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瞧我作甚?我這臉上沾了灰?”察覺到小夫郎怯生生的視線, 謝見君作勢蹭了蹭臉頰,笑問道。 “沒、沒有、”云胡臉別向他處,只下意識磋磨衣角的小動作彰顯著他此刻的不自然,這碰著自己拿主意的事兒,他總是心里沒譜。 “爹爹臉紅了!”一直老實窩在懷中的大福,驀然站起身來,小手貼上云胡的臉頰,“還是燙的!” 謝見君抿抿嘴,壓下喉嚨間的一聲悶笑,假作沒瞧見小夫郎的窘迫,自顧自地說道:“這宋管事兒常年在外跑商,各地的情況大抵都摸索了個差不離,肯定是要比你們摸著石頭過河要容易些,那青哥兒也是個誠心誠意的實在人,若是同他們家做生意,的確能免下不少的掰扯麻煩,我覺得你這法子琢磨得不錯?!?/br> “是嘛!”自己的想法一如既往地得到支持,云胡心中歡喜,盛滿碎芒的眸底透著耀眼的光暈,少頃,他復又興沖沖地開口:“那我明日就去找宋管事兒再商議一下,早早把此事給定好,趕著杏子下市的時節(jié),在甘盈齋推一波新品,一直賣蘋果罐頭,我瞧著大伙兒都吃膩了!” “那、那爹爹不陪我了嗎?”大福著急問道,他話聽著一知半解的,不很明白,只知道將將接上盼了許久的爹爹,就又要送出門了。 “放心,自是會陪你的。”云胡捏了捏好大兒柔潤雙頰上的小奶膘,樂呵呵地哄道。 昨日青哥兒提起此事時,他沒敢給準話,心里惦記著要回來探探謝見君的口風,便約了明日去茶樓里會面,想來都是熟人,即使帶著大福一同前去也無妨,若是能見著長睿,尚且可以讓兩小只湊在一起玩玩,自年初在崇福寺一別,這倆個年齡相仿的孩子,可再沒見過面呢。 得知云胡這剛回來,就已經(jīng)安排好往后的行程,謝見君心疼他跟個陀螺似的轉個不停,本想留他在家中歇息兩日再出門,只話到了嘴邊,想了想還是咽了回去,最后只囑咐他莫要讓自己太辛苦。 殊不知剛剛談成幾筆大生意的小云掌柜,渾身上下都是用不完的勁兒,別說是疲累了,他甚至覺得自己還能犁上兩畝地,然后再劈兩捆子干柴。 —— 入夜, 謝見君提著燈籠從書房里回來,剛一推開臥房門,便瞧著云胡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坐在床邊擺弄著他從小花娘那兒買來的花枝。 “要找個瓷瓶裝起來嗎?” “走不開呢…”云胡無奈攤手道,他稍稍側了側身,讓出背后的位置,就見睡熟的大福緊緊地扯著他的衣擺,只他一動就哼唧,嘴上念念叨叨的說著要找爹爹。 “這小崽子?!敝x見君眉梢輕挑,上前接過云胡重新理好的花枝,又從柜子里翻出個玉壺春瓶,仔仔細細地添了水,將其擱放進去。 “今個兒怎么想起來買花了?”云胡一面指揮他將春瓶拿到大福夠不到的柜子頂上,一面隨意地問道。 “迎你回家,”謝見君言簡意賅。 如此直白的回話,惹得小夫郎怔忪一瞬,須臾,嘴角的笑意徑自蔓延開來,他騰出空來,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衣角從大福手里扯出,抱著人往床里面湊了湊。 大福如今重了些許,抱起來時還吃了勁兒,好在小崽子睡得夠熟,被放下時也只是翻了個身,不曉得在夢里吃什么零嘴,咂摸咂摸嘴又迷瞪過去。 謝見君順勢褪去了外衣,上榻摟著小夫郎,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他僵硬的脊背。 云胡似是被順毛的小貍奴,舒舒服服地瞇了瞇眼,往懷中貼近了幾分,似是忽而想起些事來,他猛地起身,“我聽滿崽說,你帶著大福去冬云山了?” “是去待了幾天...”謝見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飄忽。 “你既是有公務在身,怎么不同我說?去白頭縣不是要緊事兒,大不了推遲兩天罷了,大福頑皮,你既要顧著東云山的荒地,還得照看他,哪里能忙得過來?”云□□聲細氣地嗔怪道。 “那邊一切都好,沒有需要cao心的地方?!敝x見君搪塞,擔心小夫郎逮著這件事兒深究起來圓不過去,他慌忙岔開了話茬子,“同我說說,你在白頭縣這幾日如何?” 云胡心思單純,偏又不設防,只三言兩語就被帶偏了思緒,他重新躺回到床榻上,絮絮叨叨地跟謝見君講起孫老太爺?shù)膲垩纭?/br> “你是沒見著,那孫員外家過壽搞得排場可大了,又是請戲班子,又是在城門口搭桌子施粥,敲鑼打鼓熱鬧了一整日,晚些還放了焰火...” 提到焰火,云胡語氣里滿是惋惜,“若是你在,也能瞧見,那焰火看著漂亮極了,映得半邊天都亮堂堂的...” 謝見君哪里敢搭話,孫家在護城河邊放焰火時,他就抱著大福,站在離著云胡不遠處的茶樓里呢,“沒事,這東西還不是年年都有?等著今年過中秋,咱們也去護城河邊瞧瞧?!?/br> 云胡不疑有他,聽了這話便點點頭,接著說起自己同怡翠樓齊掌柜,為了一分禮,你來我往交涉的事兒。 謝見君每日都會聽李盛源過來同他報備,自是對這些事情再清楚不過了,但他稀罕云胡跟自己分享,即便一句話重復百邊千邊,他也不膩煩. 眼瞅著懷中小夫郎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起了架,聲音也含含糊糊地聽不清楚,他扯過手邊上的薄被,將人裹了起來,輕哄道:“睡吧,睡吧..明日肯定會是個好天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