圓臉胖嘟嘟的小姑娘映入眼眶,然而待賈氏看清人,眼中卻迸發(fā)出兇意。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叫你害死我娘,”許菡是緊跟在許成溫身后進來的,見賈氏居然朝她露出兇狠的目光,非但沒有被嚇退,反而怒火更高。 她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被許成溫踹爛的椅子腿,氣勢洶洶地朝距離她幾步遠的賈氏跑去,“你這個惡毒的壞蛋,叫你害死我娘親!” 眼看著她揮著木棍就要去打人,一個官差忙伸手去攔,卻被緊緊跟著許菡的林漠一個趔趄撲過去,正好攔住了那官差的胳膊。 第80章 “對不住差爺,我腳底下被絆了下,您沒事吧?”林漠扶住那官差的胳膊,關(guān)切地問。 那官差顧不上有事沒事了,就看著自己沒攔住的胖乎乎小姑娘,揮舞著木棍朝張賈氏身上砸下去。 賈氏若是知道,就因為自己的目光讓許菡失去理智般沖過來打她,她定然閉上眼不去看人,但她不知道,驚恐地望著木棍朝著自己打下去,大腿小腿生疼。 “啊,疼死我了,住手,許菡你這個小傻子住手,”棍子打在腿上,尤其是膝蓋上,讓賈氏慘叫出來,說話便沒了理智。 一聲“小傻子”出口,許菡還沒覺著什么,許菁和許成溫、林漠冷氣四溢,這么說他們阿菡,打的輕了,欠打! 原本許菁怕官差不滿她們私自動手,正要去攔meimei的動作立刻停下,甚至還抹了把眼角的淚,對旁邊同樣被許菡動作弄得愣住的高頭道:“差爺別跟我meimei計較,她人小,不懂得許多,只知道我們母親沒了,沒有了娘親疼愛,她……難受,人小控制不住自己,可憐我的阿菡,小小年紀就被人害的沒有了娘親,我母親她,她居然是被人害了去,嗚嗚……” 高頭能如何,許菁話里話外都說了,許菡就是年幼無知,知道娘親是被眼前的賈氏害了,才動手打人,小孩子么,能計較嗎? 自然是不能,打了也便打了。 況且,高頭雖借著職務(wù)之便收些賄賂錢財,但也是嫉惡如仇分善惡之人,這張賈氏謀害人性命她自己方才都承認了,這樣的惡人,打幾下怎么了? 那許家八姑娘是侯府教養(yǎng)長大的,軟綿綿看著就沒幾分力氣,只打幾下,比起那張賈氏害了人家親娘性命,算得了什么? 官差不出聲阻止,賈氏帶來的丫鬟婆子又被堵了嘴捆綁住,外面都是被煽動地義憤填膺香客們,哪個會為賈氏出聲。直等到許菡打的胳膊酸了,她也知道不能太過,才扔下“作案工具”凳子腿,跑回許成溫身邊,抱著他大哭。 “爹,娘,娘沒有了,我想娘親,”許菡邊哭邊喊,“娘要是活著多好,別人都有娘,我沒有了,我要娘,叫她賠我娘回來。” 林漠輕拍她的肩膀,聲音不高不低,“阿菡放心,官府會給嬸母討回公道,叫那害人的惡婦得到該有的懲罰。你這樣哭,哭壞了身子,嬸母地下有知,不知該多難過了。” 哪個孩子不想娘疼爹愛,孟氏那樣溫柔的母親,疼愛許菡入骨,如今親耳聽到賈氏承認害了孟氏性命,還以她跟許菁為要挾呵斥恐嚇,許菡如何忍得住內(nèi)心憤恨。 就像是許菁方才說的,她還小,尚且年幼,仗著年齡小只要娘,說些叫賈氏賠償性命還孟氏回來的話,都不為過。 她這樣哭喊要娘,林漠又巧用言辭安慰她,更讓圍觀過來的香客們憐惜,對作惡的張賈氏痛批。 “看看孩子多可憐,哭的快抽過去了?!?/br> “就是,沒娘的孩子可憐吶,有誰比爹娘疼孩子,沒有了爹娘依靠,日子苦……” 賈氏聽著這些議論聲,恨不得一下撅過去,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情況,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暈,暈了之后就更說不清了,正待忍著痛張口,早先嚇暈過去的紅梅醒了過來。 “鬼,有鬼啊,救命……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怎……嗬~” 紅梅先是喊了一通有鬼,就看到賈氏釵鬟凌亂地被人反剪胳膊壓著,下意識地就問起賈氏,然后才看到半屋子的人,還有官差,頓時嚇得說不成話,倒吸一口氣。 很快,她就顧不上賈氏了,被看到她醒來的官差也按住綁了手。 “你們放開我,憑什么綁我?” 賈氏一看這樣下去不行,趕緊朝高頭喊,“便是有事,你們也得說個清楚,沒得這樣沒頭沒腦就綁人的,我可是正經(jīng)官眷,莫非你們仗著權(quán)勢就要欺壓逼迫我們官位低微的女眷不成?” 要說這人骨子里什么樣,到死也改不了,現(xiàn)在都不忘話里藏著機鋒給人下套。 許菁冷笑了聲,就看著高頭拿出逮捕令及方才執(zhí)衣書寫的賈氏所言,“……這些便是證據(jù),你方才自己都招供了,倒是省了咱們大人審訊?!?/br> 這張賈氏幾次犯案,都被她用底下仆婦推脫過去,上次去張府她還不肯與他們往京兆府公堂,這次跑不了了吧。害人性命,還是安陽侯府三夫人,這算是到頭了。 賈氏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供詞。 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夢囈…… 賈氏驚恐地望著客房內(nèi),似乎還能聞到之前孟氏那鬼影出現(xiàn)時繚繞的煙霧氣,猛地瞪大眼睛,“是不是你們設(shè)計好的?是你們故意裝神弄鬼嚇唬我,是不是?!” 她就說,自己怎么會做夢一般看到孟氏的鬼影,腦子有些昏沉,看來是著了道了! 賈氏越想越覺著是被許菁和許成溫算計了,不然怎么事情怎么那么湊巧,她來上香,許家父女也來此,還發(fā)生之前怪異的事。 終日打雁卻被雁琢了眼。 “你在說什么?”許菁知道她能轉(zhuǎn)過味兒,看出是被設(shè)計了,但那又如何?她不承認就是了,“是你自己壞事做多了,做盡了,才被我們抓了現(xiàn)行,報應(yīng)到了!” “就是,你自己害了我娘的性命,證據(jù)確鑿,大家都聽到了,現(xiàn)在還想抵賴?”許菡掐著腰,橫眉怒目,兇巴巴地,臉上還帶著淚痕,眼睛紅腫著,“敢做就敢當(dāng),不然是烏龜王八蛋!” 這時候誰也不覺著小姑娘粗魯,面對殺母仇人,再難聽的話也換不回母親的性命。 “肯定是你們,”賈氏不理睬許菡,那就是個小傻子,粗魯蠻橫打人,能設(shè)計她的人只能是許成溫和許菁,尤其是許菁,竟讓她覺著陌生至極,什么時候她長成這樣精干利落模樣了,不是被王氏哄騙的莽撞蠢鈍無知嗎? 也是賈氏刻意交好王氏的緣故,她對許菁的許多認知都是出自王氏之口,尤其許菁之前也的確被王氏教唆哄騙,等許菁重生歸來與王氏撕破,賈氏再從王氏這里得到的都是王氏帶著情緒的消息。 賈氏便以為許菁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王氏拿捏不住了,但沒去想過許菁能忽然聰慧精明能干,畢竟一個人再改變,也不會由愚鈍魯莽快速變聰慧。 卻不知,許菁有奇遇。 若論起來,許菁如今的手腕能力還是前世被害后,附在賈氏身邊被她耳濡目染地學(xué)習(xí)了她的心計手段,才成長起來,是賈氏前世之因種來今日之果。 賈氏聽著那執(zhí)衣念著與自己方才說過分毫無差的話,越發(fā)認定是著了許菁和許成溫的算計,只是她疑惑不解,自己之前說話聲音不大,他們怎么會聽得這么清楚? “是不是你們一早就在屋子里藏了人,故意弄出孟柔的鬼影來嚇我?”賈氏心頭如翻了火油般,怎么也不能承認那些話,“你們這是故意陷害嚇唬人,害我,讓我頭腦產(chǎn)生了錯亂,那些話都是我被嚇得胡言亂語……” 許成溫捏著拳頭狠狠地盯著賈氏,“你再狡辯也無用,方才你都承認了,是你害了阿柔,阿柔她與你是閨友好姐妹,你卻,卻如此狠毒,害她性命,毒婦,毒婦!” 一想到亡妻,許成溫就恨不得活剮了賈氏。 賈氏被許成溫看的心中發(fā)抖,她再清楚不過許成溫對孟柔的在意喜歡,這也是她嫉妒孟氏的一個原因。 生前,許成溫為孟柔不納二色,她死了,許成溫居然還為她守孝三年不娶不納,這樣的男人怎么就讓孟柔遇上了,她孟柔怎么就那么好命? “你這個黑心肝的毒婦,我們夫人當(dāng)時還懷著孩子,你就朝她下毒,那可是兩條性命?。 睂O嬤嬤一直忍著憤怒站在許成溫后面,此時忍不住沖上前來,她嗓音已經(jīng)嘶啞,指著賈氏的手指因憤怒而哆嗦,“你狡辯也沒用,你指使那花婆子給我們夫人下毒,花婆子都招了,就是你害了我們夫人!” 她們夫人,她一直伺候的姑娘,多么溫柔善良的人,做姑娘時就與賈氏認識,還幫扶她許多,誰知好心竟是喂了一頭豺狼,被她害了命。 賈氏方才還在狡辯,是覺著自己著了許菁和許成溫算計,說出的話被他們聽到記下來,只要自己反口不認便可周旋回來,可萬萬沒想到,會聽到花婆子這三個字。 花婆子是哪個,如今在何處,她再清楚不過,可這樣一個早就“死了”的下人,居然被翻了出來! 賈氏完全肯定自己中了許菁算計,這都是他們提前預(yù)謀好的。 “我不認識什么花啊草啊的,你們別想哄騙我?!?/br> 賈氏一副自己被逼迫的模樣,卻在聽到許菁一句話后變了臉色。 “花婆子不就是你口中的菊婆子嗎?” 當(dāng)初許菁還誤認為害了母親性命的那個婆子名字里帶著菊字,誰知其實是賈氏故意改了的暗名,菊便是花,花里有菊。 賈氏心驚不已,莫非是靜嬤嬤? 菊婆子可是只有靜嬤嬤單獨親自去聯(lián)系的。 她才想到這里,就見門口處被扭推進來一個婆子,正是先前被堵了嘴綁著的靜嬤嬤,只現(xiàn)在靜嬤嬤被推進來后口中的破布就被拿掉了,“夫人……” 靜嬤嬤早就心急的不行,先前聽賈氏宣泄放出的狠話,就想弄出動靜提醒,奈何一直被捆綁堵口,后來等官差等人進了屋子,外面反倒聽不大真切里面動靜,更加急躁。 現(xiàn)在看到被官差按壓著狼狽的賈氏,靜嬤嬤喊了一聲,竟不知該如何了。 第81章 孫嬤嬤此時,可太有話說了,“靜荷,花婆子已經(jīng)招認了,就是你得了賈氏的吩咐,讓她在我們夫人的食物里下了毒,如今花婆子已經(jīng)被帶到京兆府大牢里,你雖有有罪,但罪魁禍首卻是賈氏,你可想清楚了。” 靜嬤嬤此時慌得很,一張口,“我不認識什么花婆子……” 可她話沒說完,就被孫嬤嬤打斷,“我們夫人底下的下人,你哪個不認識?你張口就說謊,可見心虛?;ㄆ抛泳褪蔷掌抛?,你們一直這樣稱呼聯(lián)系,才過了幾年,你就忘了?這話你到京兆府大堂上對著府尹大人也這樣說,看會不會挨上頓板子!” 就是這個老虔婆出面收買花婆子害了她們夫人的性命,孫嬤嬤狠狠地瞪著她,忽然想到方才八姑娘就沖過去打了賈氏一頓,也挽起袖子來,上去扇了靜嬤嬤兩個耳光。 “我叫你害了我們夫人還不承認,你這個老貨,死了爛骨頭沒人收尸,被野狗啃了下十八層地獄的老夯貨!” 打耳光子不解氣,孫嬤嬤又抬腳照著靜嬤嬤小腿上使勁踹了兩下,“叫你蹦跶,叫你害人!” 靜嬤嬤被這忽如其來的打弄懵了,卻因被官差捆綁壓著躲閃不得,被孫嬤嬤踹了兩腳才張口嗷嗷叫喚。 孫嬤嬤聽她喊疼,心中才解氣了一點兒,“這就喊疼了,我家夫人的性命都被你們這些骯臟貨害死了,她得多疼,我們姑娘們沒了娘,心多疼!” “嬤嬤,給,”孫嬤嬤踹了兩下,因沒有經(jīng)驗,倒弄得自己腳有些疼。正想著再扇幾個耳光時,就聽到耳邊小姑娘聲音,手里被塞了個椅子腿,頓時干勁十足,掄起椅子腿劈頭蓋臉朝著靜嬤嬤身上打砸下去,“我叫你害人,叫你毒……” 許菡遞了棍子,就在一旁跟著罵,“這老奴看著就是jian的,瞧瞧那賊眉鼠眼的倒三角眼,不是個好人,壞蛋王八蛋,害我娘命,使勁打?!?/br> 她還想伸出去補兩腳,被林漠眼疾手快地拉開。 孫嬤嬤打人毫無章法,亂棍揮打,再傷到小姑娘就不好了。 孫嬤嬤現(xiàn)在也想到了,趁著還沒往公堂上去,現(xiàn)在不下手,更待何時? “我打死你算了,反正我也是骨頭埋了半截的人了,今日就拽著你們這對惡人下地獄去,”孫嬤嬤打著靜嬤嬤嗷嗷叫猶不解恨,便故意裝作要瘋了似的,轉(zhuǎn)頭朝賈氏又沒頭沒腦地砸了下去。 跟許菡還顧忌著官差不同,孫嬤嬤是撒了瘋,不管頭臉哪里,照著賈氏就是一頓棍子掄,有木刺被打的飛出來,押著賈氏的官差忙避開些,就讓賈氏得了空爬起來躲避。 賈氏也沒想到孫嬤嬤這么狠,居然朝她也動起手來,打在身上的疼,可不是她只會動嘴能對付的,只能狼狽不堪地閃躲。 賈氏再躲,位置有限,孫嬤嬤又掄著有長度的椅子腿,幾乎每一下都能打到她身上。若不是她一直用胳膊護著臉,頭臉也能被打到,胳膊上因此挨了好幾下,疼的她嗷嗷直叫,比靜嬤嬤還能叫喚。 “好了,都帶走!” 恐賈氏真被打出個好歹,不好交差,高頭便讓官差上前去制止孫嬤嬤。 孫嬤嬤也打的沒力了,不用官差上前,聽到高頭聲音,就扔了凳子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嗚哭起來,“我可憐的姑娘,您才不到三十啊,就被人害了性命,您那么好的人,對這賈氏掏心掏肺地好,換來的卻是這個蛇蝎心腸的毒婦害死您,老天有眼,叫這起子惡人惡仆被咱們逮到了,這是佛祖有靈啊,老天爺開眼了!” 賈氏被打的身上到處疼,頭也發(fā)暈,本想再狡辯也被孫嬤嬤的哭喊聲淹沒,被官差綁著連同靜嬤嬤幾個推出客房。 許菁彎腰扶起孫嬤嬤,“嬤嬤莫哭了,官府定能給母親一個公道?!?/br> 今日之事,有她的算計和布局,但更重要的是賈氏作惡死性不改的咎由自取。若不是她在害死了母親后,還不想放過她跟阿菡,還在記恨嫉妒著母親,也不會輕易吐了真言,被官差和眾人聽了個正著。 賈氏被扭送出客房時,外面已經(jīng)站滿看熱鬧的人,見如此多人,差點沒暈過去。 不管自己今日能不能逃脫,這名聲卻是徹底壞完了,想到后院一群見不得自己好的姨娘,娘家嫡母多年明里暗里使絆子,張乘黃署令的涼薄,恐怕逃脫了,日子也會艱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