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這是……cosplay呢？”

    呃。

    黃珊珊噗呲笑出來，她湊到杜若瑤身側(cè)，挽起她的胳膊：“小杜老師也這么覺得啊？我還以為是現(xiàn)在的潮流呢。還在想是不是我老了，相關(guān)的知識儲備過時了……”

    婁夏的表情局促起來：“啊……很奇怪嗎？”明明剛才宋老師看了都對自己親切不少呢。

    “沒有，其實挺漂亮的，”敏感地感受到她的尷尬，杜若瑤隱隱有些后悔方才問得太過直白，“就是有點暈開了，臉這兒。”

    “漂亮倒是挺漂亮，但怎么一大早畫這么……”黃珊珊斟酌了一下用詞，“精致來學(xué)校？”

    “因為……”

    怎么形容呢？婁夏突然感覺心中的某種期待落了空。但黃珊珊在問，她也就實誠地回答：“因為同學(xué)都說我這樣好看。”

    她看了一眼杜若瑤，而后努力擺出一個笑臉，佯裝害羞地?fù)蠐项^：

    “昨晚表演節(jié)目，藝術(shù)學(xué)院的學(xué)姐給畫的，我還沒化過這么精致的妝呢，就想回來給、給黃老師看看?！?/br>
    “矮油，這么可愛吶？”黃珊珊紅唇彎起，“我都要不好意思了?！?/br>
    “黃老師，杜老師！馬上開始了哦！”忽地有人出聲，黃珊珊回了神，沖那邊回了一句：“就來！”而后她拽了拽杜若瑤，對著婁夏抱歉道：“等會兒再來陪你哦婁夏，你先去辦公室等一會，我們要先去開個會?！?/br>
    婁夏道了聲好，而后轉(zhuǎn)身拖著步子往辦公室走。

    才走了兩步，她伸手撓了撓臉側(cè)，卻被拍了一下，后背突然多了一只手，輕輕推著她：“快點。”

    婁夏回頭：“杜老師？”

    杜若瑤的表情不太好，薄唇抿得緊緊的，很嚴(yán)肅的模樣：“別撓?！?/br>
    婁夏訕訕地放下手，這才發(fā)覺自己臉頰發(fā)熱：“有點癢?！?/br>
    “你不知道自己皮膚容易過敏么？還帶妝通宵？”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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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2 ? 百姓點燈

    ◎seeyouwheniseeyou.◎

    婁夏被一路帶到了一張格外整潔的辦公桌前坐下。

    老師們大概都去開會了，辦公室有些安靜。杜若瑤另扯了隔壁的空座椅過來，拉開邊柜的抽屜，彎著腰翻到化妝包，半晌，挑了個扁瓶扔過來。

    婁夏忙不迭接住，捧在手里看，只覺通體雪白的瓶身有些眼熟。

    杜若瑤站起身，語氣有點不善：“愣著干什么，打開，涂。”

    旋開圓蓋，用旋蓋里頭附贈的塑料小勺挑了一點兒膏狀油脂出來，婁夏支支吾吾：“這么多，夠嗎？”

    杜若瑤原本已經(jīng)朝著辦公室門口走了兩步，聽見背后弱弱的疑問，忍不住回頭看，卸妝膏放在桌上，婁夏一手拿著勺子，另一手無措地抓著臉頰，她嘆了口氣，又折回來，認(rèn)命地坐下：

    “卸妝膏，服裝秀那年給你用過的，忘了？”

    婁夏咧嘴：“哦——怪不得我看它，深覺如逢舊友；嗅一嗅，嗯，清香撲鼻。一看就是好膏！”

    “……”你倒是涂?。∧ツゲ洳涞?！

    是可忍熟不可忍?？粗鴬湎哪槀?cè)的紅暈rou眼可見地彌漫開，杜若瑤實在做不到冷眼旁觀，于是捏著那人的下巴拽到眼前，接過她手中的平勺，把卸妝膏抹上側(cè)臉，而后以指腹打著圈均勻地抹開：

    “像這樣揉，要耐心點，每個地方都抹到……”杜若瑤一邊示范一邊教學(xué)，“皮膚對刺激敏感的話，就要及時卸妝，明白了嗎？”

    “哦哦……”

    杜若瑤見她應(yīng)得敷衍，眼神飄忽，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掰正她的下巴：“聽懂了沒！”

    這下結(jié)結(jié)實實地正眼看過去，杜若瑤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嫵媚的眉眼，婁夏的眼睛形狀圓潤，平時看起來像小鹿一樣干凈清澈，此刻帶了狐貍妝，內(nèi)眼角一勾，便成了桃花眼的模樣，橘紅色的眼影非常襯她淺色的眸，眼尾帶些紅暈，不知是化妝師有意蹭上去的還是過敏造成的，但無論答案為何，都不可否認(rèn)是加分項，似醉非醉，滿眼都是溫柔的風(fēng)流。

    她長大了。

    她什么時候長這么大了？

    這時候，看向她眼底的時候，杜若瑤真的很想告訴她，婁夏，你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淺琥珀色的，很讓人喜歡。

    但這番話終究只是在心里默默過了一遍，并沒能被說出口。

    畢竟面前人今天來，為的是黃珊珊。

    杜若瑤忽地理解了她，為什么明明有過敏的前科卻還死不悔改，應(yīng)當(dāng)是第一次遇上這么相稱的妝容，非常想讓喜歡的人看到。所以無論冒著多大的風(fēng)險，也要熬這么一夜，熬到早晨第一班高鐵從b市開到a市，熬到學(xué)校開門、黃珊珊上班。

    有些夕陽，只有和特定的人一起看才是浪漫的。

    有些贊美，若不是特定的人說出口，則沒有任何意義。

    沒說出口的話就這么拖了十年，但最初的喜歡卻只增不減。

    被那雙眼睛凝視，感到的是澄凈的溫柔，半睜半闔時，像是要有云煙瀉出似的，是籠著流紗的慵懶。

    可偏偏迎著如此柔和的視線，她卻聽見不合時宜的、有些不禮貌的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