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jié)
劉公公會(huì)意的站了出來,他躬著身子恭敬的對淑妃道,“淑妃娘娘,太醫(yī)交待過,陛下這幾日得清淡飲食,所以……” 一聽劉公公這話,淑妃連忙站起身來,她慌忙朝正宣帝福了福,而后才啞著聲音道,“陛下,是臣妾疏忽了,臣妾應(yīng)該先問太醫(yī)的。” “無妨,朕知道愛妃是一片好意。”正宣帝抿著唇角淡淡道。 聽了正宣帝這話,淑妃眼里的愧疚更盛了,“陛下……” “愛妃,來,坐朕面前來?!闭坌χ焓峙牧伺拇惭亍?/br> 淑妃彎著唇角輕笑了一下,她依言坐到正宣帝跟前,而后從善如流的將手遞到了正宣帝的手心。 雖然,很早以前,正宣帝這雙手便起了紋路,可是,從前他的手是guntang的,有力量的,而現(xiàn)在…… 這雙手虛弱的甚至有些抓不住她的手,掌心的更是涼的讓她心生寒意。 看著這樣的正宣帝,淑妃鼻尖再次忍不住一酸。 “行了,愛妃,別哭了,你看,朕不好好的在這么!”見淑妃又紅了眼眶,正宣帝忍不住又柔聲安慰她道。 “是!有陛下在這,臣妾什么都不怕?!笔珏讨闹械牟话矊φ鄣?。 既然如今太子那邊已經(jīng)靠不住了,那她就得盡快替自己謀一條后路了! 想到這里,淑妃立時(shí)便痛下了決定,她咬著牙再度跪到正宣帝床前道,“陛下,臣妾這幾日一直惶恐極了,一來是擔(dān)心陛下,二來是因?yàn)槁牭揭恍﹤餮浴?/br> 見淑妃終于進(jìn)入了主題,正宣帝眉角微不可覺的輕挑了一下,可他面上卻半點(diǎn)也沒顯出來,他依舊一臉柔情的看向淑妃道,“哦,傳言?什么傳言……” “陛下,他們說,他們說,在陛下馬鞍上動(dòng)手腳的人是徐府派來的人,還說,還說徐府意圖謀反……”淑妃滿臉驚恐的看著正宣帝道,說到惶恐處,她甚至將正宣帝的手背掐出血印來。 手背的劇痛讓正宣帝忍不住皺了一眉,可他卻半個(gè)字也沒提,只微笑的看著向淑妃道,“所以了?膦妃有何驚慌的,又不關(guān)你的事?!?/br> “陛下,您忘了嗎?臣妾一向與皇后娘娘走的近,上次在圍場的時(shí)候,臣妾還多嘴得罪的賢妃jiejie和齊王殿下,所以,臣妾擔(dān)心……”說到后邊,淑妃害怕的整個(gè)人都打了一個(gè)寒顫,她再度抓著正宣帝的手,一臉急切的對他道,“陛下,徐家的事臣妾全然不知情,臣妾素日雖多得皇后娘娘庇護(hù),可臣妾知道自己真正能倚仗的人只有陛下,所以,陛下,您千萬不要誤會(huì)臣妾!臣妾一心只求陛下能千歲無憂,徐家的事臣妾是全然不知情的!陛下!” 聽了淑妃這翻聲淚俱下的話,正宣帝唇角微微一勾,他笑著伸手撫了撫淑妃柔美的臉龐,而后,才啞著聲音道,“愛妃這是做什么,朕從來沒疑心過你,否則……朕又怎么會(huì)見你呢?” “真,真的嗎?”淑妃紅著眼眶似有些不信。 正宣帝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然,愛妃的為人,朕還是了解的?!?/br> 他從來沒有疑心過淑妃會(huì)跟他秋狩遇襲的事有牽扯,徐首輔素來小心謹(jǐn)慎慣了,秋狩的事,他連汪濤也沒有支會(huì)一聲,又怎么會(huì)告訴淑妃? 淑妃或許是傾向皇后和太子的人,可她也僅僅只是傾向,因?yàn)樘邮莾谴笪何磥淼奶熳?,可若要她為了站?duì)太子鋌而走險(xiǎn)參與到謀逆弒君這樣誅九族的大罪中來,她是決計(jì)不敢的。 太子和徐家也不敢將她扯進(jìn)來,因?yàn)檫@其中的變數(shù)他們承擔(dān)不起。 所以,他是真的沒有疑心過淑妃。 他之所以傳召淑妃也不是為了追究這些。 “愛妃,你與皇后素來交好,不知……近來,你可有收到皇后的密信?”正宣帝勾著唇角目光灼灼的盯著淑妃問道。 第260章 讓淑妃遞信 淑妃怔了一下,隨即,她忙搖頭對正宣帝道,“沒有,皇后娘娘她沒給臣妾來信?!?/br> “你真沒收到皇后遞來的密信?”正宣帝眼神驟地一下陰冷了一下。 淑妃忙起身跪到地上,她面色驚慌的看著正宣帝的眼睛道,“陛下,臣妾真沒有?!?/br> 正宣帝盯了淑妃許久,可見她眼里除了驚惶和委屈外便再?zèng)]有一絲多疑的情緒,他微抿了下唇角,而后,眸中的狠戾雖然散去不少,可心里的猜疑卻仍舊揮之散。 “陛下,還有一件事……晌,晌午的時(shí)候,廖尚書的夫人來找臣妾了……”淑妃遲疑了半晌,最終,還是一臉忐忑的朝正宣帝開口道。 “廖尚書的夫人?” “是……廖夫人她,她想讓臣妾來勸勸陛下……”說完這話,淑妃便迅速垂下頭去。 可不想,正宣帝在聽了她這話后卻頗有興致的笑了笑,他道,“哦,廖夫人她想讓愛妃勸朕什么?” “陛下……”淑妃驚愕的抬起頭來,見正宣帝臉上沒有惱意,她驚惶的表情才微微松懈了一些,“陛下,廖夫人她想讓臣妾出面勸您……勸您……” “勸朕什么?” “勸陛下,勸陛下盡快做出決斷?!?/br> “決斷?他們想朕做出什么決斷?”正宣帝咪著眼睛又道。 “他們,他們想,想讓陛下下一道誅殺徐家的圣旨……”淑妃硬著頭皮說完,而后她便迅速將頭垂了下去。 原以為她這話一出,正宣帝會(huì)勃然大怒,可她等了好一會(huì),頭頂卻遲遲沒有響起正宣帝的聲音,沉吟了一會(huì)后,淑妃終于鼓起勇氣抬眸朝正宣帝看了過去。 正宣帝的眼神確實(shí)很冷,可比起淑妃想象中的暴戾卻顯然要輕多了。 “陛,陛下……”淑妃遲疑了一會(huì)后,終于再度忐忑的喚了正宣帝一聲。 正宣帝勾著唇冷笑了一下,而后,他便沉著臉將眼睛閉了起來。 什么誅殺徐家的圣旨! 他們分明是在逼著他廢太子! 徐家與太子同氣連枝,他這個(gè)時(shí)候?qū)⑿旒冶娙苏D殺問罪,那身為監(jiān)國的太子又怎么能撇清身上的關(guān)系! 這幾只老狐貍!白天的時(shí)候沒敢在他面前哼聲,一轉(zhuǎn)頭就讓自己夫人出面慫恿淑妃出面! 見正宣帝閉著眼睛遲遲不說話,淑妃雖然心慌,可她到底也不敢再說什么,只能乖巧的跪在床榻前盡量讓自己不要發(fā)出聲響。 終于,正宣帝緩緩睜開了眼睛,他陰隨著臉色,沉沉的開口道,“淑妃,廖夫人讓你來勸朕你就來了,什么時(shí)候,你變得這么乖巧聽話了?嗯?” 最后一個(gè)‘嗯’字,正宣帝故意拉長了聲音,只聽得淑妃忍不住打了個(gè)寒顫。 “陛下,臣妾,臣妾只是覺得廖夫人說的話有道理,所以,所以才……”淑妃驚惶的看著正宣帝道。 “哦?廖夫人跟你說什么了?”正宣帝咪著眼睛又差距道。 “廖夫人說,她說,臣妾與皇后素來交好,陛下秋狩遇襲的事雖然沒有牽扯到臣妾身上,可是,卻難保會(huì)讓人有心多想,所以,這個(gè)時(shí)候臣妾更應(yīng)該親自面見陛下向陛下澄清自己,而且,如今情勢緊迫,越早做決斷對陛下越有利,所以臣妾才……”說到這里,淑妃忽地激動(dòng)了起來,她一把抓住正宣帝的手,而后急迫的又對他道,“陛下,臣妾一心只為陛下考量,朝局上的事,臣妾一個(gè)婦道人家不懂,臣妾只覺得廖夫人說的話有些道理,所以才答應(yīng)替她轉(zhuǎn)述,至于決斷全是陛下自己,臣妾不敢有任何置喙的地方。” 看著淑妃如此急切又惶恐的模樣,正宣帝一下便相信了她的話。 也是,如果不是急著想將自己從這事撇出來,淑妃哪里是能被廖夫人當(dāng)槍使的人,只是…… 他們就真的這么迫不及待了么?連一點(diǎn)思考的時(shí)間都不給他么! 淑妃一口氣說完,她等了好一會(huì),正宣帝都沒有要接她這話的意思,她眼眶紅了紅,抓著正宣帝的手也漸漸松開來。 “淑妃,你覺得朕應(yīng)該問罪徐家嗎?”就在淑妃剛松開手的那一剎那,正宣帝的聲音卻忽地又響了起來。 淑妃一怔,隨即她便一臉為難的朝正宣帝看了過去,“陛,陛下,臣妾只是一介女流,朝局上的事臣妾都不懂……” 后宮最忌干政。 別說她這個(gè)小小的淑妃,就是一國之母的皇后,對于朝政上的事也是能避就避。 要不是她怕賢妃借秋狩的事興風(fēng)作浪,她才不會(huì)被廖夫人說動(dòng)出來趟這渾水,反正,該說的她都說了,該賣的人情她都賣了,最后成與不成全在陛下自己。 正著乖巧跪在自己跟前的淑妃,她的眼睛又溫柔又純凈,可是…… 正宣帝勾著唇角輕笑了一下。 后宮里的女人哪有單純和干凈的! “那如果朕告訴你,朕若是問罪了徐家,太子和皇后也會(huì)因此受到牽連,如此,你還希望問罪于徐家么?”正宣帝勾著唇角又問淑妃道。 淑妃一怔,她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詫異,而后,她驚愕的仰頭正宣帝道,“陛,陛下……” 正宣帝卻閉了閉眼,他開口又道,“你剛剛不是說你與皇后交好么?朕心里其實(shí)是想放太子和皇后一條生路的,可現(xiàn)在的情勢你也看到了……廖尚書他們不給朕這個(gè)臺階下,所以……”說到此處,正宣帝終于再次睜開眼睛,他重新看向了淑妃,唇角再次勾起一抹笑意,“淑妃,如果你是朕,你會(huì)怎么做呢?” 看著正宣帝幽光閃爍的眸子,淑妃一下愣住了。 什么! 她沒聽錯(cuò)吧! 剛剛,剛剛陛下說,他想放太子和皇后一條生路! 可怎么會(huì)呢?太子犯的可是謀逆弒君的大罪啊!要不是武安侯世子反應(yīng)快,這會(huì),陛下的命只怕都沒了…… 太子都把事情做到這份上了,陛下竟然還想著放太子一條生路! 其實(shí),也不怪淑妃詫異,因?yàn)?,廖夫人根本就沒把這些事透露給她!可,可就算她現(xiàn)在知道了,她還能再說什么? 她才剛剛與皇后撇清關(guān)系??! 亦或者,陛下說這話是故意試探她? 一時(shí)間,淑妃心里閃過無數(shù)個(gè)念頭。 “陛下,臣妾,臣妾不知……”最終,淑妃只能垂頭避過正宣帝幽幽閃動(dòng)的目光,她抿著唇角艱難的發(fā)聲道。 可正宣帝卻顯然沒打算就這么輕易放過她,他伸手直接掐著淑妃的雙頰,強(qiáng)制的將她的臉掰了起來,“朕有一件事想讓你替朕去做!” 看著正宣帝幽沉又晦暗的眼神,淑妃胸口先是一滯,隨后瞬間涌上來一股不安,她艱難的抿了抿干澀的唇角,而后,才顫抖著聲音道,“陛,陛下想讓臣妾做什么?” “朕想讓你往京城里遞一封信!” “讓,讓臣妾遞信?”淑妃瞪著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正宣帝。 “你不是與皇后交好么,如此正好,你替朕遞一封信給皇后?!闭奂哟罅Χ绕珏碾p頰挑眉道。 下巴的劇痛讓淑妃整個(gè)一激靈,可比起這些,正宣帝壓迫又陰冷的眼神更讓她膽寒,當(dāng)下,她想也不想便用力的點(diǎn)了一下頭,“臣妾,臣妾遵旨。” 見淑妃點(diǎn)頭應(yīng)了,正宣帝這才松開了掐著她雙頰的手。 淑妃頹然的倒在了床榻前。 正宣帝卻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他直接描劉公公使了個(gè)眼色,劉公公會(huì)意,立明便命人搬來了小幾還有紙墨筆硯。 正宣帝艱難的將身子撐了起來。 看著他額間冒出來的冷汗,劉公公一陣唏噓,他忙湊到正宣帝面前試探的對道,“陛下,要不,您說,奴婢替您執(zhí)筆?” “不必了!只有朕親手所寫,她才會(huì)相信!”正宣帝咬著牙道。 看著正宣帝堅(jiān)毅的神色,劉公公唇角動(dòng)了動(dòng),終于什么也沒說,重新躬身安靜的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時(shí),淑妃也重新跪直了身子。她看著正宣帝咬著牙艱難的執(zhí)著筆在紙上書寫著,這一寫,便足足寫了一盞茶,寫完后,他又仔細(xì)審閱了兩遍,確認(rèn)無誤后才將信紙鄭重的塞進(jìn)信封里并用火漆封口,末了,他才揮手將劉公公招了過來。 劉公公忙讓人將床上的小幾和紙墨筆硯全都撤了出去,做完這一切,他再度安靜的退回到了角落里。 待小太監(jiān)們都走后,正宣帝才將手中的信鄭重的遞到了淑妃的手里,他沉著臉交待她道,“記住,小心行事,萬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了!” “是,臣妾明白。”淑妃鄭重的應(yīng)了下來,而后,她便將信小心翼翼的收到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