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夏正收拾醫(yī)藥包，隨口應(yīng)道：“沒有啊?！?/br>
    杜若瑤只哦了一聲，婁夏卻突然品出來，她是在為接下來的傾訴作鋪墊：

    “……你，是不是和他們發(fā)生沖突了？”都成年人了，要不是有點什么事，也不至于去個酒吧還要跟著。

    “沒有?！?/br>
    “哦……”

    “我出了個柜?！?/br>
    “啊？！”

    “杜君要給我介紹相親，我不想去，就說不喜歡男人?！?/br>
    婁夏有點緊張：“然后呢？”

    杜若瑤云淡風(fēng)輕：“沒了。”

    婁夏：“怎么就沒了？”

    杜若瑤：“還該有什么？”

    婁夏：“比如，你媽接受不了，就派你爸跟蹤你……”

    看來那天說到定位器的時候婁夏還沒開始聽，杜若瑤只好和她再解釋一遍：“……我媽倒還沒有和杜君一條心到那種地步，只是我的車上被洪海裝了定位器，而杜君剛好又在滿世界找我?！?/br>
    婁夏一邊升起一邊掄起拳頭：“滿世界找你揍??？！”

    “……說了相親，”杜若瑤一副無奈的表情，把她往下按，“又不好好聽講?！?/br>
    “哦對，”婁夏剛鎮(zhèn)定一會兒，又掄起拳頭，“洪海是誰??？憑什么給你裝定位器??？！”

    “我繼父?！倍湃衄幱职阉聪聛?，“你還聽不聽了？”

    當(dāng)然聽。婁夏乖巧地把手放在膝蓋上，向她眨巴著自己那對卡姿蘭大眼睛。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婁夏：……您，在衛(wèi)生間呢？

    杜若瑤：反正不會，在鞋柜里。

    婁夏：……我拉開鞋柜是在看你鞋子還在不在！??！

    155 ? 很久以前

    ◎devoteyourselftoreg◎

    接下來的半個鐘頭里，婁夏終于得知了整件事的全貌。

    杜若瑤說到自己趕到醫(yī)院便停下來，鄭重地對說了聲謝謝。

    “你有沒有……”婁夏聽得內(nèi)心五味雜陳，沒理會她的道謝，她脫口而出問道，卻又硬生生被自己掐斷。

    杜若瑤卻鼓勵她：“怎么不問了？”

    “其實……我問過你媽了，”婁夏垂下眼皮，“不是故意的，就是當(dāng)時我要報警來著，但薇薇姐說不急，就打電話把你mama喊來了，我憋了一肚子氣，實在沒忍住，見她忙前忙后也沒忙到正事，我當(dāng)時也不知道是你親爹打的啊，我著急啊，我就問她，這事到底什么時候報警。”

    杜若瑤：“你急什么？”

    婁夏：“當(dāng)然急了！我怕再不報警、驗傷啥的，你傷口就開始愈合了，愈合了不就顯得沒那么嚇人了么，那到時候判什么幾級傷不就對你不利么?！?/br>
    杜若瑤：“哦——你還挺不希望我愈合的。”

    婁夏：“那是當(dāng)然——??？”

    杜若瑤笑：“沒事，我開個玩笑。然后我媽怎么說？”

    她原本是這么幽默的性子嗎？這里也要插播個玩笑？婁夏幽幽看她一眼，繼續(xù)說：

    “你媽說不用啊，不用報警，說什么沒必要把事情弄大，還指指你說這不沒什么大礙么?！闭f到這兒，婁夏就來氣，

    “當(dāng)時你就躺在那兒，血都沒清理干凈呢！半死不活、血rou模糊的五官都看不清！我他媽的差點蹦起來你知道嗎！我想掰著你媽的頭讓她好好看看你——這叫沒大礙??？！”

    杜若瑤挑眉：“夸張了吧，我什么時候血rou模糊了?！?/br>
    “嘿，你這怎么和你媽一個德行！沒給你拍個照真是虧死我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婁夏氣得拍大腿，“那會兒你頭上那個傷口還在往外淌血，左邊額角到眼皮這塊兒可不就是血rou模糊的么。這么冷的天還一直淌，真的好嚇人，我都要懷疑你凝血功能壞了你知道嗎！”

    杜若瑤鄭重點頭：“知道了?！?/br>
    婁夏：“?。俊蹦阒郎读?。

    杜若瑤：“知道你心疼我了?！?/br>
    婁夏破大防：“啊呸！隨便換個人在我面前那樣我都心疼?。∥矣植皇巧碳q王，專喜歡看人受虐……你那是什么表情?！?/br>
    杜若瑤收起受傷的表情，將話題轉(zhuǎn)回去：“然后呢，我媽跟你說是我爸弄的了？”

    婁夏：“沒有，我自己猜出來的?！?/br>
    杜若瑤：“哎，還挺聰明的?！?/br>
    婁夏正色：“為什么是爸爸就不能報警？都下這么重的手了。欸我明天就去那酒吧后巷看看，你衣服還在那兒呢，會不會還有血跡在現(xiàn)場啊——啊！那晚下雨……哎呀！”

    杜若瑤方才生動的表情忽地死寂下去，她皮笑rou不笑地勾勾嘴角：“沒下雨也不管用的。”

    “我不是沒報過警?！?/br>
    那時候，她說“我可以失去一切，可以和家人一刀兩斷——”

    其實不是“可以”，而是“時刻準備著”。

    甚至，事實上她已經(jīng)不止說過一次，要與杜君斷絕關(guān)系，再不相見。衛(wèi)柏那件事后，杜君又一次找到她。那是她搬來當(dāng)時的新住處后第一次見杜君，她被一拳揮倒在地，腦袋里嗡鳴不斷，良久才找到力氣爬起來。

    那件事后她下定決心報了警，但是沒有骨折、沒有腦震蕩，她的傷甚至夠不著輕傷。警察說要不算了，但在杜若瑤的堅持下，杜君和李秀寧被叫到派出所。

    事后，杜君的態(tài)度總是極度誠懇的。警察還沒問呢，他已經(jīng)開始拼命道歉，左一下右一下抽著自己的臉說一生氣沒控制住力道，五十多歲的男人兩鬢花白，警察本也難斷家務(wù)事，只得勸他說，下次不要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