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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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水面上漾開的漣漪,仿佛看到自己的心也一同跟著下落。他就像那對不被需要的戒指一樣,被丟棄在冰冷的河水里,帶著所有的罪孽一起沉沒,永遠不會被原諒,也永遠不會被接納。 痛苦、難受、不堪,為了撿拾,也為了逃避,他幾乎在下一個瞬間,就從船邊翻落下去。 不斷流淌的河水里,只有晃動的水草和搖曳的河魚。 謝牧川艱難地睜開眼睛,想要找尋那個盒子和戒指。 河水?dāng)D壓眼球的不適,在此刻看起來多么渺遠,和心口的鈍痛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他沒有輸給任何人,只是輸給了自己。 他愿意當(dāng)無法再靠近陸悠的“親戚”,當(dāng)那人幸福的旁觀者,他低聲下氣地懇請,可等來的只是一個“不”字。 他多么想河水能夠逆流,就像時間能夠逆行一樣,讓他回到過去的時間節(jié)點,哪怕是那座大橋之上,只要他跑得再快一點,就能把心死的陸悠攔下。 他可以解釋,可以道歉,可以贖罪,可以用無數(shù)的時間精力來將他治愈。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積重難返,覆水難收。 陸悠要走了,永永遠遠地離開他。他看著長大的孩子、用盡手段騙來的愛人,終究要回歸到正常的生活里,不再由他所束縛。 如果他不加干涉,本就應(yīng)該如此,不是嗎? 是他忘不掉那些過往,妄想能將一切挽回,執(zhí)迷不悟。 在陸悠愛他的時候,他把那人當(dāng)玩物、當(dāng)情人。綁架找回以后,他又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以為總有一天,陸悠會忘記那些痛苦,重新接納他。 就這樣,一日一日,耗干了對方所有的期待。直到陸悠心死了,不愛了,他才從連綿不斷的痛楚中,讀出自己愛著他。 原來他們曾短暫地相愛過,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的愛人就要成為別人的新郎,從此以后,幸福美滿,不再需要他。 而他遲來的愛也像這被扔掉的戒指一般,無聲寂滅在冰冷的河水里。 他在水草和沙石間努力尋找,找到胸口因缺氧而陣陣生疼,依然不肯停下。 他終究是看到了那個盒子,紅色的,在一堆白色的沙石和水草間,分外醒目。可他當(dāng)他撿起來時,才發(fā)現(xiàn)戒指不在里面。 不見了。 他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覺得胸膛一瞬間空了下來。有g(shù)untang的淚水從眼眶里溢出來,消失在水中。 他在這無人知曉的河水中痛哭出聲,河水從四面八方涌進來,像要將他徹底留下。 在瀕死的絕境中,他聽見了陸悠隱隱的呼喚聲。 “謝牧川!”“謝牧川!”一聲勝似一聲。 不是因為愛或不愛,只是因為他本就是個善良的孩子,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死去。謝牧川想。 自己也的確不該死在這里。自己的罪孽,百代難贖。只有回到那冰冷的世間,親眼看著愛人闔家美滿,這才是自己應(yīng)受的懲罰。 他竭力上浮,在最后一刻攀上船舷,將鼻子探出了水面。 大量空氣涌入進來,他狼狽地嗆咳著,將胸肺中的河水?dāng)D盡。他渾身濕透,頭上臉上都是淋漓的水跡,看起來像一只狼狽的水鬼。而他的手中,空無一物。 陸悠就坐在船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謝牧川會淹死在河里。 這讓他生出了后怕的情緒,所以他竭力地喊,想將男人喚回。他想,只是一對戒指而已,沒什么要緊。大不了再買,沒必要以命相搏。 可當(dāng)謝牧川真的出現(xiàn)時,他囁嚅了很久,也只說出來一句:“別找了,找不回的。” 這本是一句實話。 但落在謝牧川耳朵里,卻成了另一個意思。 的確,找不回了。他們的感情找不回了,他的悠悠,也找不回了。 謝牧川慢慢爬回船上,低垂著眉目,沉默了很久,才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對陸悠道:“我們回去吧。” 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可那發(fā)紅的眼角,那濃重的鼻音,還是暴露了他哭過的事實。 陸悠沉默著沒有作答。他認(rèn)定謝牧川哪怕難過,也不過難過一陣子。過段時間也就把自己給忘了。與其糾纏不清,不如斷個干凈。以后橋歸橋,路歸路,誰也不認(rèn)識誰。兩廂安好。 他們將船劃回岸邊的歸還點,無言地步行了一段路,回到了車上。 陸悠將兔籠子抱在懷里,有一下沒一下地?fù)崦麄儯Ψ趴兆约旱乃季w。 謝牧川握著方向盤,濕透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到這時他才覺出寒冷和憋窒來。他緩了好久,才慢慢吐聲:“我明天,還能再見到你嗎?” 這一天,太短,太短。他還沒嘗出味來,就結(jié)束了。他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好多話沒有講。他多想再陪這人幾天,又或許是幾個月,幾年,一輩子。 愛一個人的心,是永遠都不知道滿足的。 陸悠緩緩搖了搖頭:“不了,我要去婚禮?!彼拇_要忙于婚禮,雖然是以伴郎的身份。 謝牧川咧開嘴笑了一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或許哭出來還會更痛快一點,但他不能。他不能在愛人面前露出這種負(fù)面情緒,因為他不配。 是他親手把少年推開的,他已經(jīng)沒了挽回的資格。 “那我……能去參加你的婚禮嗎?”他的手和聲音都是顫抖的,近乎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