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狀態(tài)在他剛到y(tǒng)國的那段時間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有時候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只能被用束縛帶綁在床上，藥也都是最大劑量的用下去，只有在藥物的作用下，他才能短暫的冷靜下來。

    但現(xiàn)在他摸遍身上的口袋，也找不到那瓶帕羅西汀，他早就不怎么吃藥了。

    林欽舟急促喘息著，身體仿佛被撕裂成兩半，一半陷在過去，一半留在現(xiàn)實，但哪一半都痛苦得要命。

    再這樣下去他會瘋。

    林欽舟太知道自己發(fā)病時可怖狼狽的樣子。

    他不想在這里、在秦越面前發(fā)病。

    指甲用力地劃破胳膊，留下一道道血痕，他企圖用這種疼痛的方式將自己從神志不清的狀態(tài)中拉回來。從前很多時候他就是靠這種方式冷靜。

    一直到兩條胳膊布滿血痕，他才勉強平復(fù)了呼吸，后背已經(jīng)完全被冷汗浸濕。

    他用血淋淋的手掌捋了把頭發(fā)，然后給他媽林瓏打了個電話。

    第79章

    兩個國家有7個小時的時差，y國這時候是下午一點多，林欽舟不確定他媽今天有沒有演出，但電話始終沒人接。

    林欽舟便撥了第二次、第三次……

    冰冷的機械女聲讓他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的情緒再次處于崩潰的邊緣。

    終于，打到第七遍的時候，電話通了——

    “喂，小舟啊，你等一下……”林瓏那邊聲音嘈雜，有很多人的說話聲，林欽舟聽見她的腳步聲，周圍也終于逐漸安靜，“怎么突然打電話，是有什么事嗎，mama正在外面參加一個沙龍……”

    林欽舟做了個深呼吸，開門見山道：“媽，秦越是誰？”

    “你記起——”林瓏大概是想問他是不是記起來了，只是話說到一半猛地反應(yīng)過來，改口道，“什么秦越，mama不認(rèn)識呀……”

    哪怕隔著電流，林欽舟也能聽出他媽語氣里有多心虛。他或許可以騙自己那是他媽怕他難過，所以不想刺激他，是對他的保護，但事實上呢？林欽舟不敢想。

    “媽，我這兩天一直在做夢，夢里有個叫秦越的人，他渾身都是血……”林欽舟一步步試探著，“媽，您說秦越是不是就是我遺忘的那段記憶里的某個人？他和我……”

    “當(dāng)然不是，”林瓏沒讓他再說下去，矢口否認(rèn)，“你有哪些朋友、認(rèn)識什么人，mama都知道，沒有秦越這個人，小舟啊，你別多想，夢就是夢，別讓一個夢左右你的情緒，不然mama要擔(dān)心的。”

    林欽舟笑了笑，輕聲道：“是嗎?！?/br>
    林瓏沒聽出他語氣里的不對，也在試探他：“要不還是回來吧，之前肯特教授不還希望你留在學(xué)校里嗎，mama覺得挺好的，你這樣一個人在外面我真的不放心……”

    肯特教授就是林欽舟的導(dǎo)師，對林欽舟很是器重，多次想將他留在學(xué)校，但林欽舟婉拒了對方的好意。

    “媽，我沒事?！绷謿J舟的手又開始抖，他腦海里不斷閃現(xiàn)著秦越在手術(shù)室的畫面，盡管他并沒有親眼見過，但那個畫面仿若真實在眼前發(fā)生一樣印在他腦子里，怎么也驅(qū)趕不掉，“我這邊有事，先不說了?！?/br>
    他急匆匆把電話掛掉，手機在下一秒應(yīng)聲而落。

    冷汗透濕單薄的病號服，傷痕累累的胳膊再度被抓傷……

    “嗚——嗚——嗚——”過了一會兒，地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林欽舟垂眸瞥了眼，居然是小窈。

    “喂，林先生，您在哪兒呢？您不要緊吧？”

    林欽舟把手機更近地貼在耳邊，他知道小窈此刻一定在秦越旁邊，他試圖從手機里聽到對方一星半點的聲音，但什么也沒有，倒是林驄爽朗的笑聲清晰地傳過來。

    林欽舟閉了閉眼睛，將所有情緒壓下去，故作輕松地說：“我沒事?！?/br>
    路過病房時果然看見秦越已經(jīng)醒了，靠床頭坐著，微微垂著眸，而林驄那個大傻個蹲在一旁，手舞足蹈地說著什么?？雌饋砩蒂赓獾?，但很開心。

    明明以前就是個長不高的小蘿卜丁，這些年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個子突然躥得這么高。以前他還能仗著身高優(yōu)勢碾壓對方，現(xiàn)在是被對方完全碾壓了。林欽舟莫名其妙地想著，心里有點發(fā)酸。

    不知是不是湊巧，在他盯著秦越看的時候，后者也正好抬眸望過來，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撞在一起，林欽舟舍不得移開，秦越居然也一直沒動。

    “秦哥，你看什么呢?！边B林驄都發(fā)現(xiàn)了，順著他視線扭過頭，在瞥見過道里的林欽舟時狠皺起兩道眉毛，身體下意識往秦越身前一擋，扭得跟條青菜蟲似的。

    本來只是想偷偷看一眼，這下直接整個暴露了，林欽舟猶豫片刻，索性推門走了進去。壓著滿腔情緒，輕描淡寫道：

    “秦老板?！?/br>
    秦越臉色看不出什么情緒，只朝他淡淡地點了下頭，客氣道：“林先生，謝謝您救我?！?/br>
    就是這個淡漠生疏的態(tài)度遽然刺激了林欽舟，將他苦苦壓在心底、滿得即將沸騰爆炸的感情輕易勾了起來。

    他慢吞吞走到病床邊，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直接在床沿上坐下，靠秦越很近，用一種近似于曖昧、又含著些微挑釁的語氣說：

    “秦老板，都說救命之恩當(dāng)以身相許，不知道秦老板打算怎么謝我？”

    這話太氣人了，秦越還沒開口，林驄就先炸了：“你這人到底要不要臉了！都什么年代了，以身相許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