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在工作之余,多了個別的樂趣,就是看向手腕上的同款智能手表。他摘除了那些無用的名表,每日滿心期待著能等來陸悠的電話??墒菦]有,一次也沒有。 或許悠悠只是太忙了,沒空。謝牧川這樣想。 或許他沒什么緊急的事情,那就說明他現(xiàn)在很安全,也很自在。謝牧川會給每一日的失望編好恰當(dāng)?shù)睦碛?給他的愛人想好陳詞。 他苦熬到解放的那一日,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就奔赴過去,將一群沒來得及趕上的下屬拋諸腦后。 他甚至不愿意這些人跟過去,生怕打擾了他和陸悠的相處時光。 然而,當(dāng)他趕到小鎮(zhèn),還沒來得及走進(jìn)小巷時,就看到蛋糕店門口正張燈結(jié)彩,路邊甚至搭起了紅拱門。 幾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分外清晰,刺得他的眼睛陣陣發(fā)疼。他瞇起眼去看,在辨認(rèn)出是“慶祝陸先生、程女士喜結(jié)良緣”,瞳孔驟然縮成了一個針點。 程老板正歡歡喜喜地在門口擺放花籃、綁扎彩帶,正高興呢,視線里突然竄出一個高大熟悉又黑沉著臉的男人,正是謝牧川。 “程老板,是誰要結(jié)婚?”他的臉俊朗帥氣得像電影明星,神色卻陰暗得像地獄里爬出來的孤魂野鬼。 程老板被他問得一愣,都忘記了去顧及他的臉色,下意識回道:“還能是誰,我外甥女啊?!?/br> 好一陣沒看見謝牧川,她都快把小悠這個叔叔給忘了,只怕人家是為沒請他而生氣呢。 “為什么要結(jié)婚?”謝牧川這話實在問得刁鉆,簡直像在無理取鬧。 也就程老板、程舟這種鈍感力強(qiáng)的人能應(yīng)對這種陰陽怪氣的問題了,當(dāng)即直愣愣地回答道:“還能是為什么?當(dāng)然是懷孕了呀。前幾天剛檢查出來的,快一個多月了?!?/br> “這不可能!”謝牧川斬釘截鐵地說道。他的悠悠連被人碰一下都會害怕,怎么可能會和女人發(fā)生關(guān)系?他怎么會……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難道他只是對男人如此,卻對程舟例外? 不! 程老板眉飛色舞又有點臉紅地說道:“誒呀你別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不害臊,搞什么奉子成婚。我都說了要矜持點,偏不聽。這不,都搞出小孩來了?!?/br> 謝牧川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連一個字都聽不進(jìn)去。 他才回去兩個月而已,為什么連天都塌了? 一想到陸悠曾經(jīng)跟別的女人抵死纏綿、忘乎所以,謝牧川就感到心肺里的液體都成了劇毒,幾乎要把他的胸口腐蝕出一個血洞。 為什么要這樣對他?為什么一點挽回的機(jī)會都不給,就和別的女人私定了終生?他們不是這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嗎?為什么連一個通知都不屑給予?要經(jīng)由他人之口來轉(zhuǎn)述? 謝牧川來不及多想,近乎倉皇又跌跌撞撞地往陸悠的住處跑去。他不要聽別人來轉(zhuǎn)告,他要聽陸悠親口說。 “怎么這么火急火燎的,火燒了屁股啊?!背汤习蹇粗x牧川奔離的背影,不解地嘀咕。 這時對面打印店的老板也拿著剛燙好的橫幅走了過來,沖她道:“程老板,按你的要求給打好了。這兩塊是漏掉的小字,這一塊是完整的版本,要不要現(xiàn)在幫你掛上?” 程老板拿起小字一看,左邊是三個字:陸國盛,右邊是她外甥女的名號:程蘭。 “嘖嘖,這字仔細(xì)一瞧,還真漂亮。”她稱贊道。 打印店老板道:“我看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喜歡。” “那可不,這兩外甥女都是我看著長大的,跟自己親閨女一樣,當(dāng)然開心啦。也不知道程舟那小家伙什么時候看好?!?/br> 她說著,又道:“先不用掛,梯子剛剛被貼喜字的師傅搬走了。反正到時候路邊還得撐更多拱門呢,先打個樣,前一天晚上掛都不急?!?/br> 打印店老板滿口答應(yīng):“好咧?!?/br> 兩人交談的間隙,謝牧川已經(jīng)箭矢一般竄到樓下,又一路狂奔至三樓。 罕見的是,陸悠的門正開著。也許是今天太陽好,他打開門窗通通風(fēng),但這也導(dǎo)致謝牧川一上去,就看到了他對著鏡子比照“新郎服”的樣子。 謝牧川只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直竄到腳底,剛剛得知消息的驚愕與不信,都在看到陸悠唇邊的淺笑時徹底落實。 他聽見自己干巴巴的質(zhì)詢聲從空洞的喉嚨里冒出來,問的是:“為什么?” 陸悠被這突然的發(fā)聲嚇了一跳,等定下神時,才發(fā)現(xiàn)消失兩月的男人就這樣突兀地回來了。 謝牧川往前踏了一步,第一次步入這間屬于陸悠的出租屋。 他高大的身軀極具壓迫感,眼里顫抖的神色卻像在質(zhì)問背叛他的負(fù)心人。 “什么為什么?”陸悠反問。 謝牧川指著他手里的衣服,問:“為什么要和程舟結(jié)婚?” 陸悠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結(jié)婚的是程舟的jiejie,新郎也不是自己。只是程舟看他長得好看,非要拉著他去當(dāng)門面,勻了他一套伴郎服。 他高興,也只是因為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新奇罷了。 “你真的愛上她了嗎?”謝牧川說到這里,已經(jīng)難以成句:“我們真的……再也沒有可能了嗎?” 他不愿接受這個事實,不愿眼睜睜看著陸悠成為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父親??墒撬钟惺裁促Y格來質(zhì)問對方……明明親手把陸悠推開的,是曾經(jīng)的自己,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