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請罪折子吧，本閣沒有資格處置安全局，那就交給皇上處置吧。依我看，安全局辦事，一點都配不上安全二字！高巍，你去拿本閣旗牌與皇上旨意，調(diào)河南中護(hù)衛(wèi)三千兵馬入城，搜捕白蓮教，同時接替安全局職責(zé)！”

    郁新憤然說道。

    雄武成感覺臉很疼，這是直接被撤銷了護(hù)衛(wèi)權(quán)，讓安全局的人無事可做，或就此回京師，這種懲罰，比挨打一頓還難受。

    但自己確實對不起郁新，對不起安全局，先有保護(hù)老船工的護(hù)衛(wèi)被人灌醉，走漏了消息，后面自己親自出手，竟沒有將保護(hù)王翰放在第一位，而是爭強(qiáng)好斗，被人鉆了孔子，害死了王翰。

    “閣老，調(diào)動河南中護(hù)衛(wèi)，是否需要通告周王？”

    高巍低聲問道。

    郁新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河南中護(hù)衛(wèi)也是朝廷經(jīng)制之兵，本閣有旨意有調(diào)兵旗牌，為何還要通告周王？！誰敢不聽從調(diào)遣，按叛軍處置！”

    高巍頓時打了個哆嗦，看來王翰的死，白蓮教再現(xiàn)，徹底惹怒了郁新，接過旨意與旗牌，高巍帶人直奔河南中護(hù)衛(wèi)軍營。

    郁新?lián)]了揮手，讓其他人離開，對雄武成冷冷問道：“王翰死前，可說了什么？”

    雄武成有些痛苦地看著王翰尸體，咬牙道：“白蓮教徒那一箭太沉太重，一擊致命，他在臨死前，只說了一個字?！?/br>
    郁新盯著雄武成，臉色凝重。

    “古！”

    雄武成沉聲道。

    郁新臉色凜然，問道：“莫非是古今？”

    雄武成皺眉思索了下，搖頭道：“我甚至無法判斷，他是說的古字，還是瀕死之前的氣息?！?/br>
    郁新目光中閃現(xiàn)出決然之色，說道：“不管是什么，既然王翰死了，那就調(diào)查周王府長史司吧，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周王若有什么意見，讓他來找本閣！”

    長史瘋了，死了，周王總是要擔(dān)責(zé)任的，他是不是古今，也需要深入調(diào)查，只待在王府之外盯著，很難知道核心的問題。

    郁新打定主意，要在這開封與周王對弈一次，賭上自己的官途！

    第二百四十五章 殺豬容易，殺狼難

    常千里站在山丘之上，瞇著眼看著遠(yuǎn)處，迎面吹來冷風(fēng)，讓人不由地緊了緊衣服。

    “叔叔，是蒙古包，那條河就是土剌河嗎？”

    第一次隨常千里出關(guān)的新晉掌柜常百業(yè)指著遠(yuǎn)處，一臉興奮地說道。

    常千里看了看自己的侄子，搖了搖頭，道：“土剌河還遠(yuǎn)著呢，那是旺吉河，沿河流北上，是阿魯渾河與鄂爾渾河，哈拉和林就在鄂爾渾河下游?！?/br>
    “哈拉和林！”

    二十出頭的常百業(yè)有些激動。

    哈拉和林曾是蒙古帝國的首都！

    鄂爾渾河是蒙古中部的主要河流，也是游牧民族住牧之地，許多游牧民資選擇在這里建立政權(quán)，修建都城。

    威震天下的成吉思汗，就是在回鶻都城的基礎(chǔ)上，興建了哈拉和林，一座即有游牧民族特色，也有中原漢族特色的城市。

    后來窩闊臺驅(qū)使?jié)h族工匠，擴(kuò)大與完善了哈拉和林，各國國王、使臣、教士、商人匯聚于此，讓哈拉和林成為了世界名城。

    成吉思汗，窩闊臺、貴由、蒙哥，這些大汗都以哈拉和林為首都，管理者整個帝國。只不過元世祖忽必烈在開平城即位，其弟阿里不哥則據(jù)哈拉和林地區(qū)自立為大汗。

    忽必烈打敗了阿里不哥，占據(jù)了哈拉和林，幾年后，忽必烈將正藍(lán)旗升為上都，又將燕京升為中都，后為更好控制漠南漢地，忽必烈將燕京改為大都，遷都中原。

    曾經(jīng)的帝都哈拉和林就此衰落。

    常百業(yè)并不在意哈拉和林的衰落，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走到那里，去看看曾經(jīng)大蒙古國的帝都。

    “鐵木真是一個野蠻殘忍的劊子手?！?/br>
    常千里瞥了一眼常百業(yè)，冷冷地提醒道。

    常百業(yè)看著遠(yuǎn)處起伏的草原，緩緩說道：“叔叔不經(jīng)常教導(dǎo)我，強(qiáng)大才能生存。大蒙古國強(qiáng)大，那是他們的輝煌，我們?nèi)跣?，那是我們的悲哀。我并不是崇拜鐵木真，我只是崇拜強(qiáng)大?！?/br>
    “呵呵，崇拜強(qiáng)大，不如自己變得強(qiáng)大。無論是大蒙古國，還是大元帝國，都已煙消云散，剩下的是每日勾心斗角的蒙古貴族，不足為懼?！?/br>
    常千里走南闖北多了，心境自是寬闊。

    常百業(yè)張開雙臂，喊道：“我要讓晉商變得更強(qiáng)大！”

    “少年英雄啊，哈哈，我們老了，如何都喊不出這樣的豪言壯語?！?/br>
    侯西域等人趕了上來，看著常百業(yè)如此，不由感嘆。

    常千里側(cè)身看著侯西域等人，笑道：“初生牛犢不怕虎而已，算不得英雄。待風(fēng)霜打磨幾年，就不得不收斂起來了?！?/br>
    侯西域拍了拍常百業(yè)的肩膀，說道：“別聽你叔叔的，要記住你的雄心，可不能被磨滅了。但你也要知道，只有武力，就如大蒙古國、大元一樣，最后只能滅亡。只有財力，便如那江浙巨商，在朝廷的屠刀之下，誰都逃不掉。想讓晉商變得強(qiáng)大，你需要尋找另外的出路?！?/br>
    “另外的出路？”

    常百業(yè)陷入了思考之中。

    常千里連忙拉過常百業(yè)，對侯西域狠狠瞪了一眼，說道：“哪里有另外的路，我們是商人，就用商人的路，把生意做到最大，就是最大的光榮。百業(yè)，去催促下伙計跟上來，我們要做買賣了?！?/br>
    見常百業(yè)走遠(yuǎn)，常千里才轉(zhuǎn)過頭對侯西域嚴(yán)肅地說道：“你這是想要害死我常家滿門?。?！”

    侯西域搖了搖頭，說道：“老常，你心里也十分清楚，哪怕是將生意做得再大，在朝廷眼里我們也不過是一頭肥豬而已，宰的時候，不會問我們一下。”

    “常百業(yè)這孩子我是知道的，年紀(jì)輕輕，卻跟著你歷練了五六年，成為了常家新秀掌柜，有朝氣，也有雄心，讓他走一條新路，未必不可?！?/br>
    常千里憤憤地說道：“新路是會要命的！做商人，就老老實實經(jīng)商，不能想太多！豬對朝廷沒威脅，狼卻有威脅！你認(rèn)為狼死得快，還是豬死得快？！”

    侯西域看著遠(yuǎn)處，平靜地說道：“殺豬容易，殺狼難?！?/br>
    “好了，兩位不要爭執(zhí)了，隊伍已跟了上來，我們可以去交易了，看遠(yuǎn)處的蒙古包，這應(yīng)該是一個中型部落，我們可要當(dāng)心一些?！?/br>
    曹有山走了過來，招呼道。

    七百余駱駝、四百余馬，近兩千人的隊伍，形成了長長的商隊，宛如長蛇，行進(jìn)在草原之上，銅鑼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著，聲音傳出許遠(yuǎn)。

    照魯正在與兀突摔跤，周圍還站著幾個魁梧的小伙子與美麗的姑娘，照魯看到了格薩仁，心頭一熱，面對兀突，強(qiáng)壯的手臂猛地一發(fā)力，便將兀突給提了起來，掃了一腿，將突兀按倒在地，笑著說道：“你輸了?！?/br>
    兀突無奈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雜草，道：“不愧是你，這份力量我比不過。”

    照魯拍了拍兀突的肩膀，鼓勵道：“輸給我，不丟人，但你的力量還需要加強(qiáng)?！?/br>
    兀突點頭，周圍人叫喊著。

    照魯看向格薩仁，格薩仁抓著辮子，轉(zhuǎn)身便跑了出去，照魯在眾人的起哄中，追了過去。

    格薩仁坐在了一處山丘之上，看著南面的草原，對走過來的照魯說道：“你如此強(qiáng)大，能保護(hù)我們部落嗎？”

    “那當(dāng)然，我要保護(hù)你，保護(hù)整個察哈爾部落?！?/br>
    照魯傲然地說道。

    格薩仁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照魯，說道：“若是尼古埒蘇克齊汗要我們進(jìn)攻柯爾刻氏貴族該怎么辦？”

    照魯坐了下來，說道：“你聽說了什么？”

    格薩仁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并不知道多少，只是聽聞尼古埒蘇克齊汗似乎有些，有些，過分了。”

    照魯哈哈一笑，道：“你還稱他為大汗？讓我說，直稱他買的里八剌就是，這個人殘暴不仁，不配做我們的大汗?！?/br>
    “可他畢竟掌控著蒙古各大部落，我們也需要聽從他的調(diào)遣。眼下柯爾刻氏強(qiáng)大，買的里八剌應(yīng)該照顧柯爾刻氏，可他卻敵對柯爾刻氏，過于寵信瓦剌綽羅斯貴族，將浩?！み_(dá)裕父子作為中流砥柱，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問題。”

    格薩仁擔(dān)憂地說道。

    照魯有些驚訝地看著格薩仁，問道：“你如何想那么多的？”

    格薩仁眨了眨大眼睛，緩緩說道：“柯爾刻氏也和你一樣，善于欺負(fù)弱小，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還需要想？”

    照魯呸了一聲，說道：“我哪里欺負(fù)弱小，我是照顧他們，訓(xùn)練他們，若此時不強(qiáng)大，他日征戰(zhàn)時死了，豈不是讓人心疼？”

    “那我錯怪你了？”

    “那當(dāng)然，你要道歉?！?/br>
    “哦?！?/br>
    “哦算什么道歉，我要你看著我道歉。”

    照魯抓過格薩仁的胳膊，看著那雙美麗的眼，格薩仁臉有些紅，就在兩個人越來越近的時候，銅鑼與梆子聲傳了過來。

    照魯猛地起身，將格薩仁護(hù)在身后，道：“快回去！”

    格薩仁站了起來，看了看遠(yuǎn)處，說道：“你仔細(xì)聽，是商隊的開路聲?！?/br>
    “商隊？這個時候怎么會有商隊？莫不是明朝軍隊打過來了吧?！?/br>
    照魯有些疑惑。

    “照魯，快上馬。”

    身后傳來了馬蹄聲，兀突騎著馬，還牽著一匹馬飛奔而來，到了近前，隨手便丟過去一把馬刀。

    照魯接過馬刀，飛身上馬，看著身后越來越多的族人，對格薩仁喊道：“你且回去，我們?nèi)タ纯础！?/br>
    “要當(dāng)心，回來我給你道歉?！?/br>
    格薩仁盯著照魯說道。

    照魯哈哈大笑，見族人已有二百余，便打馬奔出。

    常千里、侯西域等晉商并不在隊伍的最前面，距離最前面還有五十余步，這也是為了安全起見，蒙古部落萬一想要搶劫，打人，殺人，那也需要干掉前面的，到時候站出來解釋，事情還是容易解決。

    萬一在最前面被人當(dāng)做雜兵給干掉了，那就哭死了。

    伙計們聽到了馬蹄聲，立馬喊道：“停止前進(jìn)，樹起商隊旗。”

    整個商隊緩緩?fù)Ａ讼聛?，一個個商隊旗幟被人支了起來，迎風(fēng)而動，商隊之人伸開雙臂，以示自己并沒有武器。

    照魯、兀突的騎兵隊伍并沒有直沖商隊，而是分了兩路，沿著商隊外圍向后跑去，至隊伍最后，見只是商隊，才安心下來。

    照魯又安排一批人去遠(yuǎn)處探查，查看是否存在明朝軍隊，然后帶人撥轉(zhuǎn)馬頭，返回商隊最前面，喊道：“誰是頭領(lǐng)？”

    常千里與侯西域等人紛紛走了出來，常千里雙手捧著純白色哈達(dá)，恭謹(jǐn)?shù)刈呦蛘蒸?，喊道：“賽奴，我們是大明晉商，此番組成大商隊，是來互通有無，拜問大汗。”

    照魯審視著周圍的商人，下馬走向常千里，接受了其哈達(dá)，笑道：“大商隊啊，照魯歡迎你們。怎么，明廷允許你們?nèi)绱舜笠?guī)模通關(guān)了？”

    常千里搖了搖頭，說道：“回尊貴的少年，明廷還是老樣子，不過我們商人有的是法子，有錢打通了關(guān)系，這才得以出關(guān)，想著趁冬日各部落修養(yǎng)時，賺一筆回去?！?/br>
    “哈哈，貪婪的商人，這話倒是真誠，比那虛偽的明廷強(qiáng)多了，既如此，兀突，去稟告我父親，我引他們到河邊駐扎，另外讓兄弟們通知下周圍的族人，有商隊來了?！?/br>
    照魯大笑，對兀突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