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嬌色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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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頭沉甸甸的,不像是剛剛參加完一場婚禮,倒像是奔了喪。 隱約覺得這樁婚事不太好,可她又無力阻止、沒有立場阻止,只能當個看客罷了。 這種消極的情緒難以排遣,她怏怏不樂地回了住處。 其實舒梵很討厭這樣的天氣,人仿佛悶在蒸籠里,身上密密出著汗,又悶窒著無法排遣,整個人好似浸泡在沉悶的酒罐子里,一寸一寸地窒息。 原本以為只要自己好好干就能出人頭地,實際上,生殺予奪也不過是皇帝一句話。 要她卑躬屈膝萬般討好他來獲得榮華富貴,她實在是做不到。 心里煩得很,她想忍不住回憶過去無憂無慮的歲月。 她想阿娘,想舅舅,也想師父,還有……舒梵從衣柜里最深處取出了一個匣子。打開后,里面躺著一把匕首,是幼年的一個玩伴送的。 分別的時候那人都不肯見她一面,說反正以后也不會再見了,見面了她也不會再認得他,那就干脆別見了,彼此都安穩(wěn)。她含著一泡淚守在院子外,結(jié)果他面都沒露,她一生氣便揮鞭策馬要走。 馬匹疾馳出百里,身后忽然傳來滾滾馬蹄聲。 舒梵詫異地勒住韁繩回頭,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張冷峻如故的面孔,揮手就朝她扔來一個錦盒。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差點被拿盒子打在額頭。 她氣得差點要從馬上跳下去跟他吵鬧,但是一想到此去經(jīng)年不復(fù)相見,又酸楚起來,到底沒有和他吵架。 “你來送我的嗎?”她問他。 他沒回她,只是冷著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策馬折返,只留給她一個挺拔孤冷的背影。 在此之前,她也沒遇到過這樣的少年,寡言少語,冷漠威嚴,送女孩子臨別禮物還是一把匕首。 “哎呦姑娘,您怎么還在這兒???陛下召見你呢?!眲⑷珡牡钔膺M來,一臉的焦急,不由分說就拉起她要去紫宸殿。 舒梵忙攔住他,將匕首妥帖地收好放回柜子里才問:“發(fā)生何事了?” “別說了,您快過去吧,說是有要事相商。” 皇帝冷了她這么多天時間,還以為不會搭理她了呢。舒梵心里千頭萬緒理不清,但還是換上衣服去了紫宸殿。 只是,她沒想到裴鴻軒也在,和李玄風一道站在石階下。殿內(nèi)還有一個她不熟悉的人——軍機處新上任的督察使譚邵,唯有他一身官服風塵仆仆,想必剛剛從外面趕回。 舒梵進殿時匆匆一瞥認清形勢便垂下了頭,乖巧地站在了最末。 李玄胤站在石階之上,廣袖常服,眉眼冷清,室內(nèi)的氣氛似乎都冷沉了幾分。 “說?!?/br> 李玄風這才屏息回稟道:“譚大人來報,那漕幫的jian佞黨羽約有數(shù)百之眾,甚至連京中的一些官員都與之有所勾結(jié)。此次將賊首江照和其黨羽圍困在田陽山已經(jīng)多日,還請陛下示下。” 他每說一個字,舒梵一顆心就像被拋起又跌落一次,如在火油中烹煮。 她不知道李玄胤為什么專程把她叫來,但鐵定沒什么好事。 之前她說她不知道江照反瑨的事,他未置可否,雖然事后沒有追究,她心里始終埋著隱患。她本就覺得這很不可思議,以李玄胤謹慎多疑的性格,怎么會就此輕輕放過? 原來他早讓人去圍剿江照。他對她,恐怕也不是表面上那么信任。 一開始她不是很明白他為什么把她叫過來,垂著頭不發(fā)一言。 后來皇帝問完譚邵和李玄風,矛頭終于指向她:“舒兒,你怎么說?” 雖然她和江照不和,也不贊同他反瑨的行徑,他們到底師出同門。 可被皇帝這樣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瞧著,四周還有那么多大臣,她心中惶恐,忙道:“這樣的亂臣賊子,是該即刻剿滅,以儆效尤?!?/br> 皇帝笑道:“那便由你和玄風同去,共同剿匪?!?/br> 舒梵萬萬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這等于把她和漕幫完全放在了對立面。 雖然她和江照非一個陣營,到底是漕幫中人,這樣自相殘殺的事,她實在做不到。他這樣做,完全是在逼她眾叛親離。 以后她拿什么面目去見師父? 李玄胤隱在冕珠后的面孔深沉而平靜,看不真切。 一旁的侍從忙高聲道:“衛(wèi)侍中,還不接旨?” 她垂著頭望著腳下的金石磚,聲音低微:“微臣從未有過剿匪經(jīng)驗,貿(mào)然前去,恐怕會拖了晉王爺后腿也誤了陛下的大事,微臣實在惶恐?!?/br> 裴鴻軒擔心她,雖知道自己此刻不該開口觸怒皇帝,還是忍不住道:“微臣愿代衛(wèi)侍中前去。她不過一介女流,哪里見過這些生死打殺的事,請陛下準臣前去?!?/br> 李玄胤久久無言,就這么望著他。 殿內(nèi)本就安靜,此刻更是落針可聞,有種莫名詭異的死寂。 裴鴻軒一直低著頭,但不知為何,總感覺皇帝冰涼的視線如有實質(zhì)般定格在他身上。 有股寒意從腳底徐徐升起,難以控制地傳遞到四肢百骸。 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皇帝道:“你三人同去?!?/br> 此事才算是定下,不日就要前往。 舒梵拖著沉重的步伐回了住處,還未進門,腳下已突兀地剎住。 不遠處的窗前,一道修長高挺的身影負手而立,淡然望著遠處的湖心亭。岸邊景致凋零,唯有一枝杏花斜斜穿過窗前,點綴在他身側(cè),一身玄衣的他更顯空曠寂寥,形影相吊。 舒梵不知道他為何到來,猶豫了會兒才上前行禮:“見過陛下?!?/br> 李玄胤沒有回應(yīng),過了會兒才轉(zhuǎn)身看向她:“你沒什么想和朕說的?” 他的目光就這樣落在她臉上,一錯不錯,分明是淡然的,卻讓她抬不起頭來,如盛夏午后的烈日般灼人,光芒萬丈。 舒梵不知道他想說什么,當時只是感覺他來者不善。 看似平和松弛,一個眼神都給她說不出的壓力。 她未開口氣勢上就輸了三分。 舒梵其實很討厭這種處處受制的感覺,思及方才大殿上的種種,總感覺他是故意的。 方才下過一場雨,空氣里有濕潤的涼意,雨絲攜著冷風徐徐撲到她面上,像倏然刮過的冰棱子。她有點癢,卻不敢伸手去拂,站久了連腳踝都有些酸累。 “江照被圍已有一月有余,知道朕為什么不即刻下令殺了他嗎?是因為你?!崩钚返穆曇舭谏成车募氂曛?,像風聲飄過中庭時的曠遠回音,既遙遠,又好像就在耳邊。 日光透過層層云靄已變得稀薄而黯淡,映照在他身上,那眉眼,烏黑如墨染,膚白而沉靜,愈發(fā)襯得人眉目分明。 可有那么一瞬,舒梵卻覺得他非常陌生。 “你是他師兄,就去好好勸勸他,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彼⑽⒁恍Γ良缍^時手掌按在她肩頭,分明不是很重的力道,卻好似如有千斤。 舒梵望著他離開,那日一個人待在宮里時想了很久他的話。 顯然他沒有真的要弄死江照的打算,所以才派她去招納。 田陽山依山傍水,位于皇城北部,呈東西縱向分布。山間多鳥獸,地勢復(fù)雜,易守難攻得很。 舒梵走進驛館:“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江照喝了口溫水,稀奇地看她:“你還真的做了朝廷鷹犬?” 舒梵:“你和你的人都被包圍了,就算能躲,能在這山里躲一輩子嗎?總有物資斷絕的一天。外面的宿衛(wèi)卻能輪流值守,你拼不過的。我早跟你說過,反瑨行不通,連師父都不同意,你何必一意孤行?” 江照不為所動:“就這些,沒別的話了?” 舒梵:“要不是看在其他兄弟的份上,我才懶得跟你廢話。你自己要死就去死了,別成天蠱惑別人拖別人下水?!?/br> 江照施施然一笑,全無愧色:“他們都是自愿的,我什么時候蠱惑過他們?” 舒梵:“陳師兄呢?你天天慫恿利用他拿他當槍使,還敢說自己沒有?” 他聳聳肩,渾不在意。 舒梵沒話和他說了,談判破裂,正準備離開。 原本她打算讓李玄胤換個人來談判,身后緩步走進一人,戍守在四周的將士都是一愣,繼而齊刷刷跪倒在地。 “都起來吧?!被实鄣穆曇艉屯R话?,隨意尋了個位置坐下。 護衛(wèi)們才站回原位。 驛站中的氣氛卻愈加肅穆,好似緊繃的箏弦,即將崩斷,所有人大氣不敢出。 “李玄胤?”江照隔著一張木桌盯著他,目光炯炯,微微瞇起眼睛。 “大膽!天子面前,竟然無禮!”李玄風喝道,鏗鏘一聲拔出了佩劍,卻被李玄胤擺手制止。 他面上倒無慍色,只望著江照笑道:“你和你的人已經(jīng)被團團包圍,還打算負隅頑抗嗎?” 江照:“不然呢,投降朝廷?你怕不是腦子出毛病了吧?!” 李玄胤也不在意他的出言不遜,對舒梵道:“舒兒,你先出去,我和他說兩句話?!?/br> 舒梵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欠身行禮后躬身退了出去。 其余守衛(wèi)也都守在外側(cè)。 驛站內(nèi)便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江照冰冷的目光一寸一寸在他臉上割過,又覺得不可思議得很,嘖嘖稱奇:“你真的不怕我宰了你?!?/br> “你要殺朕,無非是因為褚家之死??神壹抑詴?,根源并不在朕,也不在大瑨,而在于你的義父周寅?!?/br> “你胡說!” “信不信在你?!崩钚冯S手取出一封密函,丟他面前。 江照過了好一會兒才打開那封信,紅著眼看完了,看完后將之捏在手里,久久不言。 李玄胤這才道:“你我做個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今天你走出這道門,回頭回到漕幫,可以繼續(xù)做你的漕幫舵主,但你要替朕收服那些反對朝廷的武林人士?!?/br> “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 李玄胤娶他一眼,眼底無波無瀾:“你覺得你還能走出這道門嗎?” 舒梵在半山腰上等了很久也不見李玄胤出來,不知道他們聊得怎么樣了,心里焦急卻也不敢妄動。 “喝點兒水吧?!崩钚L笑著遞給她一個水壺。 舒梵:“多謝晉王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