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領(lǐng)命！”

    崇禎十六年正月初，洪承疇率領(lǐng)老營一千驍騎來到大同城下，王樸和李輔明帶著一眾部將出城迎接，隨即眾人進入城內(nèi)。

    “呵呵，咱們也是老熟人了，都坐吧?！?/br>
    洪承疇坐在正位上，王樸和李輔明恭敬的坐在下首。

    洪承疇看著二人的樣子，笑著說道：“二位將軍能夠及時來投，大順王非常高興，已經(jīng)下令，封王總兵為新軍左營左果毅將軍，封李總兵為新軍左營右果毅將軍，二位麾下將士也一并整編進新軍左營之中?！?/br>
    “新軍左營的制將軍便是吳三桂，到時候咱們又能在一起干事情了，一定可以干出一番事業(yè)來！”

    王樸和李輔明徹底放下心來，紛紛行禮感謝。

    次日，洪承疇帶著王樸、李輔明，以及二人麾下的一萬多明軍離開了大同城，趕到忻州與流賊大軍匯合。

    李自成在城中“行宮”設(shè)宴，為王樸、李輔明接風(fēng)洗塵，隨即下令將二人兵馬整編進新軍左營之中，全部充當(dāng)營中驍騎和甲兵。

    各營將領(lǐng)見又有兩個大明總兵官來投，眾人心中歡喜，酒宴的氣氛也越發(fā)的熱烈起來。

    只有陳永福、陳德父子神情淡然，并沒有太高興。

    在進攻忻州的戰(zhàn)斗中，陳永福擊殺了劉肇基，這可是大功一件，李自成只是賞賜了一些錢財，便再沒有什么說法了。這次整編，新軍右營也是兵力和將領(lǐng)最少的，分到的兵備也是最少的，明擺著就是李自成在故意打壓自己。

    “唉！”

    只是陳永福明白，自己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默默承受這些。

    酒過三巡，李自成端起酒杯，大聲說道：“明日又有一批錢糧、兵備運到，由李先生負責(zé)分發(fā)，各營將士要抓緊時間cao練，不得敷衍！”

    “遵命！”

    第五百章 無法接受的事實

    通州。

    大明建立以后，通州領(lǐng)有三河、武清、香河、漷縣四縣，屬北平府。到了永樂元年正月，朝廷以北平為北京，改北平府曰順天府。此后通州及所領(lǐng)四縣均屬順天府。

    劉衍率領(lǐng)親衛(wèi)營、騎兵營、炮營駐扎在通州城中，這里連通大運河，山東的錢糧可以通過水路運到通州，節(jié)省了很多的錢糧消耗。

    轉(zhuǎn)眼到了正月中旬，這天吳國金急匆匆的來到城中知州衙門，將一份情報司搜集到的消息遞到劉衍的面前。

    “督臣，李自成率軍攻陷了忻州城，洪承疇、吳三桂投降，劉肇基、唐通、王廷臣、左光先戰(zhàn)死！”

    “此外，王樸和李輔明在不久前也向李自成投降了，據(jù)說是洪承疇勸的。”

    劉衍猛地瞪大了眼睛，問道：“情報可靠嗎？”

    吳國金點頭說道：“可靠，是探查曹主事王陽帶著尖哨進入山西查到的消息?！?/br>
    如今隨著劉衍勢力的不斷膨脹，情報司也大規(guī)模擴充了人手，探查曹還專門組建了十幾隊精銳的尖哨，專門用于在戰(zhàn)場和敵境內(nèi)探查消息和情報。

    劉衍眉頭緊鎖，心中暗道：洪承疇和吳三桂果然是墻頭草，就算自己改變了歷史，二人沒有像歷史上那樣投靠滿清，卻也投靠了李自成。

    “王樸、李輔明倒還好說，可是洪承疇和吳三桂都是能人，李自成得到他們二人的輔佐，更加不好對付了?！?/br>
    吳國金說道：“督臣，按照情報顯示，李自成正在整頓大軍，有了洪承疇的幫助，流賊各部的戰(zhàn)力會提升很快的，咱們的時間不多了?！?/br>
    劉衍點頭贊同，隨后說道：“立即將這個消息送到京城去?！?/br>
    吳國金詫異的說道：“送到京城？為何？”

    劉衍笑著說道：“王樸、李輔明投降流賊，山西全境陷落，大明西北、中原全部被李自成占據(jù)，這樣的局面，陛下和朝中大臣肯定是坐不住了。用不了多久，陛下就會想辦法讓咱們出兵圍剿李自成，到時候就是機會，就是本督整頓朝堂的機會！”

    吳國金頓時雙眼冒光，隨即領(lǐng)命退下。

    兩天后，崇禎帝看著劉衍派人送來的情報，難以置信的怒吼道：“洪承疇一定是戰(zhàn)死了，一定是死了，他怎會投降流賊，不可能！”

    王承恩臉色慘白的站在一旁，洪承疇、吳三桂、王樸、李輔明投降，唐通、左光先、劉肇基、王廷臣戰(zhàn)死，十幾萬九邊精銳盡數(shù)覆滅，大明已經(jīng)徹底沒有希望了，不是被李自成攻滅，就是被劉衍把持朝政，朝廷已經(jīng)沒有一支忠誠的機動兵力可以調(diào)用了！

    此時陳新甲的心中也是這么想的，充滿了悲涼，耳中聽著崇禎帝的怒吼，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任由崇禎帝在前方咆哮著。

    發(fā)xiele許久，崇禎帝喘著粗氣終于坐了下來，說道：“洪承疇為何不能死國？他為什么要投降？”

    見崇禎帝冷靜了下來，陳新甲才拱手說道：“陛下，是時候與劉衍緩和一下了?！?/br>
    崇禎帝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緩和？朕還要怎么緩和！劉衍一直在逼朕，實在不行，就讓他來做這張龍椅好了！”

    “陛下息怒！”

    陳新甲苦口婆心的說道：“陛下，這份情報就是劉衍派人送來的，就說明劉衍想要與朝廷勾通?，F(xiàn)在北直隸各地關(guān)口都被劉衍的兵馬占據(jù)了，如果劉衍真的有異心，現(xiàn)在他的兵馬早就殺進北京城了，怎么還會逗留在通州？”

    “劉衍就是擔(dān)心朝中不穩(wěn)，會重蹈洪承疇的覆轍，所以才會出此下策，想用擁兵挾持朝廷的辦法，來穩(wěn)定大軍的后方?！?/br>
    崇禎帝冷聲說道：“這不是權(quán)臣是什么？難道還是忠臣！”

    陳新甲壯著膽子說道：“陛下，臣說一句犯上的話：如今的時局，也只有權(quán)臣才能平定天下，尋常臣子已經(jīng)沒有能力力挽狂瀾的！”

    “力挽狂瀾嗎？”

    崇禎帝苦笑著坐下，說道：“下詔，讓劉衍率軍征討李自成叛逆，朝中砸鍋賣鐵也要籌集錢糧。另外愛卿再辛苦去一趟通州，看看劉衍還有什么要求?！?/br>
    陳新甲頓時松了一口氣，崇禎帝終于妥協(xié)了，當(dāng)即領(lǐng)旨。

    此時的內(nèi)閣已經(jīng)基本上陷入半癱瘓的狀態(tài)了，剩下的幾個閣臣也沒有什么干勁，畢竟大明王朝已經(jīng)日暮西山，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即便再賣命，又能有什么前程？

    陳新甲來到朝房內(nèi)等候詔令擬好，便準(zhǔn)備直接前往通州見劉衍。

    可是陳新甲卻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一直在朝房內(nèi)等了足足一個時辰，卻等來了一個內(nèi)官監(jiān)的小太監(jiān)。

    “呵呵，陳大人還在這里等著呢？不如陳大人先回去吧，等詔令擬好了，雜家再派人去通知，如何？”

    陳新甲詫異的問道：“怎么，詔令有什么問題嗎？”

    “閣臣們正在商量詔令的措辭，還請陳大人稍安勿躁，先回去等消息吧?！?/br>
    陳新甲見狀頓足說道：“國家危難如此，諸臣竟然還如此拖沓，大明危矣！”

    說吧，陳新甲拂袖而去。

    此時在內(nèi)閣朝房內(nèi)有幾個內(nèi)閣大臣正在爭論著什么，其中一人乃是新任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xué)士蔣德璟，此人善于理財治兵，歷史上曾犯顏進諫，惹怒崇禎帝而被罷官，算是眼下朝中少有的實干之臣。

    一人是成基命，此時任過渡首輔，比歷史上多活了幾年。不過其兒子成克鞏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漢jian，歷史上直接投靠了滿清，還出任滿清秘書院的大學(xué)士，這也成為不少朝臣攻訐成基命的一個痛點。

    還有一人是熊明遇，此時任工部尚書，是三人之中脾氣最不好的。

    三人都是東林黨人，在收到崇禎帝的口諭后，便聚在一起商議詔令如何擬定。

    熊明遇大聲說道：“陛下受辱，臣子當(dāng)已死謝罪！劉衍縱兵欺壓君王，你們卻還要草擬這道詔令，難道你們都忘記東林大義了嗎？”

    蔣德璟說道：“如今的局勢下，也只有劉衍部能夠擊敗李自成了，陛下也是沒辦法。”

    成基命說道：“是啊，必須讓劉衍盡快率軍出擊，不能再讓李自成的實力再壯大了，這道詔令還是發(fā)出去吧?！?/br>
    “不可！”

    熊明遇義正言辭的說道：“咱們內(nèi)閣有駁回陛下詔令的權(quán)力，這道詔令就不能發(fā)，必須要讓劉衍自己回京謝罪，由三法司議罪責(zé)罰之后，再命其戴罪立功，率軍出戰(zhàn)李自成，這是底線，不容商榷！”

    成基命苦笑著說道：“先不說能不能讓劉衍回京謝罪，光是這一通流程下來，需要多少時間？估計李自成都率軍打到北京城下了！”

    “不可就是不可！”

    熊明遇說道：“此事我去找陛下說，一定要讓陛下收回成命！”

    成基命見熊明遇起身就走，急忙將其拉住，說道：“別沖動，陛下的這道詔令也是一個契機，讓朝廷和劉衍能夠有所聯(lián)系。否則眼下劉衍占據(jù)北直隸各處要害，卻始終拒絕與朝廷聯(lián)系，這樣的局面有多危險，你們都是知道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熊明遇大聲說道：“我看你們就是被劉衍的兵威給嚇怕了，要是盧象升還活著，一定會率軍將劉衍抓回來。如今劉衍這般倒行逆施，不知道盧象升在九泉之下，會作何感想！”

    盧象升、陳新甲、孫承宗其實都是東林黨人，只是他們?nèi)齻€都沖在力挽狂瀾的最前沿，盧象升、孫承宗都為大明征戰(zhàn)沙場，陳新甲也為挽救眼下的局勢奔走各方，三人的所作所為與大多數(shù)的東林黨人格格不入，也不被大部分的東林黨人所接納，甚至還處處被排擠。

    蔣德璟和成基命對視一眼，二人見勸不住熊明遇，便也只好聽之任之了。

    御書房內(nèi)，熊明遇稟報了一番之后，崇禎帝的臉色黑得難看，一旁的王承恩也是詫異不已，不知道這些文官究竟在想些什么，陛下有旨意直接照辦就行了，哪里有這么多的事情？

    “陛下？”

    熊明遇見崇禎帝始終一言不發(fā)，便試探著叫了一聲，卻猛地被什么東西砸中了頭，定睛一看是幾份奏章。

    “難道朕的旨意連紫禁城都出不去了嗎？”

    崇禎帝怒聲說道：“朕讓內(nèi)閣擬旨，你們?yōu)楹尾晦k？為何不辦！”

    熊明遇大聲說道：“臣是一片忠心啊，還請陛下……”

    崇禎帝直接大吼道：“立即去擬旨，今日便交給陳新甲送出去，再拖延，你就給朕滾出內(nèi)閣！”

    熊明遇頓時傻眼，隨后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內(nèi)閣朝房內(nèi)，蔣德璟和成基命見狀，自然都知道結(jié)果了，二人誰也沒說話，只是將剛才熊明遇離開后，二人草擬的詔令遞給了熊明遇過目。

    熊明遇也沒有心情看內(nèi)容了，只是草草掃了一眼，便點了點頭，一個人坐到一邊唉聲嘆氣起來。

    “這？”

    蔣德璟看著成基命說道：“那詔令，這就發(fā)出去？”

    “發(fā)出去！”

    成基命說道：“立即派人送到陳新甲的手上，剩下的事情就跟咱們沒有關(guān)系了?！?/br>
    “好?！?/br>
    直到黃昏時分，陳新甲才拿到詔令，隨即便準(zhǔn)備車馬出城，在寒風(fēng)中朝著通州趕去。

    第五百零一章 條件

    “風(fēng)寒路遠，有勞本兵奔波一趟了?！?/br>
    通州知州衙門內(nèi)，劉衍熱情的將陳新甲迎進屋內(nèi)，并且命人上茶。

    陳新甲見狀心中也踏實了不少，隨后便拿出了詔令，說道：“咱們也別弄那些宣旨的繁文冗節(jié)了，魯國公直接看詔令吧?！?/br>
    劉衍笑著接過詔令，卻并沒有打開，而是直接放在手邊的桌子上。

    陳新甲見狀一愣，說道：“魯國公這是何意？”

    劉衍說道：“這詔令不用看，本督也知道內(nèi)容是什么，不過是陛下命本督率軍平定李自成。”

    “的確是這樣。”

    陳新甲說道：“魯國公有什么異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