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玉蘭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不過,面上的笑容卻分豪未減,她想了想,又柔聲道,“哦,對了,奴婢來的時候,世子夫人也遣了人出來,想來,是尋大姑娘和二公子的。” 謝嫵笑了笑,像是沒聽見玉蘭的話似的,她淡笑的轉過臉重新看著謝時道,“既然二嬸來尋你,時哥兒,你便先回去吧?!?/br> 一聽這話,謝時如臨大赦,忙抬手朝謝嫵揖了揖,道,“大jiejie,那我就先走了。”說完,又朝陸湛等人揖了揖手,而后,才帶著玉蘭匆匆走了。 “你家這位堂弟真不是個東西!你瞧瞧他那心虛的樣子!”看著謝時的背影,蕭郡主終于沒忍住在他背后重重吐槽道。 謝嫵勾唇一笑,神色明顯輕快了許多,她微笑的望著蕭慕清道,“不管怎么說,今日還是要謝謝郡主?!?/br> 要不是有阿清在讓楊驍多了幾分顧忌,今日的事只怕不會這么快能善了。 “阿嫵!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么謝不謝的,你這話分明是沒把我當朋友啊!”蕭慕清擰著眉,佯作不悅道。 謝嫵還未答話,一旁的蕭慕北卻跳了出來。 “不對?。≈x姑娘,你怎么只謝我meimei,我和陸二也出了不少力?。 边@話說完,蕭慕北明顯感覺得一旁的某人心情明顯愉悅了幾分。 謝嫵彎唇笑了笑,“原本是應該道謝,可郡主剛剛說,朋友之間無需言謝,所以……” 蕭慕北唇角一彎,笑著正要接話,不想,謝嫵的聲音緊接著又響了起來。 “不過,還是要多謝世子和陸二公子援手?!敝x嫵說完,還不忘鄭重的朝兩人行了個大禮。 蕭慕北唇角的笑意瞬間僵在原地。 完了,說錯話了! 蕭慕北偷偷的往旁邊瞥了一眼,果然,站在一旁的某人身上的氣壓明顯低了兩分。 見謝嫵神色鄭重,一旁的謝旭也連忙跟在她身后鄭重的朝兩人揖了揖,“多謝世子和陸二公子援手?!?/br> 蕭慕北眉心一擰,抬手就往謝旭額頭敲了一下,“你jiejie道謝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著她一起鬧!不剛剛才說朋友之間無需言謝么!” 被蕭慕北這么一敲,謝旭一下反應過來,他摸著額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郡主,時辰也不早了,我?guī)О⑿裣然厝チ??!敝x嫵轉頭微笑的看著蕭慕清道。 蕭慕清心里雖然不舍,可剛剛也聽到玉蘭的話,知道武安侯府那邊必然在尋謝嫵,所以,也只能點了點頭,“那你快回去吧,等回了京城,得空我再來找你?!?/br> “她?!敝x嫵笑著應了下來。 “那蕭哥哥,陸二哥,我先跟jiejie回去了?!敝x旭也忙對蕭慕北和陸湛道。 蕭慕北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好,下次要是再遇上楊驍這種無賴,記得將你陸二哥哥搬出來!” “好!”謝旭歡快的應了下來。 謝嫵和謝旭一走,蕭慕清也懶得應付蕭慕北和陸湛二人,她斜眸睨了一眼自家哥哥,而后十分嫌棄的對他道,“蕭慕北,以后少跟陸二這廝混一起,沒的被他帶壞了。”說完,也不等蕭慕北做出反應,頭一甩,瀟灑的就從蕭慕北面前走了過去。 “陸二,你不會又嘴賤把我meimei給得罪了吧?”蕭慕北一臉狐疑的看向陸湛道。 陸湛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而后,二話不說,抬腳就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陸湛,陸子淵,好好好,我錯了,你等等我……”眼見無論自己怎么喊,陸湛腳步都沒有頓一下,蕭慕北連忙一邊追上去,一邊求饒的朝他喊道。 好不容易追上陸湛,卻見他神色凝重不見一絲笑意,蕭慕北不由眉心一跳,他試探看著他道,“陸子淵,你今個兒是怎么了?這大年初一的,你怎么一臉凝重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陸湛沉著臉沒有答話。 蕭慕北不由一笑,又道,“總不會是因為你那謝家表妹吧……”見陸湛沒有哼聲,蕭慕北眼睛不由一亮,他激動的一把扯住陸湛的胳膊,眼睛晶亮的道,“陸二,難不成我真猜中了!你真對你那謝家表妹起了心思啊!” 那日在他家暖閣,他就瞧出陸湛對謝嫵態(tài)度很是不同。 商議軍餉,分析朝局,暗中布局,這所有的一切他半點避忌謝嫵的意思都沒有,而且,他還跟自己透露他心里有人…… 想到這里,蕭慕北眼神忽地黯淡了下去。 媽蛋!他又被陸湛給利用了! 陸湛這廝分明就是故意引他往謝嫵身上猜,否則,他又怎么會慫恿自己的meimei去見陸湛的時候把謝嫵給捎上! 陸湛這廝實在太狡猾了! 不過,看著陸湛此時面色不郁的樣子,蕭慕北心里憋著的這口氣不由散掉了不少。 萬幸這謝家姑娘爭氣,沒被陸湛這副皮囊蠱惑!這種人,就是要多晾晾他,最好往死里晾! “你有空管我的閑事,還不如想想如何讓禮部尚書在年后開朝為鎮(zhèn)南王府說話。”陸湛面色冷沉的開口道。 一提起這個,蕭慕北立時便正色起來,“該做的我都做了,若是再多,我怕到時候反而引起李尚書的懷疑。” 李延年能在朝堂屹立這么多年,甚至在朝中的威望比有個皇后女兒的徐首輔還盛,自然不是什么等閑之輩! 他們已將馬車車軸斷裂的事引向徐家,若再做手腳,只怕到時候適得其反。 想到這里,蕭慕北神色欲發(fā)凝重起來,他看著陸湛又道,“子淵,你真的覺得李尚書肯為鎮(zhèn)南王府說話?” 鎮(zhèn)南王府現(xiàn)在已然是跟戶部和徐家杠上了。 除夕那日,皇后和徐家這一請罪,圣上心里積壓的那點火氣只怕早就消散了大半,待到年后開朝,徐家頂多也就再遭訓斥幾句,然后,再讓戶部擠出點銀子將鎮(zhèn)南王府打發(fā)也就是了。 可這卻并不是他們想見到的。 如果這次的事這么輕巧的就被揭了過去?那以后了? 醉云樓一事鬧得如此之大,其中因由,徐首輔老謀深算,自然心知肚明,這筆帳,現(xiàn)在不算,將來遲早也要跟他們鎮(zhèn)南王府清算。 所以,他絕對不能讓這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李尚書當然肯為鎮(zhèn)南王府說話,年前他不也勸戶部多多籌措軍餉么,不過,要讓他為此對上徐家,或者說是太子,那么就還需給他一個更有力的理由才行。”陸湛彎著唇角道。 “理由不就是徐家在他家馬車上動了手腳么?”蕭慕北看著陸湛不解的道。 陸湛輕笑著搖了搖頭,“你以為這點小事就能打動李延年?” “既然不能打動,那你還讓我……”蕭慕北臉一黑,有些生氣了。 陸湛無奈的搖了搖頭,“凡事總要尋個契機?。∵@就是一個讓李延年在朝堂上開口的契機??!” “陸二!你能不能別賣關子!”蕭慕北越聽越糊涂,越糊涂就越惱恨。 他其實很厭煩跟陸湛這種人對話,因為,每次他一開口,總會將人襯得特別蠢! “我的意思是,徐家背后有皇后,有太子,你若想李尚書跟徐家對上,那么,你就得幫他找一個與太子旗鼓相當?shù)目可讲判?!有了這個靠山,李延年才能借著馬車車軸斷裂一事在朝堂上跟徐家據(jù)理力爭,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陸湛看著蕭慕北長嘆一口氣道。 “跟太子旗鼓相當?你不會是說齊王吧……” 陸湛無力的朝蕭慕北翻了個白眼,然后搖了搖頭,再不理會蕭慕北,抬腳便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第089章 朝堂上交鋒 正月初九,朝廷正式開朝。 戶尚侍郎徐用在金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脫冠除帶,親上請罪折,痛陳自己教子不善,縱妻不賢,愧對圣上百姓,請辭戶部侍郎一職。 徐首輔緊隨其后說自己身為帝師,上不能為君解憂,下御家不嚴,實有負圣恩,也自請告老辭官。 舉朝嘩然。 以徐首輔為首的太子一黨也紛紛出列向正宣帝求情,并痛陳徐首輔這些年在朝中的功跡。 禮部尚書李延年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嘴角飛快的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老狐貍就是老狐貍,他要是真想告老辭官,除夕那日就不會趕著進宮去陛下面前陳情請罪,現(xiàn)在又演這么一出,不過是給陛下一下臺階下罷了。 果然,金殿上的正宣帝長嘆一口氣后便讓徐首輔起身了。 “陛下,老臣心中有愧??!老臣一心為國,可哪想到家中婦孺竟借著老臣的名頭在外面斂財,并將家中子弟縱得如此荒唐,老臣實在愧對圣上,愧對百姓??!”徐首輔還在朝堂上痛心疾首、聲淚俱下的表演道。 李延年垂眸再度勾了勾唇角。 而朝堂上,徐首輔的話還在繼續(xù),“陛下,老臣聽聞你近來為鎮(zhèn)南軍軍餉一事發(fā)愁,老臣不才,愿為陛下獻上錦薄之力,這匣子里有銀票五萬兩,是老臣變賣府中古玩字畫所得,老臣愿捐給戶部以作軍餉之用?!?/br> 有徐首輔帶頭,其他官員也紛紛附和。 戶部尚書方守澄首先站出來自捐兩萬兩,其他官員有捐一萬兩,有捐八千兩的,就連刑部和工部兩大尚書也架不住這勢頭也表態(tài)要捐銀子。 金殿上的正宣帝笑得眼睛都咪了起來,對徐家心里的那點膈應也隨著戶部庫銀充實而消散得干干凈凈。 即便是李延年也不得不承認,在猜測把控圣心這一塊,他不及徐首輔多矣。 老孫說的對,他若再退讓,等太子上位,只怕這朝中再無他立足之地了! 這個念頭才在他腦中閃過,那邊兵部尚書孫荃便笑著朝他遞了個眼神。 “陛下?!惫?,兵部尚書孫荃抬腳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朝正宣帝端正的行了個禮,而后才朗聲接著道,“陛下,雖然眾位大人慷慨解囊,用不了多時便能將將士們的軍餉補齊,可有時候,亡羊補牢,卻為時已晚!” “孫大人,你這話何意?”戶部尚書方守澄皺眉不悅的瞪著孫荃道。 孫荃卻冷冷一笑,繼續(xù)道,“方大人,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將心里的想法說給陛下聽罷了!年前你說戶部吃緊實在拿不出軍餉,軍中的將領們雖然心中不舒服,但都體諒朝廷不易,陛下不易,鎮(zhèn)南王為了節(jié)省軍需,更是帶著將士們一起吃豆腐啃饃饃,將士們過得如此艱難,可徐侍郎家的公子卻能為了博妓子一笑一擲千金,您讓咱們大魏國那些守家護國的將士心中作何感想?” “孫大人!徐公子年少輕狂,一時意氣之爭,偷拿了家中的銀錢打賞花魁,雖說行事不妥,可卻也未必觸犯國法!孫大人剛剛那話是否太過危言聳聽了?”方守澄沉著臉辯駁道。 “到底是我危言聳聽,還是方大人你鼠目寸光!若是年前你想法子籌到軍餉給將士們發(fā)下去,那么,管他什么徐公子,王公子一擲千金還是一擲萬金,將士們都不會有想法,可是現(xiàn)在……醉云樓的事鬧得那么大,鎮(zhèn)南王妃提起這事氣得眼睛都紅了!即便現(xiàn)在籌到軍餉撥下去,寒了的心又哪有那么容易緩過來!” “孫大人,你要搞清楚一點,徐家公子花的是徐家的銀子,可不是戶部的庫銀!”被孫荃一頓頓搶白,方守澄氣得臉都青了。 “這一點不用方大人特意強調,只是,我能信,朝廷這些文武百官能信,可你覺得百姓能信?邊關那些吃豆腐啃窩窩頭的將士能信?”孫荃鼓著眼睛中氣十足的朝方守澄吼道。 他的聲音很大,如同雷聲一般,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 即便已經(jīng)在戶部尚書位置上坐了好些年的方守澄,也被他震得面色一陣難看過一陣,一時間竟沒找到合適的話來反駁他。 可即便是這種情況,一旁的徐首輔卻依舊面不改色,就仿佛孫荃說的徐家公子不是他的嫡親孫子一樣。 方守澄深吸一口氣,最后咬著牙不甘示弱的道,“所以,聽孫大人這話的意思,這軍餉即便撥下去意義好像也不大?!?/br> “方大人此言差矣,亡羊補牢雖為時已晚,但卻不能不補!難不成,你想看著羊圈里的羊全跑了!”孫荃勾著唇角冷冷道。 “反正什么話都讓孫大人說了,那不如還請孫大人一并拿個主意這事應該如何善了吧!”最后方守澄干脆兩手一攤,直接將這事扔回給孫荃。 這事他本就冤枉的很。 徐首輔那五萬兩說是典當古玩器畫籌來的,實則是自家兒媳這些年借徐家名頭攬的財,那些古玩器畫不過從當鋪轉了一圈,最后還不是又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幕氐搅诵焓纵o手里,只有他的二萬兩是他這些年實打實攢下來的! 一想到這些,方守澄心里就憋屈的緊! 他雖領著戶部尚書一職,可是卻處處被徐家父子掣肘,都說戶部是肥得流油的地方,可那些流水卻大多進了太子和徐家的口袋!好處,太子和徐家得了,可現(xiàn)在出了事,卻要將他推出來抵擋兵部的責難,這事擱誰身上誰心里能舒服。 “陛下,說一千道一萬,這事都由徐家那位公子引起,徐首輔和徐侍郎也承認自己御家不嚴,教子不善,自上折子請罪辭官以息眾怒,依臣瞧,不如,就準了吧!”孫荃咪著眼睛朗聲道。 他的話音剛落,大殿立時便跟炸了鍋似的,一下便哄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