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就別客氣了。跟你說件事，我大哥恢復(fù)工作了，他還補發(fā)了工資，給我寄了小一百塊，還有不少票?，F(xiàn)在情勢在轉(zhuǎn)好，大哥恢復(fù)工作，我父母那邊也快了。這件事我也是剛知道的，你先別對其他人提?！彼务磿D壓低聲音跟楚越川說了句。

    當(dāng)初宋翊旸來桃花溝就是因為成分不好，才被分到桃花溝這邊的。

    之所以跟楚越川關(guān)系還不錯，也是因為宋翊旸剛來時受了點傷，干活不利索，心情也不好，楚越川默默幫了他幾次，讓他對楚越川的人品有了認可，這才跟楚越川交了朋友。

    “那恭喜你了?，F(xiàn)在家里不缺什么，需要用錢，我不會客氣的。”楚越川一怔說道，還是將錢還了回去。

    “行吧。那我先拿回去了。有需要千萬別跟我客氣?！彼务磿D笑道。

    楚越川點點頭。

    “對了，這幾天忙，沒來得及跟你說。你用定額工分的方式承包，怎么跟那個小知青平分工分，那小知青占了大便宜了。是不是那小知青要求的？不能這么慣著他?！彼务磿D想起什么跟楚越川說，對楚越川的性子，宋翊旸還是了解幾分的，就怕他吃了悶虧。

    “……不是，是我要求的，他還不知道。他幫了我很多，帶的糖，麥乳精等都給爺爺和弟弟吃了，而且每天做飯洗衣服，還幫爺爺針灸治療，那點工分根本不算什么。”楚越川說，他沒想到這件事連宋翊旸都知道了。

    “小知青這么好？還會做飯洗衣服？針灸治療？”宋翊旸吃了一驚。

    宋翊旸自己來的時候什么也不會，別說做飯了，洗衣服都沒做過。

    “嗯?！背酱c頭，看到宋翊旸的驚訝，心里微微有些別扭。

    他的目的是幫楚末澄清，但是似乎是將楚末的好，暴露出去了……

    “你沒吃虧就好?？茨切≈嘁膊诲e，要不明天秋種的時候，你帶人來認識認識，早就說要認識，一直都沒機會?！彼务磿D說道，對新來的小知青有些好奇。

    楚越川含混的點點頭。

    雖然和宋翊旸關(guān)系還不錯，但是，要帶楚末跟宋翊旸認識，還是有些別扭。

    “我們之前做的事，你還做嗎？”楚越川說起別的事。

    “做啊，我不嫌錢多。這事兒挺有意思的。摸到門路，我們可以做大點……”宋翊旸興致勃勃的說。

    提起這件事，兩人轉(zhuǎn)移了話題。

    兩人都是身高腿長，邊走邊說話，速度一點也不慢，很快到了小河溝，楚越川用自己的速度將幾件臟衣服快速洗了，又給自己洗了個澡。

    沒時間晾曬，衣服就那樣濕著放進籮筐里，給水桶加了水，兩人速戰(zhàn)速決，很快就折返回去。

    另一邊楚末給楚爺爺針灸了一次收了東西，就開始做下午飯，天色黑下來后，楚越川趕了回來。

    “哥，上次我說的打井的事，你跟隊長說了嗎？”吃過晚飯，楚末想起井水的事問楚越川。

    “那個地方被挖過，挖到巖石，挖不下去了。不行的，你不用管了?！背酱ㄕf。

    “哥，那邊真的有地下水，之前沒挖對地方，要挖到有巖隙的地方，就會出水的。明天你帶我去看看，我指下具體位置?！背懙溃瑳]想到那地方之前被挖過，他的提議被否決了。

    “……那行，明天去看看?！背酱闯﹫猿郑睦镆灿行﹦訐u。

    或許楚末說的是真的，他懂一些他們都不懂的東西。

    一夜無話，第二天他們吃完早餐，一起去上工，楚末說要給楚越川指能出地下水的位置，所以他們先去二隊和三隊中間那處空地。

    那地方之前的確有挖過幾個坑，但是距離真正的巖隙還差了一段距離。

    楚末根據(jù)前世記憶，將一棵老槐樹做參照物，確定了更具體的位置。

    楚末用樹枝畫圓出來，指給楚越川看。

    楚越川看楚末指的這么具體，神色又極為篤定的樣子，決定帶楚末再去跟鐘茂松說一聲，兩人去了鐘茂松家里。

    “川子你來的正好，今年天旱，最近也沒有下雨的跡象，種冬蘿卜白菜那些，需要澆水，不然活不成。你跟幾個壯勞力去拉幾趟水，算你們滿工分?！辩娒煽闯酱▉砹?，招了招手說道。

    “老鐘叔，我想申請去挖井。之前說的那地方，我想再試試有沒有水?！背酱ㄕf，若是真的能挖到地下水，與其花時間去拉水，不如先挖起來。

    “川子，你咋又提這事兒？不是跟你說不行嗎？別白費力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前就挖過了，碰到了石頭，挖不動了，都做了白工，還整的大家都很累。今年收成不好，你就別費那力氣了，還是多賺點工分，多分點糧食是實在事。”鐘茂松皺眉擺手，看了眼楚末，有些不贊同。

    鐘茂松對于楚末的印象還停留在病歪歪嬌氣的城里娃上，瞧著楚越川堅持，就感覺楚越川被這城里娃給哄住了。

    楚越川神色有些動搖了。

    今年的收成的確不太好，他掰玉米，挖紅薯的時候就體會到了。

    “是啊，川子。老鐘叔說的沒錯。你干啥一根筋非要去挖。今年干旱，紅薯土豆那些都減產(chǎn)了，玉米不少空棒子，本來就不好，你還要浪費力氣和工分做別的。平時不都挺聰明的，怎么就犟起來了。想想你爺和你弟，別到時候跟著你一起挨餓，大家都難，可幫襯不了。”鐘茂松家里和鐘茂松商量事的老支書跟著說。

    楚越川臉色變了變，浪費這幾天相當(dāng)于少了一些工分分的糧食也少了，真有可能全家人都跟著挨餓。

    更何況，現(xiàn)在他還多了要給楚末治病的責(zé)任。

    楚末瞧著他們都在勸楚越川不要去挖，再看楚越川的神色猶豫，伸手拉了拉楚越川。

    “哥，挖出水的話，也算工分，對不對？不會做白工的，真的有，你信我。萬一失敗了，我補錢給你?！背懙?，眼神認真又執(zhí)著的看著楚越川。

    即使沒有，他也不會讓楚家人挨餓的。

    楚越川和楚末對視，吸了口氣，朝楚末點點頭。

    “老鐘叔，要不然這樣吧，這幾天我去挖井，能挖出水，您額外獎勵楚知青一百工分，按照平常工分再給我算就行。挖不出的話，我不要工分，算我做白工，自認倒霉?！背酱粗娒裳凵駡远ǖ恼f道，他還是選擇了相信楚末。

    接觸這幾天，楚越川知道楚末不是那種胡亂說話的人，他懂的很多。

    既然說到工分，那就再爭取一些工分給楚末。

    萬一成了呢？

    到時候真不行的話，吃虧的也是他。

    他會想別的辦法弄糧食的。

    “你咋這么信小知青啊。你確定要做這白工？”鐘茂松眼瞧著楚越川神色松動，被楚末拉了下又堅定下來，發(fā)愁的很。

    “叔，不試試我不甘心。您就說按我剛才說的，可以嗎？”楚越川說。

    “你有主意，要堅持，不碰南墻不回頭，你就去做！真出水了，工分肯定給你們?nèi)闵?，再多加五十工分都沒問題?！辩娒捎悬c生氣的說，他這好說歹說的，楚越川還是要堅持，索性讓他去挖吧，再挖個十幾米，就跟以前一樣，他碰到釘子就知道了。

    “去挖可以。挖不出碰到石頭的話，你這個知青娃得寫一份一千字的自我批評報告，到時候開會讓川子念，也讓你們長個教訓(xùn)。以后做事得務(wù)實，不能不聽老人言，憑自己感覺來。”老支書吸了口旱煙，看向楚末說。

    “行，我寫！”楚末寫了字，朝老支書點點頭。

    楚越川頓住，寫自我批評報告，還要開會念出來，這就跟p斗會一樣了。

    這事整的。

    既然選擇了相信楚末，楚越川也顧不得了，萬一的話，念就念吧。

    第13章

    和鐘茂松說定，楚越川帶上工具去挖井，至于楚末，楚越川的意思是讓楚末跟婦女們一起去大隊部那邊干點輕省的活，還能賺點工分。

    “我要和哥在一起做，我們一定可以挖出水?！背┎蝗?，給楚越川寫道。

    楚末這樣的話，讓楚越川沒辦法再讓他去，就帶著人一起挖井去了。

    到地方，楚越川按照楚末畫的圓開始用鎬頭挖土。

    楚末看楚越川挖土似乎很輕松，他拿鐵鍬一起挖，一動手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鐵鍬都插不進土里，身體重量都壓在鐵鍬上，鐵鍬才陷下去一點，每次只能挖一點點，還整的手心有些火辣辣的。

    楚末才意識到這是一塊荒地，沒有松過土，土質(zhì)非常的緊實堅硬。

    楚末沒想到挖井第一步竟然這么難。

    要挖二三十米深的話，沒人幫忙，只他們兩個，不知道要耗費多少體力，要挖多久。

    他幫不上多少忙，主要是楚越川出力，他哥得多累啊。

    楚末想想就心疼。

    “你回去吧?！背酱闯┩诘钠D難，對楚末說。

    楚末堅決的搖搖頭，他力氣雖然小，多少能幫著點，讓楚越川少耗費點力氣。

    楚越川看楚末較勁兒，也越發(fā)賣力了。

    兩人這邊弄著，這件事很快傳開了。

    “這病歪歪干活不行的小知青，又整啥幺蛾子呢？川子咋就聽了他的話呢？”

    “川子就是太老實，不知道拒絕。小知青說啥就是啥？”

    “我就看看他們挖不出水咋辦，到時候可是要開大會，讓他們自我批評呢！”

    “萬一出水了呢？”

    “不可能，那片之前挖了好幾個坑，十幾米后就遇到石頭沒辦法挖了，他們怎么可能挖出來？”

    隊上的人各有說法，大部分都是不贊成也不看好的。

    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沒人來幫忙。

    楚末用自己最大力氣，沒一會兒便累的不行了。

    正當(dāng)楚末想著能不能花點錢找隊上力氣大的人來幫楚越川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背著個鐵鍬來了。

    這人正是宋翊旸。

    “川子，這事兒怎么不叫我？”宋翊旸到場笑著說，朝楚末招了招手打招呼。

    楚末看到宋翊旸眼眸亮了亮，正瞌睡呢，枕頭來了。

    果然不愧是他哥的好哥們兒，這種時候來支持，是真愛啊。

    這樣他們的速度會更快一些了。

    “宋大哥，你好，謝謝你的信任！”楚末寫了一行字給宋翊旸。

    看到宋翊旸說話，楚末就想起他一口標準的京腔。

    “你好，你還知道我姓宋。川子跟你說的？”宋翊旸笑道，看著楚末挺感興趣的，眼前的人眼睛長的很好看，戴著口罩也不知道具體長啥樣。

    “沒有，我會點唇語?！背懙溃肫疬€沒人跟他介紹過宋翊旸的名字。

    “挺厲害的嘛?！彼务磿D笑道，到了楚越川跟前。

    “謝了?！背酱聪蛩务磿D道謝。

    “什么謝不謝的，能挖出水，省的總?cè)バ『訙?，太麻煩了。”宋翊旸笑道。

    其實他也沒想到會挖出水，不過是出于義氣，而且他現(xiàn)在不缺錢，對于浪費點工分不太在意。

    “楚末，你回去帶點水來吧，再把籮筐和繩子拿上。等我們再挖深點，你可以幫著拉土上來?！背酱聪虺┱f道。

    既然宋翊旸來了，剛好讓楚末去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