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嬌色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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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梵有心事,反應也慢半拍,回神去接時他卻驀的往后一撤。 她手撲了個空,遲疑而茫然地望向他。 李玄胤坐在上方就這么望著她,穿一件玄色交領(lǐng)常服,手里捏著帕子,表情有些嚴肅。 “到底怎么了?”他問她。 這種事情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何況是這樣丟面的事。 她也不是喜歡跟人訴苦撒嬌的人,舒梵移開目光:“沒什么?!?/br> 月光透過垂著竹簾的紗窗,在金石磚地上打出一道又一道細長的影子。窗外樹影婆娑,風聲混雜著偶爾幾聲蟬鳴,讓人有了輾轉(zhuǎn)到盛夏的錯覺。 卻不過是溫泉地熱罷了。 都是錯覺。 衛(wèi)舒梵靜坐在那邊,月色下半明半昧,是那樣清麗絕倫的一張俊俏臉、芙蓉面,只是不笑,眉眼間略帶幾分凄楚,仿佛有訴不盡的愁緒。 李玄胤攏了一盞油燈,親置她身側(cè)。 舒梵詫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亮橘色的燈火在她面上跳躍,肌膚更加細膩無暇,削肩細腰,曲線曼妙。她的坐姿很是端莊,可僅僅是這低眉一抬眼的容色,已叫人目眩神迷。 他一手搭在案幾上,那一瞬竟不知道要說什么。 過一會兒失笑道:“從四年前認識你到現(xiàn)在,從來沒見你這么失魂落魄過?!?/br> 她似乎覺得跌了面兒,張口想要反駁,卻見他又是一笑,側(cè)過臉來揚眉看著她:“我說的不對?” 他眸光篤定又散漫,雖無咄咄逼人的態(tài)勢,可上位決策慣了,無形中還是含著幾分壓迫。 舒梵知道他最會氣人,以前是皇子時脾性就驕矜傲慢得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親眼見證過他人前和二皇子一黨兄友弟恭,后來二皇子過世,他登基后又將從前的盟友屠戮殆盡。 她記得他說過的話:“我從來沒把他們當做朋友?!?/br> 說這話時他神情冷漠理所當然,半點兒情緒波動都沒有。 因為從來都是利用,所以也不會有什么心理負擔。 他這個人權(quán)欲熏心利益至上,不敬神明甚至沒有任何敬畏之心,實在讓人親近不起來。 其實一開始她就清楚,他于她而言是莫大的危險和誘惑。 “你看錯了。”她語氣有點硬。 這話出口,自己都驚覺于自己的放肆。 可這晚她真的太累了,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裝,再也不想整天戴著面具謹小慎微地過日子。她很想她阿娘,很想舅舅,很想云州寬闊的土地…… 李玄胤的神色有些微妙,在朦朧的燈影下輾轉(zhuǎn),竟有些別樣地曖昧。 從舒梵的角度望去,他端端地坐在那邊,姿態(tài)很是隨意,白玉似的臉,唇色又是別樣的紅,像搗爛的櫻桃中沁出的果汁。 可卻絲毫不顯女氣,五官輪廓是硬朗分明的,一雙眸子凜冽如刃,越漂亮越鋒利,有種目空一切的霸道。 以前就有人說他們長得像,不是具體到哪一處的五官,而是那種感覺,頗有聯(lián)相的意味。 那時她覺得扯淡,只想離他越遠越好,可是命運弄人。 后來他讓人端來了酒,親自給她斟上:“心情不好就喝點兒吧。” 她望著酒杯中盛著的酒液,心里愁悶無狀。 他看著她,唇邊勻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緩緩笑道:“怕我灌你?。俊?/br> 抬手就要去勾回來。 她像是被解了xue似的,先他一步奪了過來,一口灌了下去。 三杯酒下肚,臉頰熱熱的,身上也熱乎乎的,感覺很舒服,人仿佛漂在云端上,仿佛要浮起來了。 她捧著臉搓了搓,掌心感受到一片火辣辣的燙。 原本壓在心里不肯說的話,忽然好像有一只手在拍她,把她心里的想法一股腦兒往外勾。 “我父親小時候?qū)ξ彝玫??!彼龥]頭沒腦地說。 他倒是并無什么異色:“他現(xiàn)在對你不好嗎?” “何止是不好,我有時候甚至覺得他是恨我的?!彼踔樐税肷?,嘆口氣,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但我也習慣了?!?/br> 李玄胤道:“他那么多兒子女兒,能分給你的屈指可數(shù),不愛也在情理中?!?/br> 舒梵怔了一下,她雖然喝了兩杯,但還沒醉呢,不由狐疑地望向他。 說的是他自己嗎? 李玄胤這張臉,五官立體,唇線削薄線條分明,看著就讓人發(fā)憷。 他瞧著也不像是會為這種小事落寞的人。 又盯著他看了會兒,確定他臉上并無任何落寞神色,舒梵才道:“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鐵石心腸,什么都無所謂。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有時候也會很難過,有時候也恨他怨他,心里煩得很!” “那朕把他調(diào)去漠北抗擊匈奴,讓你眼不見為凈。可好?”他漾著笑意提議道。 舒梵的酒立刻醒了三分:“不要!” 再怎么樣衛(wèi)敬恒也是她父親,而且他要是不幸戰(zhàn)死,衛(wèi)府其他女眷怎么辦? 李玄胤忍著笑:“逗你的?!?/br> “捉弄我很好玩?”她甕聲甕氣,有點挫敗地伏在桌上。 似乎是累了,就想要趴會兒。 李玄胤點頭,模樣實誠:“有點?!?/br> 舒梵:“……” 有時候她真是恨,明明氣得要死,但還是得忍著,忍不了也得忍著。誰讓他是皇帝呢? “別瞪了,眼珠子掉下來了。”他淡聲道。 舒梵感慨:“做皇帝真好?!?/br> 他輕笑:“怎么說?” 舒梵:“想欺負人就欺負人。” 別人還只能憋著! 他覷她一眼,眼底的笑意快要忍不?。骸坝髌涔诒爻衅渲?。小姑娘,皇帝沒那么好當。” 她不置可否。 看來是真的喝多了,無形無狀——李玄胤心道。 “這世上的很多東西本就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誰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彼暤?,“衛(wèi)舒梵,其實只要你想,沒有什么是得不到的?!?/br> 舒梵抬眸看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明白他為什么在這種時候和她說這樣的話。 他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四目相對,他久久凝望她的眼神不動如山,深沉幽暗地叫她心驚,似乎蘊含某種直接的暗示。 她眸光閃爍,垂下頭去,消瘦的肩膀似擎在細雨中的白梨花,簌簌輕顫,柔弱無骨。 然而事實上,她哪怕作出害怕謙恭的表情,坐姿端正行禮周到,一切一切四平八穩(wěn),讓人挑不出什么錯漏。 李玄胤漠然起身:“收拾一下,早點休息吧。” 李玄胤洗漱完回到殿內(nèi)時,她已經(jīng)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眼簾闔著,濃密烏黑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很淺淡的陰影,睡夢里也不是很有安全感,雙臂抱緊自己,如蝴蝶撲扇般時而顫動。 他輕柔地將她抱回內(nèi)殿的塌上,替她掖好被子。 本想離開去外面看折子,忽的聽到她睡夢里的囈語,含糊喊著“阿娘”,腳步又頓住。 他猶豫了一下,坐下將她抱在懷里,這一動作,她整個人都縮到了他懷里,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眼角無意識地沁出了一滴淚。 那么小小的一團,像某種受傷的小動物,在他懷里輕若無物,似稍有重力便會揉碎。 那一滴淚,像凝結(jié)的冰晶,仿佛一碰即碎。 李玄胤看著看著,徒勞地想要替她逝去,卻像是顧慮到什么似的又縮住了手。 后來,到底還是收回。 后半夜風雨交加,殿內(nèi)的巨燭逐漸燃盡,兩個小太監(jiān)進門剪斷燈芯時瞥到佇立窗前的那道身影,頭也不敢抬,飛快退了出去。 唯有劉全杵在那邊,都這個點兒了,也不知道皇帝打算什么時候就寢。 可規(guī)矩在這兒,他也不能開口催問,不由額冒冷汗。 等了會兒,窗外的雨簾逐漸收停,庭院里花葉零落成泥,一片狼藉。月光凌凌映照在廊下,朱紅色的廊柱被雨洗禮過,光亮如鏡。 落花、冷月、夜雨……李玄胤抬起頭來,蒼茫的夜空中積蓄著沉甸甸的烏云。 良久良久,他沒開口。 劉全不免小心窺他神色,李玄胤眼神深邃,平和沉靜,看不出端倪。 就在他有些無措的時候,皇帝開口:“劉全,明日讓禮部楊琛達去傳旨,昭告前朝后宮,衛(wèi)氏晉女侍中,封清河鄉(xiāng)君?!?/br> 劉全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頭皮麻麻的,忍不住開口:“陛下,衛(wèi)姑娘之父只是從五品都察院都事,她一無顯赫家世,二于社稷無功,這樣貿(mào)然晉封高階內(nèi)官,恐……” 他后面的話沒有說下去,皇帝一個冰涼的眼神就叫他噤若寒蟬了。 “蠢貨,還用朕教你怎么傳旨嗎?衛(wèi)氏德才兼?zhèn)洌谛迌?nèi)務,輔朕躬親,日親蠶禮上救助太皇太后有功,特此表彰?!?/br> “……是?!眲⑷珶o言以對。 衛(wèi)舒梵有沒有去過親蠶禮他最清楚了,不過是做些準備調(diào)度工作。 不過皇帝想要封誰就封誰,理由怎么寫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夜已深了,一點燭火幽幽搖曳,李玄胤背負著手靜靜站在沙盤前,寒光勝雪的臉上,清冷平靜。 可仔細看又恍若有笑意,躊躇滿志,若有所思。劉全正躑躅著是否退開,就見他隨手撿了枚旗幟,穩(wěn)穩(wěn)插在了沙盤的正中央。 翌日楊琛達就把事情辦妥了,遞交印綬后劉全才去衛(wèi)府傳旨。 這會兒衛(wèi)敬恒已經(jīng)下朝,正和莊氏、柳姨娘在前廳說笑。 “你什么東西沒有,要貪她那點兒田產(chǎn)鋪子?不嫌丟人?”衛(wèi)敬恒掃柳氏一眼,面色不虞,“家和萬事興,這事要是傳揚出去,我這官聲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