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其實林耀宗在醫(yī)院的口碑還算是不錯的,沒什么架子,對人也溫和。 只是在林醫(yī)生這件事情上,他向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導(dǎo)致同事之間怨氣沖天,上個班,那怨氣比鬼還重。 路過的鬼都能被他們踹上兩腳的那種。 “院長,您也別太擔(dān)心了,我想趙師長和段首長他們,應(yīng)該不會真的要送林醫(yī)生去槍斃了,最嚴(yán)重估計也就是個終生監(jiān)禁。” 他們原本是想要安慰林耀宗的,說完之后卻發(fā)現(xiàn),林耀宗的后背似乎更加佝僂了。 算了,還是閉嘴吧。 這話還不如不說呢。 終生監(jiān)禁,那和死了就根本沒什么區(qū)別。 “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br> 林耀宗步履蹣跚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剛坐下來,辦公室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喂?” 電話是京城那邊打來的,當(dāng)林耀宗聽見聽筒里面?zhèn)鱽淼脑捳Z和聲音后,就是一陣沉默。 一直聽著電話里的人說話,才嗯了一聲:“我知道了爸,我會盡力的。” “是,我知道?!?/br> “淼淼也是我的女兒,我知道的?!?/br> 掛了電話后,林耀宗這才滿身疲倦地靠著自己的身體。 身上的白大褂都還沒來得及脫。 剛剛對沈枝枝進行搶救的時候,他都不得不佩服那個姑娘的求生意識,到底是有多強,才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活著回來了。 那條腿,幾乎都快廢了,都被凍爛了。 深可見骨。 還有她的手…… 幾乎是看不到一塊兒好皮rou的。 他的孩子是孩子,可沈枝枝也是別人的孩子啊。 看她那水靈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從小到大就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長大的。 可是怎么辦呢。 他也想保住自己的女兒呢。 雖然他和魏娜之間并沒有什么夫妻情分,甚至早就已經(jīng)厭倦了這種生活,可事實上,自己的孩子就算再怎么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心頭rou。 這世上哪會有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去送死呢。 林耀宗頹廢地坐在椅子上,覺得自己這輩子好似也就這樣了,看似風(fēng)光無比,實則一地雞毛。 自從娶了魏娜,魏家父母便里里外外看他都是嫌棄。 總覺得他就是圖謀魏家的錢,雖然也的確如此。 魏娜是獨生女,往后魏家老兩口死了,家里所有的財產(chǎn)都是魏娜一個人的。 而那老兩口也是十分精明的人,早早地就立下了遺囑,在他們百年之后,所有的遺產(chǎn)都是魏娜和林淼的。 在他們看來,林耀宗至始至終就是個外人,所以魏家的財產(chǎn),和他是一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的。 林耀宗雖然表面上沒說什么,可心卻早就涼透 了。 畢竟兩家結(jié)婚以后,他對老兩口從來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著。 每逢生個病什么的,也都是他在照顧,然而這樣非但討不到半點好處,還反而讓老兩口覺得,林耀宗這是在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對他防備心很強。 再加上他不是本地人,就算是一家人在飯桌上吃飯時,他們也會故意用本地話去交流。 起初林耀宗根本就聽不懂。 可后來在那種地方待得久了,漸漸的也就能聽懂了。 每回?zé)o非說的就是,他怎么這么窩囊,靠著女人上位。 而對于這些話,魏娜都是認(rèn)同的,從不會反駁,甚至還會仗著林耀宗聽不懂本地話,和父母一起取笑他。 總之,是怎么著都得在他頭上踩兩腳,高高在上的,才能彰顯出他們本地人那優(yōu)越的模樣。 病房里。 護士進來給沈枝枝換吊瓶。 眼下已經(jīng)是半夜了,外面一片安靜,病房里也沒什么聲音。 護士只是簡單交代了幾句就出去了,留段榆景一個人在這里守著。 男人眼里滿是紅血絲,可即便如何,他也舍不得閉上眼睛。 他怕自己只要一閉上雙眼,沈枝枝就會從自己的面前消失。 這種感覺,并不只是因為沈枝枝這次的意外失蹤。 還有…… 他想,枝枝身上應(yīng)該是藏了什么秘密的。 而那個秘密,江軍長的太太應(yīng)該是知道的。 她和江太太很熟絡(luò),而那種熟絡(luò)讓段榆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就仿佛有一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感覺。 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女孩兒蒼白的臉頰,除了均勻的呼吸,她現(xiàn)在躺在這里,就宛如睡美人般,毫無生機。 他時不時用棉簽沾水,給她濕潤嘴唇。 具體什么時候醒,還得看沈枝枝的恢復(fù)的情況。 本來就是在極寒之地受了凍,又摔斷了腿,能活著就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段榆景根本就敢去奢求別的。 他想,就算是枝枝瘸了殘了,他段榆景也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養(yǎng)她一輩子。 將她養(yǎng)在手心里,再也不讓她去受半點兒苦了。 房門被人敲響。 是陳夢媛陳醫(yī)生。 杵著拐杖一瘸一拐地過來了。 天還是蒙蒙亮的狀態(tài),他就那樣睜著眼睛,守了沈枝枝一個晚上。 “段首長?!?/br> “我過來看看沈同志,她咋樣了?”陳夢媛腦袋上還纏著繃帶。 她比沈枝枝先一步被人發(fā)現(xiàn),情況沒那么糟糕,不過也不算太好。 第203章 全都是你這個當(dāng)媽的害的 傷筋動骨,怎么著也得是十天半個月的才勉強能好。 “還沒醒,估計會睡兩日?!?/br> 段榆景給她搬了個凳子來:“坐?!?/br> “謝謝?!?/br> “真是老天保佑,幸虧她沒死,否則我這輩子都會很內(nèi)疚的?!?/br> 段榆景沉默了會兒,說:“這和陳醫(yī)生沒關(guān)系,你不用內(nèi)疚?!?/br> “怎么沒關(guān)系?”陳夢媛苦笑了聲:“林淼是冒充我去找沈同志的,說到底也有我的份兒……” 其實是沒關(guān)系的,但就是陳夢媛自己過不了自己那一關(guān)。 “那個林淼,她是真的該死??!”陳夢媛握緊了手里的拐杖,眼睛都跟著一陣發(fā)紅。 說:“我和沈同志當(dāng)時是沒掉下去的,是可以爬上去的?!?/br> “但她說要用刀子一根根切掉她的手指頭,我們沒辦法,只能被迫掉下去了……” 陳夢媛的話,聽的段榆景心頭狠狠一顫。 “我以為林淼以前只是脾氣不好,品行不好,沒想到心思居然這么歹毒?!?/br> “我應(yīng)該早就防范的?!?/br> 陳夢媛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段首長,這次,還請您一定要上報,一定要制裁她,一定不能心慈手軟!” “她這樣的人,就算你仁慈放過了她,她也不會心存感激的,反而會變本加厲!” 陳夢媛這次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知道生命是多么的珍貴。 他們在醫(yī)院里,每天干的都是和死神搶奪性命的事兒。 可沒想到林淼,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這已經(jīng)嚴(yán)重違背了他們作為醫(yī)生這個神圣職業(yè)的初衷和道德。 她那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當(dāng)醫(yī)生,更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她就應(yīng)該被千刀萬剮! 陳夢媛此刻的心里,滿是滔天的恨意。 她這次是命大活下來了,那下次呢? 她能保證每次自己都會這么幸運命大嗎? 很顯然是不能的。 “我不會放過她的?!?/br> 陳夢媛深吸一口,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有段首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