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大局，不得不犧牲，不得不悲壯！

    騎兵分散開來。

    草原上不只有草，還有樹，砍來就能充當(dāng)攻城木，雖然這些樹不夠粗壯，一人環(huán)抱也能抱過來，但數(shù)十人抬著，也足夠撞開城門！

    何?？粗h(yuǎn)處準(zhǔn)備攻城器械的天力都，呵呵笑了笑：“都什么時候了，還用這種老套的方式攻城，這注定是一場失敗。來啊，將手榴彈搬上來。”

    手榴彈對于攻城軍隊的殺傷在龜城可是被驗證過的，何福自然不會放過這種不費力氣、殺傷快、折磨人心的火器！

    就在何福笑的自信時，大寧的危機卻悄然而至。

    ——

    明日請假，最近家里事多，等出了這個月，下個月驚雪努力多更一點，感謝理解。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大寧，暴脾氣鑄成的大錯

    大寧西城。

    巴特爾端坐在馬背上，召來力士賽罕，交代了幾句，賽罕連連點頭，帶上兩扇重型盾牌，驅(qū)馬奔向西城門，至城一百五十時，翻身下馬，從戰(zhàn)馬上摘下盾牌緩緩靠近城池。

    徐真站在城墻之上，看著孤身而來的兀良哈軍士，接過一張弓，搭箭便射了過去！

    賽罕看到了這一幕，左手拿起盾牌，猛地拍飛長箭，喊道：“大明軍士你們聽著，兀良哈將從今日起，徹底崛起！山海關(guān)以北，全都是兀良哈族人的住牧之地，任何大明人都不準(zhǔn)踏入！你們應(yīng)當(dāng)立即撤出大寧，否則，兀良哈兵發(fā)而至，將殺得你們片甲不留！”

    徐真聽聞，頓時怒火中燒，暴躁脾氣上來：“兀良哈不過是大明附屬，如今造反成了叛軍，還敢公然挑釁大明！大明會讓你知道什么是強大！來啊，給我射死他！”

    千戶黃陸連忙攔?。骸靶焱?，莫要氣惱，對付這種人，用尋常弓箭是沒用的，不妨用下八牛弩?！?/br>
    徐真很是贊同，

    八牛弩軍士準(zhǔn)備妥當(dāng)，在徐真揮下的手勢中，兩根長矛一般的箭瞬間飛了出去。

    賽罕凝眸，盯著城墻之上飛過來的長箭，猛地大喝，聲音震野，隨后整個人騰躍而起，離地面竟有四尺之高，隨后將手中的盾牌向下砸去！

    轟！

    如沉重的東西墜地，煙塵驟起！

    徐真、黃陸等人看去，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賽罕的身影從盾牌后緩緩出現(xiàn)，強壯的身體站得筆直，盾牌之下，則是兩根八牛弩的長箭！

    徐真臉上的rou微微抖動。

    八牛弩雖然改進之后達(dá)不到鑿入城墻當(dāng)梯子的強度，但一次串三個沒多少防護的軍士還不在話下，其力道大，殺傷力強，很難被擋住。

    可現(xiàn)在，兩箭，都被人用盾牌砸在了地上！

    賽罕深深吸了一口氣，咧嘴看向城墻之上的明軍，放肆大笑，轉(zhuǎn)而喊道：“膽小的明軍如女人一樣，在野蠻的漢子面前，連門都不敢打開，憑借著這小小的木頭玩具，也想打敗偉大的兀良哈？徐真，你應(yīng)該換上女人穿的衣服，城中有沒有，沒有的話，我可以在兀良哈幫你找兩件?！?/br>
    明軍中有兩個徐真，一個山東籍，一個河南籍。

    鎮(zhèn)守大寧的河南徐真與山東徐真不同，山東徐真有勇有謀，在交趾混過，現(xiàn)在又在張輔麾下混得不錯?？稍诖髮幍男煺媸莻€開封人氏，代父職，算是世襲千戶，隨后歷練，一路爬升，跟著寧王守過營州，跟著盛庸守過大寧，后來跟著何福，因作戰(zhàn)勇猛，砍殺猛烈，為何福欣賞，經(jīng)兵部與朱允炆批文，成了大寧都司指揮同知。

    徐真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戰(zhàn)斗力強，最致命的則是他沒有一個好的脾氣，除了敬佩的幾個人和長官外，基本上是見到樹，不服氣還能砍斷的家伙。

    平日里徐真早就看不慣兀良哈，將這些人視為秋后螞蚱，想著跳不了幾日了，可不成想，建文十一年的秋還沒過，他們先蹦跶起來了，不僅如此，還敢跑到大寧城外奚落明軍，挑釁明軍！

    徐真受不了這種侮辱，當(dāng)即抽出腰刀下令：“娘希皮，開城門，老子要弄死他！”

    黃陸連忙阻攔：“何都指揮使有命，大寧只可固守，不可出城迎戰(zhàn)?！?/br>
    徐真臉色一沉：“你難道忘記了何都指揮使還說過，臨機決斷，無失戰(zhàn)機！眼下城外只有一個跳梁小丑，我只需帶二十人殺過去，就能將他射殺在這里！”

    黃陸連忙摘下望遠(yuǎn)鏡，遞給徐真：“西面是一支兀良哈的精銳，大致有三千左右，可在西南方向還有一支軍隊隱藏著，一旦他們突然出手，合擊而來，出城作戰(zhàn)的軍士必然損失慘重！事關(guān)大寧安危，關(guān)外大局，還請指揮使穩(wěn)重行事。”

    徐真嘴里吐出一股濁氣，看向城外的賽罕，對黃陸等人說：“老子就是看不慣他這囂張的樣子！”

    對付一個兵，還不足以使用虎蹲炮或神機炮，一般弓箭和火銃也無法傷到重盾之后的賽罕，明軍也只能看著。

    賽罕見徐真竟忍住，依舊沒有開城門作戰(zhàn)的打算，喊道：“徐真，我身后是三千兀良哈精銳，你敢不敢與我們較量較量？哦，你不敢，女人怎么敢和男人比拼？等我們打破城門殺進去，將你俘虜了，就給你穿上紅衣，選一個兀良哈人嫁過去如何？”

    徐真火氣大冒，沖著賽罕喊道：“老子這就點兵，讓你們兀良哈這群叛徒見識見識大明騎兵的厲害！等老子將你俘虜來，定把你切了送到宮里當(dāng)宦官！”

    黃陸直翻白眼。

    你敢送，建文皇帝未必敢要，這種力士一旦有點心思，皇帝多不安全。

    “不可魯莽！”

    黃陸阻攔。

    徐真哪里管得上這些，被一無名小卒羞辱，若不弄死他，那自己日后還怎么有威信，怎么帶兵？黃陸挨了一腳，徐真嚴(yán)厲地下令：“點兩千騎兵，老子要讓這群叛徒死在城外！”

    黃陸忍著疼，擋在徐真身前：“對方擺明了是想要我們出城作戰(zhàn)，好發(fā)揮他們的騎兵優(yōu)勢。我們應(yīng)該據(jù)守城池，引他們攻堅，而我們發(fā)揮火器優(yōu)勢，將他們徹底消滅！”

    徐真盯著黃陸，一臉憤怒：“到底你是指揮使，還是我是？你是西城門的主將，還是我？休得廢話，點兵隨我作戰(zhàn)！哪怕是有敵人，有埋伏又如何，大明軍士還能怕他們不成？不管來多少人，是誰來，打死他們就是勝利！”

    黃陸苦澀不已：“作戰(zhàn)不是這樣作戰(zhàn)的！國子監(jiān)兵學(xué)院七不可：不可因敵少而輕視，不可大意失方寸，不可……”

    “閉嘴，收起那不切實際的那一套吧，兵學(xué)院里誰殺過敵人？作戰(zhàn)就是砍殺，就是拼死作戰(zhàn)，其他莫要講！”

    徐真不聽不顧，點了兩千騎兵，而這兩千騎兵中，除了少數(shù)騎兵裝備了三眼火銃外，其他大部分都和徐真差不多，尤喜歡馬刀沖鋒殺敵的銳利感，對火銃砸人的興趣不大。

    大寧西城門，就這樣打開，徐真一馬當(dāng)先，帶騎兵馳騁而出。

    大錯，就此鑄成。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城門失守

    賽罕見城門已開，眼神中充滿了嗜血的興奮，丟下一面盾牌，翻身上馬，沖著徐真的騎兵隊伍喊道：“孫子們，讓爺爺看看到底是誰更厲害！來吧！”

    徐真催馬疾馳，雙眼圓睜，摘下長槍，怒吼：“別跑！”

    賽罕調(diào)轉(zhuǎn)馬頭，大手猛地拍在馬屁股上，再不跑就徹底完了，對方騎兵數(shù)量眾多，傻子才留下來等死。

    遠(yuǎn)處的巴特爾見到這一幕，慢攏韁繩，嘴角微動：“兀良哈人是奪取這一片水草豐美的關(guān)外之地，成為世代子孫的住牧之地，還是北遷走向極寒的北地，就看我們能不能打下大寧城，毀掉明軍的主力了！族群命運，在此一戰(zhàn)！殺！”

    “殺！”

    巴特爾催馬疾馳，騎兵開始加速，如同黑色的幕墻從西面而來，隨著戰(zhàn)馬速度越來越快，整個隊伍如同一陣旋風(fēng)，掠過平原。

    草林瑟瑟，只能無助墜落在恐懼中擺動。

    大地也感覺到了痛苦，發(fā)出了轟鳴聲，灰塵揚起。

    大寧西城外，利劍出鞘，兩道騎兵如同對沖的神兵，在野外驟然交鋒，兵器碰撞的聲音響徹戰(zhàn)場，伴隨著血光，撕開了地獄的大門。

    一聲鷹戾傳出，盤旋在空中俯視，眼看著一支隊伍在撤退，另一支隊伍在追擊，蒼鷹將目光投向了遠(yuǎn)處，另一支隊伍突兀地出現(xiàn)，并開始半路截?fù)糇窊舻年犖椤?/br>
    蒼鷹再次鳴叫。

    只可惜，沒有人能聽得到，聽得懂。

    徐真興奮不已，殺戮帶來的快感燃燒著血液，渾身如同烈火，唯有殺敵才可止住燥熱。兀良哈的敵人不堪一擊，連自己一個沖鋒都扛不住，就這點實力還敢來大寧撒野？

    “殺！”

    徐真催馬奔去，長槍挑落追上的一名兀良哈騎兵，不等對方起身，一匹匹戰(zhàn)馬踩踏而過。

    巴特爾在逃，目光卻十分堅毅。

    為了大局，犧牲是有必要的。

    當(dāng)巴特爾看到蒼鷹盤旋，看到另一股煙塵時，頓時興奮起來，帶著騎兵一個大迂回，轉(zhuǎn)了個圈，迎上了徐真。

    “攻破大寧！”

    巴特爾抽出弓箭，隨著戰(zhàn)馬奔馳，長箭飛動，如黑色的閃電，直射中徐真的一名近衛(wèi)面門之上，騎兵當(dāng)即墜馬。

    徐真瞥了一眼身旁死去的軍士，抬長槍撥開飛來的長箭，將戰(zhàn)馬的速度催到極致，鐵騎開始沖鋒！

    這是真正的騎兵對騎兵對決！

    經(jīng)過大明多年軍制改革，尤其是新軍之策與練兵之策的施行，戰(zhàn)馬數(shù)量的補充、思想教育的滲透，讓大明騎兵開始變得強大起來，從戰(zhàn)力之上，拉近了與游牧騎兵之間的差距！

    雖然從單騎兵實力上來看，大明軍士相對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的游牧騎兵還有一些差距，但大明騎兵的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這些年來也沒有忽視訓(xùn)練。何況大寧的騎兵本就是前線精銳，在對戰(zhàn)兀良哈精銳時，也能表現(xiàn)出強大的意志與戰(zhàn)力。

    騎兵對沖在一起，前鋒處如同撞擊在一起的波浪，頃刻之間血光沖天，折損數(shù)十騎，一部分大明騎兵沖殺到兀良哈騎兵陣營之中，而有些兀良哈騎兵也砍殺到了明軍陣營之中。

    雙方騎兵開始了混戰(zhàn)搏殺，因為地勢寬闊，不斷有騎兵試圖從背后經(jīng)兩翼對敵人發(fā)動沖鋒，雙方都有這種打算，這導(dǎo)致交鋒的區(qū)域不斷擴大，也削弱了騎兵陣型的厚度。

    徐真確實勇猛，手中長槍如毒蛇巨蟒，無論是刺，還是打，挨到者，不是死，便是重傷，一連殺了七八名兀良哈騎兵，威震地周圍再沒人敢向前沖鋒。

    賽罕見狀，催馬上前，一手握盾牌，一手握長刀喊道：“你就是徐真吧，聽聞你雙臂有千斤力氣，來，老子來試試！”

    徐真見這個家伙冒了出來，二話不說，催馬上前，手中長槍直刺了過去！

    賽罕拿起盾牌，猛地?fù)踉谏砬埃?/br>
    叮！

    火星直冒！

    賽罕與戰(zhàn)馬退后兩步，賽罕看向徐真，眼神中有些震驚，不等再催馬，徐真的長槍已橫掃而來！賽罕咬牙，用盾牌迎擊！

    嗚的一聲，盾牌猛地甩動。

    賽罕臉色陡然一變，力量使得太大，而對方的長槍卻沒有過來，導(dǎo)致無處卸力，整個胳膊差點帶了個出去。

    就在賽罕想要收力調(diào)整的時候，力道銳減時，長槍猛地砸了過來，盾牌直被砸在賽罕的肩膀之上，咔嚓一聲，骨頭已被砸裂了，整個人被砸下戰(zhàn)馬。

    賽罕剛剛起身，鋒利的槍頭便刺穿脖頸。

    徐真收回長槍，紅纓已成一縷，浩然喊道：“誰來與我一戰(zhàn)！”

    巴特爾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徐真竟是如此彪悍，此人只憑借著武力坐在大寧都司指揮同知的位置上，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悍將??！

    徐真的強橫帶動了明軍的氣勢，局勢對巴特爾越發(fā)不利。就在兩軍交織纏斗的時候，一支騎兵斜插而來。

    黃陸見狀，臉色大變，當(dāng)即對徐真喊道：“敵人援兵來了，我們應(yīng)該立即回撤！”

    徐真憤怒地喊道：“老子打仗就沒跑過！你帶人頂上！給我爭取一刻鐘！”

    黃陸不得已，好不容易組織了三百騎兵迎擊而去，可對方人手著實太多，足有三千余，根本就不是黃陸等人可以擋住的。

    兀良哈的援兵到來，讓巴特爾等人開始了反擊。

    徐真感覺到壓力越來越大，當(dāng)兩路兀良哈騎兵開始分割大明騎兵陣營的時候，徐真感覺到大事不妙，剛想質(zhì)問黃陸為何沒有攔住敵人時，卻看到了遠(yuǎn)處已沒了黃陸等人的身影，只有殘存的無主戰(zhàn)馬在戰(zhàn)場上不知所措地游蕩。

    “撤！”

    徐真清楚軍隊已支撐不住，大明騎兵可以與兀良哈騎兵一對一，可很難一對二，當(dāng)戰(zhàn)局越發(fā)不利時，再不回城就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