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難道沒聽說過，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又有話說，教出徒弟，餓死師傅！ ”陸湛看著正宣帝笑著道。

    “那你有沒有聽過姜還是老的辣！”

    “辣不辣的，總得試過才知道！”陸湛挑眉道。

    “好好好！來人，把棋盤給我端上來！今日，朕便要好好領(lǐng)教一下朕教出來的徒弟到底有幾分本事！”正宣帝一邊說著一邊就從龍案上站了起來。

    “是?！眲⒐勓?，忙應(yīng)了一聲，而后便使了小太監(jiān)去擺棋盤。

    趁著這個功夫，陸湛再度瞥了一眼龍案上那堆積如山的奏折道，“外祖父，我們下棋不會耽誤你看奏折吧？”

    “耽誤什么，左不過就是那些事！還是先下棋！”正宣帝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

    陸湛笑了笑，也順著他的話道，“也是，那些御史整日就會逮著一件事翻來覆去的講，也不知道找點新鮮事說來給您解解悶子?！?/br>
    “瞧你這話說的，難道，你有什么新鮮事要說給朕聽，給朕解解悶子？”正宣帝白了他一眼道。

    陸湛嘿嘿一笑，“您別說，還真有一件……”

    第152章 再打一個賭

    聽了陸湛的話，正宣帝唇角微掀了一下，他半咪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陸湛道，“阿湛，你今個兒進(jìn)宮不是來陪朕下棋的吧？”

    陸湛嘿嘿一笑，一副被正宣帝看穿了的樣子，他半是玩笑半是打趣的對正宣帝道，“外祖父，我這不是想著提前給您知會一聲，您今個兒可別偷懶，快些將御案上的那些奏折都給批閱了，這樣才能給明天的奏折騰地啊！”

    “混說！沒大沒小，你娘也不教你一些好的！”正宣帝狀似不悅的瞪了陸湛一眼道。

    “我這不是有外祖父教么，所以，就不勞煩我娘啦！”陸湛樂呵呵的看著正宣帝道。

    正宣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朕可沒把你教得這么沒臉沒皮，沒大沒??！”

    陸湛彎唇一笑，他從善如流的接過正宣帝的話道，“那可能是您外孫天賦異稟，不用教就無師自通啦！”

    對這個自幼聰穎過人，十六歲便中了解元，十七歲下場應(yīng)試便直接進(jìn)了一甲的外孫，正宣帝向來便很偏愛的很，更別說他還生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正宣帝對他比對自己的嫡親孫子孫女還要疼愛一些。所以，有些話旁人不能說，可從陸湛嘴里說出來，正宣帝卻從不以為忤，以至，陸湛在他面前向來要比旁人要自在，而正宣帝素日在人前端夠了帝王的架子，有這么一個能讓他卸下帝王身份，嘗試下普通人家慈愛晚輩的長輩形象，他也很是樂在其中。

    所以，陸湛這么說，他也是佯作生氣的瞪了他一眼道，“朕看你啊，也就這厚臉皮的功夫稱得上天賦異稟！”

    陸湛嘿嘿又是一笑，他接過正宣帝的話茬，朗聲道，“我臉皮若不厚些，外祖父您那私庫里的寶貝也沒地方不是？”說罷，陸湛手中的黑子往棋盤上用力一按，而后他抬頭大聲對正宣帝道，“外祖父，您輸了哦！”

    正宣帝看了一眼棋盤，又看了一眼嘴角上掛著得逞般笑意的陸湛，終于伸手將手中的棋子擲回了棋盤之下，他用力的瞪了一眼陸湛，而后沒好氣的吐出幾個字道，“你個小滑頭！”

    “外祖父，那這棋子……”

    “朕只說你有本事便來拿，朕可沒說，你贏了棋，朕便將這棋子給你！”正宣帝咪著眼睛笑道。

    陸湛怔了一下，他擰眉道，“外祖父，您可是皇帝，金口玉言，不能反悔的！”

    “皇帝是不能反悔，可朕不是你的外祖父么！”正宣帝咪著眼睛繼續(xù)笑道。

    陸湛捏起一粒棋不停摩挲著，忽地，他眼眼一亮，而后，他笑著湊到正宣帝跟前道，“外祖父，要不，咱們再打一個賭？”

    “還打賭？”正宣帝揚著眉毛笑了一下。

    “對！只是，這一回外祖父您可不能再賴帳了！”陸湛嚴(yán)肅的看著正宣帝道。

    難得看得到陸湛這般嚴(yán)肅，正宣帝忍不住撫著略微花白的胡子哈哈一笑，他道，“行！那你說說看，這回，你想賭什么？”

    陸湛也學(xué)正宣帝的樣子揚了揚眉毛，他道，“外祖父，咱們就賭，應(yīng)天府府尹今日能不能進(jìn)楊副指揮使家的大門？如何？”

    正宣帝略顯混濁的眼睛微微沉了沉，可是，他唇角卻仍舊掛著淺淡的笑意，他半咪著眼睛看著陸湛，過了好一會，他低沉的聲音才響了起來，他說，“好?！?/br>
    得到正宣帝的回應(yīng)，陸湛唇角立時便彎起了笑意，他道，“那我賭李府尹進(jìn)不去楊副指揮使的大門！”

    “哦？你這么肯定？”正宣帝咪著眼睛，臉上仍舊帶著一層淺淺的笑意。

    陸湛唇角一彎，理所當(dāng)然的應(yīng)道，“那可不，我對楊副指揮使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正宣帝抿了抿唇角，眼角的余光卻忽地朝身旁的劉公公掃了一眼。

    劉公公會意，他朝正宣帝躬了躬身，而后，便悄聲退了出去。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正宣帝半闔著眼睛淡笑著對陸湛道。

    陸湛聞言便站起身來，他抬手朝正宣帝揖了揖，這才開口道，“外祖父，那孫兒便告退了?！?/br>
    “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闭廴鐚こｉL輩一般溫和的叮囑他道。

    陸湛莞爾一笑，他道，“是，孫兒記住您的話了。”說罷，他再度朝正宣帝行了個禮，只是，臨行前，他仍舊戀戀不舍的瞟了眼桌上的白玉棋子。

    陸湛前腳剛走，后腳劉公公便躬身走了進(jìn)來。

    他身后，還跟著錦衣衛(wèi)指揮使汪濤。

    “微臣參見陛下?！蓖魸贿M(jìn)來便立即朝正宣帝行了個禮道。

    正宣帝冷笑了一聲，他道，“聽說，今日應(yīng)天府出了一樁事？”

    汪濤一愣，隨即便立即反應(yīng)過來正宣帝說的是什么，他忙揖手道，“回陛下，昨日五城兵馬司的人從麥秸巷的宅子里救出兩個丫鬟，那兩個丫鬟指認(rèn)凌虐他們的人是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家的公子，現(xiàn)下，李府尹正在審問此案。”

    “哦？就只有這些？我怎么聽說李府尹帶著衙役去楊府搜查了？”正宣帝咪著眼睛又道。

    汪濤眸心微微動了一下，隨即他便垂首恭敬的答道，“有個丫鬟說，楊家公子另擄了別的良家女子，凌虐致死后便將些女子的尸體扔進(jìn)了楊府后園的枯井里，想來，李府尹便是想去楊府查驗此事。”

    錦衣衛(wèi)是正宣帝的眼線，此事事關(guān)楊鶴豐，又是今日才爆出來的，按說，不該這么快便傳到陛下耳中，難道是……

    汪濤腦中忽地浮起一道修長又挺拔的背影。

    看來，是陸湛和正宣帝說了些什么，就是不知，他那些話是于楊鶴豐有利，還是……

    “是嗎？那依你瞧，那丫鬟說的是真，還是假了？”正宣帝咪著眼睛看著汪濤道。

    看著正宣帝高深莫測的神情，汪濤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楊鶴豐是汪濤一手提拔起來的，正宣帝這么問，他究竟是要保他，還是……

    “怎么，朕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么？”見汪濤面色沉凝，正宣帝勾唇一笑，咪著眼睛又問他道。

    “微臣不敢，只是，這事微臣也說不好，不過，陛下只需耐心稍等片刻，相信，李府尹那邊很快便會有結(jié)果。”汪濤小心斟酌的回答道。

    “是嗎？那朕就再等一等。”正宣帝彎唇一笑，隨后，他也不等汪濤回話，便揮手遣退了他。

    汪濤走后，正宣帝緩緩將目光移到剛剛下陸湛下的那盤棋上。

    “你說，阿湛為什么會跑來跟朕說這些？就單純只為了這白玉棋子？”正宣帝捏起一粒棋子，他看著手中瑩白的棋子，忽地勾了勾唇角道。

    劉公公瞥了正宣帝一眼，正思索著自己該如何回答正宣帝這個問題時，正宣帝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罷了，且先看看應(yīng)天府能查出些什么吧！”正宣帝將手中的棋子往棋盤上一扔，而后便拂了拂手站了起來。

    不管阿湛是為何而來，可惟一能肯定的是，楊鶴豐亦或是楊驍一定得罪了他！

    他這個外孫素來便不是一個好氣性的人！

    他呀，記仇的緊！

    至于其他……

    他相信，汪濤會給他一個答案的。

    而此刻，一臉焦急趕著出宮汪濤，才剛轉(zhuǎn)了圈便遇到正悠然漫步走在宮道上的陸湛。

    “汪大人?！笨粗鰜?，陸湛笑著朝他揖了揖手。

    “陸二公子?！蓖魸残χ蛄寺曊泻?。

    其實，若真論起來，陸湛還是汪濤的屬下，雖然他甚至踏足錦衣衛(wèi)，可到底他身上還領(lǐng)著一個錦衣衛(wèi)千戶的名頭！

    可話雖是這么說，對著這個倍受正宣帝喜愛的外孫，定國公府的二公子，汪濤還真把沒法把他當(dāng)成自己的屬下對待。

    “汪大人，聽說，您正準(zhǔn)備與楊副指揮家結(jié)親？”陸湛彎著唇角淡笑著望著汪濤道。

    汪濤輕輕一笑，他笑著道，“兩家夫人確實有這個意思，不過，還沒提上日程……不過，陸二公子怎么會突然提起此事？”

    “可不就是突然么，誰知道楊家忽然出了這么一檔子事！我聽到的時候可當(dāng)真是驚訝的不行，不知道，汪大人可知曉其中的內(nèi)情？”陸湛笑著道。

    汪濤勾了勾唇角，一臉淡然的看著陸湛道，“讓陸二公子失望了，我也是才剛剛聽說。”

    陸湛淺然一笑，他道，“汪大人，不是我多事，您家姑娘生得溫婉又嫻淑，這樣好的姑娘，您舍得將她往楊府送嗎？”

    “陸二公子，此事尚還未有定論！”汪濤沉著聲音道。

    “那您覺得李府尹是那種明知是石頭確硬往石頭上碰的人？”陸湛笑著又問汪濤道。

    汪濤挑了挑眉，他冷然一笑，道，“陸二公子，你究竟想說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汪大人一聲，楊家出了這么大的事，可陛下卻一無所知，您說，他會怎么想您和楊副指揮使了？”陸湛意味深長的看著汪濤道。

    汪濤咪了咪眼睛，半點也不為陸湛這話所動。

    陸湛彎唇一笑，繼續(xù)又道，“汪大人，陛下若是知道，您也暗中與楊副指揮使一道悄悄的往某位皇子那邊傾斜，您說，陛下他還能如今日這般信任你么？”

    這話一出，汪濤的眸子終于動了一下，他看著陸湛，震驚的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這么隱秘的事，陸湛他怎么會知道！

    陸湛卻仿若沒看汪濤眼中的震驚似的，他笑著繼續(xù)道，“我今日和陛下打賭，我說，若是李府尹今日進(jìn)不去楊副指揮使家的大門，那陛下會將那白玉棋子輸給我？您說，這一局，會是陛下輸？還是我輸了？”

    看著陸湛言笑晏晏的樣子，汪濤終于漸漸穩(wěn)定了心神，他道，“那就要看陸二公子，你是想贏？還是想輸了？”

    陸湛哈哈一笑，他朗聲道，“我瞧那棋子瑩潤細(xì)膩，自然還是贏了的好！”

    第153章 后園起尸骸

    陸湛預(yù)料的沒錯。

    即便李府尹親自帶隊，可是，應(yīng)天府的衙役仍舊被錦衣衛(wèi)攔在了楊府門外。

    “府尹大人好大的官威?。∥覀冎笓]使的府邸也是您說搜就能搜的嗎？你當(dāng)我們錦衣衛(wèi)是干什么吃的！”為首的錦衣衛(wèi)千戶魏言半點沒給李府尹面子，說起話來連諷帶刺的。

    “本官也是為了楊大人著想，受害人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指證了貴府公子，若不查證一下，豈不壞了楊大人和楊公子的名聲。”李府尹雖然對然恨極了這些為虎作倀的錦衣衛(wèi)，可這會為了查案也不得不賠著笑臉。

    畢竟，僅憑一個丫鬟的指認(rèn)，便讓他進(jìn)宮去向陛下求一道搜府的圣旨實在是一件很不現(xiàn)實的事。

    “我們大人的清譽就不勞府尹大cao心了！您還是請回吧！”可不管李府尹有多低聲下氣，擋在李府尹面前的那二十幾個錦衣衛(wèi)半點也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大人，要不，咱們先撤回去？”眼看僵持了許久都沒有進(jìn)展，應(yīng)天府的師爺不由湊到李府尹面前小聲對他道。

    畢竟是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的府邸，就這么讓他們搜了，錦衣衛(wèi)臉上也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