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終沒能推開她。

    細弱的手臂克制地停在空中半晌，最終還是落在了婁夏的背部，杜若瑤動用最后一絲理智輕輕拍了幾下，自欺欺人地把這個擁抱的氛圍限制在師生的范疇內(nèi)，她深吸一口氣壓下聲音里的顫抖：

    “新年快樂。”

    【??作者有話說】

    斟酌了很久寫下這一章

    第一次把杜老師的過去鋪展開來

    66 ? 電動鴨子

    ◎是啊，她都懂?！?/br>
    婁夏的低燒本來就是rou體凡胎裝神仙穿著薄毛衣在天臺硬凍出來的，回家睡飽了覺起來已經(jīng)神清氣爽。

    公司群里滿滿當當都是互相慶祝元旦快樂的紅包，婁夏癱在床上樂此不疲地領(lǐng)了一陣，再往下翻恰好看見李薇薇給她發(fā)的元旦祝福，看起來是很日常的問候，不像是群發(fā)的那種，后面跟了一句問她要不要回家吃飯。

    “薇薇姐元旦快樂！”婁夏看一眼時間，已經(jīng)臨近中午，她還想問問杜若瑤會不會去，猶豫再三壓下了這個念頭，最后只說，“等會就回！”

    她翻身扔下手機，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又拿起來翻出齊逸的微信來：“學(xué)弟新年快樂??！”

    齊逸回得相當快：“學(xué)姐新年快樂！[煙花][煙花]”

    婁夏：“作業(yè)多嗎？”

    齊逸：“能不談這個嗎？[大哭][大哭]”

    婁夏：“[偷笑]”

    婁夏：“確實有點別的事?！?/br>
    十一點，婁夏按響自家的門鈴，迎接她的是周文靜的怒氣沖天：“你還知道回家呢？養(yǎng)你這么大就養(yǎng)出個白眼兒狼，整天不回家，和你爸一個德行！”

    “爸也在家？”婁夏縮著脖子瞥了一眼，看見已經(jīng)站起身的他又緩緩坐回沙發(fā)上，舉起報紙舉蓋住了自己的臉。

    “孩子回來了也不知道打個招呼！”

    報紙緩緩下移露出一雙眼睛：“咳，回來啦！”

    “你說說你又背這個破書包，都說多少次了……”

    “嘀！”周文靜還想說些什么，廚房傳來電蒸鍋工作完畢的聲音，她只好咽下一口氣，瞪了婁夏一眼急匆匆朝廚房走去。

    婁夏終于逮到空擋把鞋給換了，一抬頭就看見李薇薇扶著門框站在不遠處，她癟癟嘴又指指廚房，做了一個夸張的擦汗動作，惹得李薇薇笑起來：“你也確實好久沒回來了，滿月都想你了?！?/br>
    滿月這個年紀哪里記得住她，但婁夏還是點頭應(yīng)允著：“這段時間太忙了，以后一定?；亍！?/br>
    “小家伙最近迷上玩球了，每天眼一睜就要玩球。”李薇薇朝著屋里轉(zhuǎn)身，婁夏忙上前去扶著她，一起來到了屋內(nèi)。婁滿月正趴在床上玩著一個裝滿了彩色泡沫球的玩具，嘴里發(fā)出呀呀的聲音，她用手去拍按鍵，就會有球從盒子里彈出來，偶爾彈出一兩個顏色十分鮮艷的，小滿月就高興地叫起來。

    “看來這個沒買錯，”婁夏一下就認出來這似乎是之前她一股腦兒網(wǎng)購了許多的啟蒙玩具中的一個，頓感內(nèi)心愉悅，她也湊過去，跪在床邊逗弄著滿月，“我們滿月真有品味！”

    “我哥呢？”玩了一會兒，滿月自來熟地爬到婁夏懷里坐著，興奮地揪著她衛(wèi)衣的兩根吊繩玩著，這時婁夏才意識到婁尚沒有在家。

    “啊，去看店了。”

    “……怎么？”婁夏捕捉到李薇薇突然有些低落的語氣，“我哥惹你生氣了？”

    “沒！沒，”李薇薇立刻掛上有些抱歉的笑容，右手攥緊了衣擺，“只是……”

    婁夏皺眉：“什么？”

    “前陣子，政策不是鼓勵二胎嘛？我家里……想要個外孫。”李薇薇臉上的笑意散去，有些痛苦的模樣，“我真的已經(jīng)很感激了，滿月沒有繼承我和婁尚的殘疾，我也不想再去冒這個風(fēng)險，可是……”

    她說不下去了。

    她也不需要說下去，其中丑陋的緣由，已經(jīng)明晃晃地擺在了眼前。

    婁夏胃里翻江倒海：“別再要了?！?/br>
    她把婁滿月放得遠一些，讓她的吸引力輕而易舉地被一只電動小鴨子吸引：“就跟他們說，你懷不上了?！?/br>
    “薇薇姐，”婁夏見她居然低著頭不回答，語氣里帶了些焦急，“先不說第二胎是不是健康，是不是男孩，就算一切都是最優(yōu)解，他們到底有什么資格來對你指手畫腳？滿月降生到現(xiàn)在，他們來看過幾回？他們……”

    “別說了……別說了?！崩钷鞭鳖澏吨咽指缴蠆湎牡氖直郏拔叶级?，我都懂?！?/br>
    是啊，她都懂。

    整個臥室安靜下來，電動鴨子發(fā)出機械的嘎嘎聲。

    婁夏突然感受到一種無能為力的絕望，她突然就懂了為什么李薇薇要和她說這些，多么荒唐而無禮的要求，但凡她不想要，有成千上萬個理由拒絕，可是她面對的是她的家人，是她的親生父母，哪怕在婁夏的眼里他們?nèi)绾卫淠绾纹?，她依舊是借由她們的滋養(yǎng)長大，李薇薇本就不是積極的人，她自以為能夠回報給他們的少之又少，所以但凡有希望的事情，她也許都愿意一搏。

    突兀的一聲門鈴打破了寂靜，是婁尚回來了。他開心地詢問周文靜今天吃什么，為什么這么豐盛，周文靜也耐心地回答他，今天是元旦，催促他快快先去洗手。

    “準備吃飯！”穿著圍裙的女人喊著。

    婁父也收了報紙過來，敲敲臥室門，似乎是怕她倆聽不見：“你媽喊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