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陳嘉言卻仿若沒聽見似的,她堅定的看著陳夫人繼續(xù)道,“母親,我不想這樣!” “閉嘴!”陳夫人終于從震驚中醒過了神來,她氣急敗壞的呵斷了陳嘉言的話,一雙眼睛更是氣得通紅,她道,“你懂什么!你姑母會過成這樣是她沒本事!可你們不一樣!你以為我千里迢迢的帶著你們姐妹倆來京城是為了什么?是為了受這些人的白眼嫌棄?我告訴你們,不是!我是為了你們姐妹倆的將來打算!” “娘……” “你爹是個沒用的,你外頭那個大哥更是個草包,我們陳家外邊瞧著確實花團錦簇,可其實,自從你祖父過世后便一年不如一年!更別提當年,為了配得上侯府這門姻親,你祖父拿出陳家三分之一的家財給你姑母做了陪嫁!你們?nèi)舨荒芤挼酶咝?,將來,你爹隨便拿些嫁妝便將你們草草打發(fā)了,剩下的家產(chǎn)便全歸了你們大哥,可你們要知道,你們大哥并不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若你們將來在婆家受了委屈,娘就是有心想幫你們也幫不了!與其如此,還不若在京城中找一門好親事,這樣,為了面子,這份嫁妝你爹也不敢給薄了你們!”陳夫人痛心疾首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女兒道。 “娘……”陳嘉柔紅著眼眶喊了一聲‘娘’,而后便一頭栽進了陳夫人懷里。 陳嘉言雖然沒有說話,但眸底還是被陳夫人這話給觸動了。 暮色西沉,忙碌了一天的武安侯府終于安靜了下來。 用過晚膳后,沒說一會話,老夫人便有些熬不住了,她讓朱嬤嬤將早就準備好的一匣子首飾交到謝嫵手里后,便揮手讓她告退了,“行了,回去再看吧,忙了一天,都乏了?!?/br> “那我就不打擾祖母休息了,孫女便告退了?!敝x嫵捧著匣子朝老夫人福了福身,而后便領(lǐng)著覓月走出了榮華院。 回去的這一路上,謝嫵都沒有說話。 今日她及笄,父親高興,傍晚的時候拉著二叔及幾好左翊衛(wèi)的好友又去了酒樓喝酒,父親的酒量她是知道的,二叔今日肯定會被灌得不輕,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也不知道她那位好姨母能不能把握住這次機會。 主仆倆一路無話,好不容易走到院門口,卻發(fā)現(xiàn)院子里靜悄悄的一個丫鬟也沒有,屋里倒是亮著燈。 “羨月!羨月!”覓月用力的喊了兩聲。 沒有人應答。 覓月皺了皺眉,她道,“這丫頭跑去哪了?院里也不留個人?” 謝嫵眉心微微擰了一下,她看著那道緊閉的房門,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見謝嫵神色有些不對,覓月忙笑著對她道,“姑娘,羨月那丫頭肯定又纏著羅嬤嬤弄吃的去了,她最是嘴饞,一會等她回來,我好好說說她。” 謝嫵抿著唇角仍舊沒有哼聲。 覓月忍不住皺了皺眉,她忽然有些摸不準自己姑娘的心思了。按說,姑娘最疼羨月,她不應該因為這個便生羨月的氣才是??? “姑娘,咱們進屋吧?”覓月看著謝嫵試探的問道。 謝嫵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她什么話也沒說,抬腳便朝屋子里走了過去。 覓月心跟了上去,待她推開門,看到榻上坐著的那個人時,她終于知道姑娘剛剛為什么露出那樣的神情,因為榻上坐的那個人竟然是定國公府的二公子陸湛! “姑娘?!币捲旅嫔钒椎暮傲酥x嫵一聲,而后,她悄悄移動腳步將謝嫵擋在了身后。 可陸湛卻像是沒看到覓月似的,他笑著站起身來,目光灼灼的朝謝嫵看了過去,“阿嫵,生辰快樂。” 謝嫵沒有哼聲,她淡漠的看著陸湛,周身漸漸聚起一層寒霜。 “姑娘,咱們怎么辦?”盡管覓月渾身都在顫抖,但她還是強忍著心里的害怕,不顧一切的將謝嫵護在身后。 喊人是不可能喊人的,否則,若是驚動了旁人,那姑娘的名聲就全完了! 也不知道這陸二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個名門公子,怎么竟會做夜闖姑娘閨房的事!還有,侯府守衛(wèi)森嚴,他究竟是怎么進來的?而且,還一路摸到姑娘的房里!對了,還有羨月和羅嬤嬤,她們該不會被陸二公子給…… 覓月越想越害怕,越害怕渾身就抖得越厲害。 “阿嫵,你確定要讓你身邊的這個丫鬟留在這里聽我們說話嗎?”陸湛望著謝嫵,眼角眉梢全都掛滿了笑意。 “覓月。” “姑娘,您讓奴婢在這陪著你吧!”覓月焦急的伸手拉住謝嫵的胳膊懇求的看著她道。 謝嫵看著覓月朝她輕輕笑了一下,“沒事的,你去外邊等著吧!” “姑娘……”覓月仍舊有些不放心。 謝嫵朝她淡淡一笑,“放心吧,沒事的。” 覓月唇角抿了又抿,見謝嫵堅持,最終還是向她妥協(xié)了,“姑娘,那奴婢在外邊守著,您若是有事記得喊奴婢一聲?!?/br> 她想,陸湛好歹也是定國公府的二公子,哪怕他真的垂涎自家姑娘,有她在外邊守著,諒他也不會做出太過份的事。 第132章 陸二吐心聲 許是為了方便潛入侯府,所以,陸湛今日著了一襲黑色滾金邊祥云紋的衣裳,墨色的頭發(fā)在燈光的映襯下微微有些發(fā)亮,越發(fā)襯得他那張臉,如皓月,如美玉。 “阿嫵,過來嘗嘗我剛剛沏好的茶?!标懻啃χ匦伦亻缴?,見謝嫵還站著,于是,忙笑著轉(zhuǎn)過臉來招呼她道。 謝嫵冷笑著坐到了陸湛對面。 陸湛彎唇一笑,抬手替自己和謝嫵各倒了一杯茶,末了,才重新抬眸望著謝嫵笑道,“還是日鑄雪芽?!?/br> 上次在藕香亭,阿嫵沒有喝他親手替她泡的茶,他心里便一直耿耿于懷。 所以,今日他特意等在這里,又為她沏了一壺。 “日鑄雪芽?!?/br> “是,日鑄雪芽。”陸湛目光灼灼的看著謝嫵,微笑著將她的話重復了一遍。 謝嫵垂眸輕笑了一下,她伸手端起面前的白釉玉璧茶盞,細膩的茶盞中,茶湯清翠,還未飲茶,茶香便已繚繞而來。 這一縷茶香曾經(jīng)陪著她熬過無數(shù)個漆黑冰冷的夜晚。 從初春到寒冬。 一載又一載。 直到她最終合上眼睛長眠。 張于,謝嫵閉著眼睛輕輕抿了一口茶。 溫熱的甘醇的茶水順著喉嚨一下涌入心田,如同從前那無數(shù)個煎熬的夜晚一樣,它驅(qū)走了她心里的凄寒,給了當時身處絕境的她惟一的一點暖意。 只不過…… “是誰告訴陸二公子,我喜歡喝日鑄雪芽的?”謝嫵放下茶盞,瀲滟的鳳眸重新對上陸湛。 聽了謝嫵這話,陸湛卻只是淺然一笑,他道,“你不喜歡嗎?” 謝嫵冷然一笑,不過,她并沒有回答陸湛這個問題,而是盯著他的眼睛道,“在今日之前,侯府從未采買過日鑄雪芽,就是我自己,也從未命身邊的人去買過這種茶葉,所以,陸二公子究竟是從哪一點瞧出我喜歡喝這種茶葉的?” 看著謝嫵眉目清冷的模樣,陸湛在心里極輕的嘆了一口氣。 終于,還是到了這一日。 “阿嫵,你終于還是發(fā)現(xiàn)了。”陸湛自嘲的朝謝嫵笑了笑,無數(shù)復雜的情緒在他墨色的瞳也里不停翻滾攪動著。 謝嫵右眼皮抑制不住狠狠抽跳了兩下。 她沒有哼聲。 陸湛牽了牽唇角,狹長的眸子仍舊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阿嫵,你猜測的沒有錯,我和你一樣,是從前世重生而來?!?/br> 啪嗒。 盡管早有預料,可是,當她真真切切的從陸湛嘴里聽到這句話,謝嫵心里繃著的那根弦還是應聲而斷。 他竟然,他竟然真的和她一樣…… 茶盞中的茶水漸已涼透,可是,謝嫵卻仍舊沒辦法從震驚中醒過神來。 因為,她實在沒有辦法接受陸湛說的這個事實! 為什么! 為什么呀! 為什么老天要讓她和陸湛一起重生??! 看著謝嫵那雙仿若沁了層寒霜的眼睛,陸湛微微別過臉,抬手端起面前的茶盞,裝作若無其事的喝起茶來。 哪怕,茶盞中的茶水早已經(jīng)涼透了。 哪怕,他緊繃的下顎早已泄露了他的心思。 謝嫵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將心里紛雜的情緒壓了回去,她抬承認重新看著湛,一臉冷凝的對他道,“所以,陸二公子,您想武安侯府幫您做什么?” 陸湛喜歡喝茶,可是,眼下這一杯茶是他有生以來喝過最苦最澀的茶。 可這苦澀卻遠不及他聽到剛剛謝嫵那些話。 她還是不相信他。 盡管那次他在藕香亭向她剖白了自己的心意。 盡管他向她坦白了自己和她一樣是重生而來。 可她仍舊不相信他。 “阿嫵,上次在藕香亭我對你說的話是真的,”陸湛皺著眉,他看著謝嫵,眼里漸有悲涼溢了出來。 “真的?”謝嫵看著陸湛忽地嗤笑了起來,“陸二公子,您還記得前世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嗎?謝大姑娘,女子當矜持,且,你是不是以為我眼瞎!” 這話一出陸湛立即便抬手掩著自己的嘴咳嗽了起來,咳了好半晌,他才討好的朝謝嫵牽了牽嘴角道,“事實證明,我當初確實是眼瞎!” 事實還證明,打臉雖然會來遲,但真打到的時候,這臉是真疼! 陸湛這話顯然出乎謝嫵的意料之外。 畢竟,陸二公子向來矜貴又自持,承認自己眼瞎這種話絕對不是他能說出來的。 見謝嫵不說話,陸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小聲的替自己又辯解道,“阿嫵,當年確實是我不對,可是,后邊,后邊,我不還是接受了你么……” 蕭慕北那廝有句話還是說對了,飯可以亂吃,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可他當時哪能想到衣冠不整跑到他面前來求救的會是他媳婦?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一顆心最后會落到她身上,哪用得著她求,他上趕著,哭著喊著也要把她護在身后??! “呵呵!”不想,謝嫵聽了他這話忽地冷笑了起來,“所以,我還應該感謝陸二公子當年肯屈尊降貴救我于水火?” “阿嫵,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陸湛抬眸看向謝嫵,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很是無力。 謝嫵卻已懶得再與陸湛拐彎抹角的說下去,她起身站了起來,目光清冷的盯著陸湛的眼睛道,“陸二公子請回吧!” “阿嫵……” “大魏律例有云,諸夜無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時殺者,勿論!” 陸湛唇角忍不住抽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