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節(jié)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郡主您值得更好的人!” “你不就是那個更好的人!陸深,娶我你不會后悔的!” 看著面前目光灼灼的蕭慕清,陸深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臉頰發(fā)燙,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如此坦白又張揚的蕭郡主,最后,他只能落荒而逃。 可他沒想到,她會追來寧夏。 看著一頭扎進自己懷里的人,陸深有一瞬間的恍神。 “陸深,本郡主是個認死理的人!你今日要是不給我一個答案我是死也不會走的!” 寧夏烈烈的盛陽下,那個紅衣姑娘雙手叉腰,端的一副氣勢凌人的模樣,可偏偏望向他的眼睛里卻盛滿了忐忑和委屈。 “陸深,本郡主再給你點時間好好想答案,本郡主不急!” 他聽到她這樣說。 看著她閃爍又忐忑的模樣,他心里某一根弦像是被人狠狠撥動了一下,他終于沒忍不住輕笑了起來,“郡主真的不著急么?” “不急不急,一點也不急!” 他聽到她熟悉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是啊,不急。 時間漫長,他想,他們有的是時間。 他想,一個人或許不會只心動一次,但一定有一次是你傾盡全意想要將她娶回去好好珍藏,妥善安置,小心呵護。 而阿清就是那一個人。 所以,當許久以后,他扶著阿清在院里散步時,阿清半是埋怨半是感嘆地盯著他的眼睛道,“你知道我當初差一點就要放棄你了么?我一個姑娘家厚著臉皮到處堵你,可你避而不見就算了,你還連夜跑路去寧夏,要不是阿嫵信誓旦旦告訴我你心里沒人,我才不追著你去寧夏了!” 聽了阿清這話,他這才恍然想起當年那場宿醉,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的心早便被另一個人填滿了。 “無妨,如若夫人不來寧夏,那等為夫打勝仗回來也會來找夫人的!” “你哄我?” 看著身懷六甲卻依舊難掩明艷的佳人,陸深忍不住便勾唇笑了起來,他道,“沒哄你,我又不是個瞎子,你這么好,我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那你還讓我追得那么苦?” “要不然下輩子換我追你?” “你下輩子還肯娶我?” “不只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娶你?!?/br>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此時陽光正好,空氣里浮動著紫藤花的香味,看著陸深深情款款的眼神,蕭郡主正暗自得意高興之際,下腹卻忽地傳來一陣劇痛。 “哎喲!” “怎么呢?” “疼,疼……陸深,我,我應該快要生了,啊……” 一聽這話,陸深立時驚出一身冷汗,“不是還有半個多月么?怎么這么快?” 可話雖是這么說著,他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也不含糊,伸手一把抱起蕭慕清,抬腳就快步朝屋里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大喊,“快去把產(chǎn)婆叫來,再遣人去宮里請?zhí)t(yī)!” 隨著陸深這一嗓子,整個定國公府都動了起來。 等陸晏收到信趕回來的時候,他的好兒媳已經(jīng)生了,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子,看著小家伙那壯實的模樣,陸晏笑得前俯后昂,頭頂?shù)耐咂疾铧c被他震碎了。 可有人歡喜就有人發(fā)愁。 而如今發(fā)愁的正是剛剛誕下麟兒的蕭郡主,她正一臉猶豫地扯著陸深的手道,“他怎么皺皺巴巴的這么難看??!” “小孩子剛生下來不都這樣么?等長開就好了?!?/br> “誰說的,羲和生下來就可漂亮了,軟軟糯糯的一團,又乖巧又可愛。”蕭慕清撅著嘴道。 陸深想了想羲和生下來的模樣,明明和言哥兒差不多?。】伤闹须m是這么想,嘴上卻半點也不敢反駁自家夫人的話,他道,“夫人說的是,不過男孩子,長相不長相的也沒那么重要……” “誰說的!我兒子本就比羲和小,這要是再長得丑了,肖湛那廝就更不肯讓羲和給我當兒媳婦了!” 看著一臉憤憤的自家夫人,陸深一時間有些語塞。 “你怎么不說話呢?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猜中呢?” “沒有,我是在想,其實陛下同意不同意并不打緊,只要皇后娘娘點頭了,那陛下自然不敢駁了她去。” 這話一出,蕭慕清心里一喜,當下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扯著陸深的手就坐了起來,“對啊!我怎么把阿嫵給忘了!這下這樁婚事妥了!” 看著眼前生龍活虎的人兒,陸深心里繃了九個月的弦終于悄悄地松了下去,這一刻,他心里忽然覺得無比的滿足。 嬌妻在懷,兒孫繞膝,人生所求不過如是。 “你笑什么?”瞥見陸深嘴角的笑意,蕭慕清忍不住一記眼神橫了過來。 陸深笑著俯身吻了吻蕭慕清的額角,隨后他低啞著嗓音道,“阿清,下輩子你一定要等我來追你啊!” 第465章 蕭世子篇一 蕭郡主出嫁的那一日,她的哥哥蕭大世子忍不住當著眾人的面淚撒當場。 圍觀的人瞧見這一幕無不感嘆這兄妹二人感情真好,可惟有蕭大世子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是舍不得自己的meimei出嫁,他是在悲痛自己的境遇——肖湛那廝馬上就要當?shù)?,如今連他那情路坎坷的meimei都有了歸宿,可他了…… 他還孤寡著! 天理何在! 天理何在??! 其實,在蕭大世子那些孤寡的歲月中也是開過一枝桃花的,那年他才十五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好時候。 彼時,他剛著了陸湛那小子的道,心里憋了一肚子氣發(fā)泄不出來。 那時的蕭大世子還沒有將臉皮功夫修煉至化境,所以,盡管他想去酒樓一醉解千愁,但他又很怕被陸湛知道后嘲笑他,斟酌再三后,他特意找下人要了一件粗布衣裳,然后喬裝打扮,趁著黃昏無人時偷偷摸去了顯貴鮮少會踏足的城西。 他就是在那時遇上云娘的。 她是那食肆老板的女兒,也不是多好看的容貌,比起蕭大世子素日見到的那些名門貴女們差遠了,一身素色的粗布衣裳,頭發(fā)也僅有一根青色的發(fā)帶束著,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首飾,若放在尋常是那種蕭大世子只看一眼便略過去的顏色。 可先頭不是說了么,那一日蕭大世子心情很不好,他是來買醉的,可他沒想到,這食肆里的燒酒會那么辣,辣得他眼淚橫流,就在他悲痛自己悲慘的境遇時,一方素色的手帕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當然,僅憑一方手帕還不足以讓蕭大世子動心。 但前頭不是說了么,蕭大世子為了不被陸湛嘲笑他是喬裝出來的,所以,他兜里沒有銀子!眼見酒喝完了,食肆的老板和老板娘都開始收拾起桌椅板凳了,蕭大世子窘得滿頭大汗,他恨不能在地上扒出條縫鉆進去。 云娘似乎猜到了什么,她笑著朝他走了過來,正當蕭大世子絞盡腦汁想找個什么借口時,云娘朝他笑了笑,隨后她從懷里掏出一角碎銀子飛快地塞到了他的手里。 那是蕭大世子第一次摸到除他妹以外的姑娘家的手。 熱熱的。 軟軟的。 還隱隱帶著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燒酒喝得太多的緣故,攥著手中那角還帶著女子體溫的碎銀子,蕭大世子心里瞬間激蕩得不行。 他長這么大還從來沒碰到過如此善解人意又落落大方的姑娘。 接下來的日子,蕭大世子每日黃昏還會喬裝打扮去云娘家的食肆,一方面是為了還錢,另一方面么…… 當然是為了看云娘。 云娘似乎也發(fā)現(xiàn)他在看她,所以,每次觸到他的目光,她總會笑得靦腆又溫柔,給他上的菜也總要比旁的食客要多許多。 他一日賽一日的喜歡云娘。 他想,云娘雖然身份差了些,但家世清白,而且,依皇帝老兒的猜疑心,他指定也不愿意他娶個名門貴女做媳婦,而云娘這種身份反而正合適,至于他爹娘…… 他們遠在云南,他的婚事他們插不在手。 他只需要去皇帝老兒面前哭一哭鬧一鬧,到時候皇帝老兒自會順手推舟地給他賜婚。 蕭大世子的算盤打得很好,可他漏算了他還有一個損友陸湛。 當他再一次出現(xiàn)在食肆并趁無人向云娘表明自己的心意時,云娘卻紅著眼眶不停地朝他搖頭,不停跟他說,“對不起。” 可蕭大世子要的并不是她的‘對不起’??! 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為什么要說‘對不起’呢?而且,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覺得云娘應該挺喜歡他的呀! 蕭大世子很不明白。 可云娘也沒給他明白的機會,她扔下一句‘對不起’后便扭頭跑了,直到食肆關門,直到食肆的老板將他趕出去云娘也沒有再出現(xiàn)。 回去后的蕭大世子越想越不甘心。 他不明白自己這桃花明明開得正好,怎么突然間就凋了呢?他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想弄明白,所以,第二日傍晚他又去了一趟食肆,可沒想到那食肆卻關門了!他不甘心地上前敲了敲門,可他敲了許久那門都沒開,最后還是一個過路的人讓他別敲了,那人說,這食肆老板不知哪打發(fā)了一筆橫財,所以連夜便將食肆賣了便帶著兒女回鄉(xiāng)了。 那人說完就甩甩袖子走了,只留蕭大世子一個人在寒中咬牙磨刀霍霍,隨后,他也學著那人的模樣,長袖一拂,隨即便怒氣騰騰的殺去了定國公府。 而陸湛也好似料到了他會來找他,所以,早早便在院中的那株桂花樹下擺好了茶具。 “來杯茶?”陸湛挑眉含笑望著他道。 看著一臉云淡風輕的陸湛,吃了個閉門羹的蕭大世子臉瞬間就黑成了豬肝色,只是,未等他開口質(zhì)問,陸湛熟悉的嗓音又響了起來。 “怎么,食肆里的燒酒喝多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屑喝我煮的茶呢?” “原來真是你?。 笔挻笫雷右е赖?。 陸湛輕笑一聲,“不然呢?這京城除了我,怕是沒有人會在你將要掉坑里時拉你一把!” “你胡說八道!” “你鬼迷心竅?!?/br> “你才鬼迷心竅!” 陸湛斜睨了蕭慕北一眼,隨即,他便再不看蕭慕北,自顧自地低頭煮起茶來。 火爐上的銅壺咕咚作響,茶香伴著蒸騰的水汽直往鼻子里鉆,蕭大世子吸了吸鼻子,最后像xiele氣的皮球似的,一屁股坐到了陸湛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