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頭頓住，聲音顫抖道：“你不會要告訴我這里還有什么隱情吧，笑死了，怎么可能有！你是誰？一個活在這個時代的人類而已！你怎么可能知道以前的事情。”

    諾爾曼蒂爾點頭，“我是沒有活在你們的年代，不知道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但是，你應該也知道，我是阿加雷斯的學生。”

    狗頭沉默，眸中沉著暗光，道：“你想說什么?！?/br>
    諾爾曼蒂爾手指點了點腦袋，道：“遇見阿加雷斯那天，祂給我灌輸了很多知識，這些知識存在我的腦子里，像一個巨大的圖書館，我不能全部消化，只能需要的時候專門去找知識。之前為了調查你，我去翻了獸神的相關紀錄?！?/br>
    狗頭越聽越心慌，差點開口要諾爾曼蒂爾住口。

    諾爾曼蒂爾繼續(xù)道：“其中有一本書，記載了一位勇者對獸神的看法，那位勇者似乎有幸跟獸神交談過一次，從獸神口中得知了一些事?！?/br>
    狗頭緊張道：“什么事。”

    諾爾曼蒂爾盯著狗頭的眼睛，“那是一段長達三個小時的對話，那位勇者從獸神口中得知，獸神之所以親近概念神，是為了從概念神口中了解到凡俗成神的更高法，獸神想要那些天賦遠遠不及祂的獸也能點燃神火，至少成為長壽種，所以才收斂獸性，端著神性，在概念神之間游走?！?/br>
    他話音未落，狗頭已經瞪大了眼睛，幾乎是下意識就罵道：“你胡說什么啊，祂怎么可能這么做，祂可是把我們當寵物送給了概念神！”

    諾爾曼蒂爾接著道：“那位勇者也問了獸神這個問題，但是獸神對此態(tài)度堅決，稱這是無可奈何的做法，一時的恥辱為了長久的安適，其次，也唯有讓神明喜歡上它們，神明才會愿意給它們法門?！?/br>
    狗頭聽完面色慘白，腿腳頓時發(fā)軟，竟原地摔倒了。

    “祂、祂為什么不說?！?/br>
    諾爾曼蒂爾垂眸，停頓了下才道：“對話中，那位勇者也問了這個問題，而獸神的回答是，不能讓它們知道，因為它們獸性太重，根本藏不住心思。諸神厭惡對自己有圖謀的存在，它們的無知狀態(tài)就是最好的狀態(tài)?！?/br>
    聽到這里，狗頭已經徹底崩潰了。

    可是，諾爾曼蒂爾還道：“獸神一直致力于消除你們的原始獸性，助你們向上發(fā)展，但是你們不管是在當時，還是在現在，獸性不僅絲毫不改，還更重了，到處作惡多端?！?/br>
    狗頭低下臉，瞳孔劇震。

    為什么……自己會不知道？

    祂一開始就曲解了獸神的用心，祂又怎么可能知道？

    想當年，它們在那種時代推出屬于獸的文明，受盡鄙夷冷眼，比人類文明還不被待見。

    它們當中要數獸神壓力最大，而且跟它們不一樣，獸神無法依靠任何生靈，只能自己摸石頭過河，忐忑行走，不知對錯。那個時代，沒有力量意味著無休止的痛苦與折磨，它們需要變強，無論是為了它們自己，還是為了獸的文明。

    諾爾曼蒂爾看狗頭徹底心死，“不過也罷，生死是輪轉的過程，下次再來便是?！?/br>
    他眼神深沉，不知道是不是也共感到了什么，眼里轉瞬即逝地閃過一絲沉痛。

    半分鐘后，他提著染血的神劍走出宮殿。

    與此同時，解決完龍頭的伊芙也趕了過來。

    “如何了？”

    諾爾曼蒂爾一笑，抬眼望向遠方，高聲一呼，徹底宣告了戰(zhàn)斗的結束，以及人類的勝利。

    人類第一的大帝國對戰(zhàn)主神缺位的毀滅神國，勝！

    消息火速傳到漢莫拉比以及全世界。

    各國人類無比震撼。

    雖然說毀滅之神到最后都沒出現，費德里疑似是被深淵君主別西卜殺的，但他們生存下來了。

    活著就是勝利！

    漢莫拉比舉國沸騰。

    大陸人類聯(lián)盟一片激動與歡聲。

    諾爾曼蒂爾看了眼情況，默默走到了一個無人的陽臺。

    他跟狗頭說的那番話都是真實的，的確存在過那段對話，那位勇者也是確實存在的。他還記得，那位勇者最后還問了獸神——“您這么做，考慮過它們的想法嗎。”

    獸神沒有回答，最后交談結束。雙方也就那一次交談。起因好像是碰巧在山野遇見。

    諾爾曼蒂爾偏向于認為獸神沒有聽進去，很多時候，上位者再怎么宅心仁厚，到了那個位置內心都會滋生傲慢，習慣于決定而不是商量。

    關于那位勇者的記錄少之又少，你到國家圖書館都找不到幾本關于他的書。

    然而很神奇的是阿加雷斯給他的知識里面，卻有很多關于那個人的書。

    更神奇的是，他后來才發(fā)現，偌大的圖書館里，沒有任何其他勇者的記錄，只有那位勇者。

    這就好像……阿加雷斯不關心那位勇者之外的任何勇者。

    而且，相關的書還大多是回憶錄。

    諾爾曼蒂爾到現在都想不透為什么，總覺得……那是絕對不能觸碰的領域。

    -

    與此同時，俄狄浦皇城。

    銀貓舒服地睡了一覺，突然想起得說一下幕后黑手的事情。

    祂不甘不愿地仰起腦袋，恰好看見了祂父親放下來的手。手腕處還留著祂當年造出的傷疤。

    祂眼神一震，心臟揪緊，仿佛想起了那個畫面。

    對方被祂咬了手，卻舍不得打祂，只能眉頭緊皺，忍著疼痛，無奈地看著祂。

    祂是壞孩子，剛有意識就傷害了父親，給父親留下了幾乎無法消除的傷疤。

    祂真該死。該死！

    而這時，修斯察覺到動靜，低眸一看，發(fā)現銀貓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于是順手摸了摸銀貓的腦袋。

    銀貓渾身一顫，差點抖落眼淚，腦袋盡往祂父親蹭。

    幾秒后，白貓推開門，正要抓銀貓出來輪崗，然而祂剛進來就頓住了，瞪大了眼睛。

    第77章

    瓦沙克把別西卜抓出來, 嚴重警告：“別蹭太近！”

    別西卜擺爪子，哼哼道：“有什么問題？你們不都是這么干的, 我看見你經常睡父親腿上?！?/br>
    瓦沙克停頓了下，偏頭轉移話題，“說其他的，你打敗費德里的時候遇到那個東西了吧?！?/br>
    別西卜點頭，貓形不改，伏趴在桌上, “那個幕后黑手出現了，祂跟費德里接觸, 給了費德里力量。那份力量讓費德里無比接近終極，連我都差點翻車，后來我重新掌握毀滅權能，才把祂壓制下去了?！?/br>
    一旁的小矮腳貓也投以目光。

    祂正在幫忙打掃書店，拿著小雞毛撣子拍灰塵。

    祂其實完全可以用魔力做的, 但祂是一只喜歡親歷親為的魔，勤勞賢惠，愛自己動手, 這樣父親夸的才是祂，而不是祂的魔力。

    別西卜對瓦沙克說：“我拿到了費德里的記憶, 然后你知道嗎？那個幕后黑手居然還對費德里的記憶做了手腳, 我打開一看, 發(fā)現關于祂的畫面情報全是模糊的?！?/br>
    瓦沙克無語, “這鬼東西還是這么謹慎?！?/br>
    別西卜道：“不過這件事倒也說明了，祂現在的目標不止是父親, 還有我們。”

    “我們是殺死父親的障礙，有我們在, 祂就無法傷害父親，為了殺死父親，祂必須想辦法對付我們?！?/br>
    瓦沙克坐在桌子上，或許因為太肥了，三角形的身形有點像一座雪山。

    聞言，祂冷冷一笑，“那膽子可真大，這是要跟我們所有深淵君主宣戰(zhàn)嗎?！?/br>
    “但我也是搞不懂，之前不是猜測祂要殺死七個勇者以達成祂的什么目的嗎？”

    別西卜蹙眉，“現在三個勇者都在外面了，祂這棋局越下棋子越少，祂還繃得?。俊?/br>
    的確是。目前的局勢看起來就是幕后黑手不斷失勢。而祂們線索越發(fā)現越多。

    瓦沙克思考道：“我們應該是祂的意料之外。在祂原來的計劃里，七個勇者都要死，于是祂策劃千年，謀殺了一個個勇者。洛杰之所以還沒有被謀殺，我覺得是因為祂勢在必得，根本沒把老年洛杰放在眼里。但是某個時間點，祂發(fā)現父親還沒死，于是祂的重點就在于如何找到消失在深淵卻沒有死的父親。”

    別西卜認同：“按照祂的原定計劃，找到父親殺死，再順手解決洛杰，然后再殺死囚禁的五個勇者，一切搞定是吧。”

    這么梳理完全說得通。

    瓦沙克：“是吧。然而祂萬萬沒想到，等了幾千年等來的人不是當年那個隨便拿捏的勇者了，父親身上居然有‘阿加雷斯’的庇護?！?/br>
    別西卜腦袋冒出問號，“阿加雷斯？”

    瓦沙克一頓，于是才把阿加雷斯出現過的事情告訴別西卜。

    別西卜目瞪口呆，語氣復雜道： “阿加雷斯不顯山不露水，做的事情永遠是我們想不到的?！?/br>
    說完，祂立刻懷疑起來，“但這里面也有問題吧，假如父親出來的時候阿加雷斯就在了，那祂為什么不直接殺了幕后黑手？雖然說那個‘希林神官’絕對只是替身，但以阿加雷斯的手段，祂不可能無法從替身推出本體?！?/br>
    阿加雷斯大部分時候是個脾氣溫和的魔，你跟祂鬧，挑釁挑戰(zhàn)，祂都大概率不會管你。但是一旦到了關乎父親安危的時候，阿加雷斯的反應比大哥還恐怖。

    是的，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別西卜切身感受過，當年祂腦子不清楚咬父親的時候，阿加雷斯平靜又恐怖的眼神簡直要嚇死祂。

    祂敢說，要不是父親在，阿加雷斯絕對會殺了祂。

    人類可能認為阿加雷斯是罕見的親善人類的深淵君主，擁有超越種族的大愛，為人類文明的崛起做出了無與倫比的貢獻。

    但阿加雷斯有沒有真正把人類以及人類文明放在眼里都是一個問題。在一些云游詩人的說法里，阿加雷斯棲息在美德與夢境之中，很看重生靈的德性，但阿加雷斯本質上……

    說實話，認識這么多年，別西卜也不敢說真的懂阿加雷斯。

    祂還記得，大哥對阿加雷斯的形容是“星空”，如星空般浩瀚、深邃、神秘莫測。

    大哥威嚴肅穆，不茍言笑，每一句話的含金量都比較高。

    別西卜對那個形容印象深刻，想了想道：“阿加雷斯當時沒出手，有兩種可能，一打不過，二不是時候?！?/br>
    瓦沙克當即否定：“我覺得祂不可能打不過?！?/br>
    別西卜：“那就是時候不對?！?/br>
    瓦沙克：“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阿加雷斯能夠保護父親，卻不能出手殺了希林神官，因為祂仍深陷夢境，實力施展不出來?！?/br>
    話音落下，兩貓都沉默了。

    旁邊的小矮腳貓左看右看，頭腦暈暈，眼神擔憂。

    所以祂們二哥到底是啥情況呀。

    瓦沙克不耐煩道：“算了，先不管阿加雷斯，蹲到祂再說?！?/br>
    “話說回來，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別西卜終于說到了重點，道：“幕后黑手的偽裝身份是一個人類魔法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