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船還未開,他帶著滿崽站在甲板上,教他用千里望看遠處碧波浩渺的風景。 “就這么、放任、放任滿崽麻煩宋管事能行嗎?可別耽誤了、人家的正事..”,云胡有些擔心,怕小家伙鬧騰起來,宋管事招架不住。 “沒事,有外人在,滿崽不會胡鬧..”,謝見君不緊不慢道,話鋒一轉(zhuǎn),他垂眸看向小夫郎,溫聲問起,“腰還疼嗎?還能走路嗎?”。 小夫郎霎時紅了臉頰,“不、不妨事..”。 話音剛落,身子驟然騰空,他被謝見君打橫抱起,步伐穩(wěn)健地朝著船邊的跳板走去。 “快、快放我下來、”,云胡掙扎著想要從他懷中下來,這若是讓旁人看見了,成何體統(tǒng)?指不定在背后會對謝見君指指點點呢。 “老實點..”,謝見君非但不聽,反而還收緊了懷抱,只用二人之間能聽到的聲音低低說道,“我方才同他們說,是你昨日做了一天的馬車,身子骨有些不熨帖,不用擔心,昨夜辛苦你了,我抱你上船。”。 半晌,小夫郎紅著臉,極輕地道了聲,“好”,而后整個人埋在謝見君懷里,羞得頭都不敢抬。 宋管事向來大風大浪見慣了,瞧著小兩口的親昵模樣,便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喚手下人給他二人掀開船艙門簾,好讓謝見君抱著夫郎進去時能方便些,自己則不動神色地引開了滿崽探究的目光。 一切準備就緒,伴著一聲號響,船舶緩緩在水面上駛動起來。 宋管事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剛過半日,滿崽就從先前的“動如脫兔”轉(zhuǎn)變?yōu)椤办o若處子”,他扒著船,一臉的菜色,早起吃的那點東西不到半個時辰就吐了個干凈,再往外吐,便只能嘔出些酸水來。 云胡亦是如此,他緊閉著眼眸,仰臥在船艙中,面色蒼白。 好在這一趟跑商的隊伍里配了隨行的大夫,宋管事忙將人請過來,給倆人診治了一番。 “阿兄,我眼前怎么有星星吶!”,滿崽暈暈乎乎地扯著謝見君說胡話,他使勁搖了搖腦袋,卻覺得腦袋里的眩暈更甚,干脆一頭栽倒在榻上。 大夫給他行過一次針后,才瞧著臉色見好了點,臨著吃晚飯時,人還有了精神。 云胡的情況比較嚴重,不曉得是不是昨夜折騰得太過,再加之今日暈船,夜里就發(fā)起了低燒,謝見君一面掌燈溫書,一面給他換洗著敷在額前降溫的濕帕子。 “謝解元,這是大夫開了補氣血的藥,您讓云胡哥兒喝上些再歇息?!?,宋管事體貼地端來剛熬好的湯藥,船艙里霎時被nongnong的苦澀味兒填滿。 謝見君起身接了過來,先行擱置在一旁的桌上,拱了拱手道謝,“這兩日麻煩您跟著cao心了。”。 “謝解元這是哪里的話?走時老爺曾叮囑過我,此行讓我務必照顧好您們,如今見云胡哥兒這般難受,我也很是擔憂,不過還請謝解元放寬心,小滿崽有我等照料,定不會有事,若您夫郎還有別的不舒服的地方,只管使喚門外守夜的小廝去請大夫?!保喂苁乱呀?jīng)將底下人都安排好,特此也過來知會了謝見君一聲。 “勞宋管事費心了。”,謝見君自是知道這其中情分,他因著一直忙著照顧暈船的云胡,對滿崽顧及不上,還全仰仗著這宋府的人給搭把手。方才府中伙計還過來請示,說晚些要帶著滿崽在甲板上釣魚,請他只管安心歇著。 送走了宋管事,他將本就沒睡安穩(wěn)的云胡喚起來,哄著他喝下湯藥。 一碗濃稠的湯藥“咕咚咕咚”灌下肚,云胡苦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連喝了好幾杯水,都沒能沖淡這嘴里的苦澀味兒。 謝見君將滿崽提溜進來,沒收了大半他衣服兜里塞得滿當當?shù)墓垧T,在他滿是怨念的目光中,塞了云胡滿懷,“快吃些甜的。”。 云胡被逗得直想笑,又沒什么力氣,扯了扯嘴角,從中只挑了幾塊果脯,余下的重新都還給了癟著嘴委屈巴巴的小滿崽。 “少吃些小零嘴,等會兒去甲板上釣魚可得聽船員大哥的話,別亂跑,聽著了沒?”,送滿崽出門時,謝見君這做兄長的人,忍不住多叮囑了兩句。 “知道了知道了,阿兄要照顧好云胡,滿崽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滿崽向后擺擺手,向著正站在不遠處等他的宋管事蹦蹦跶跶地小跑了過去。 謝見君立在門口,遙遙打量了一刻鐘,才返回了船艙。 喝過藥的云胡只稍稍比白日里好上一點,但整個人還是迷迷瞪瞪地不甚清醒,靠著謝見君身旁沒多久便又睡了過去 等他徹底從暈船中緩過進來,已是七八日過去了。 聽船夫大哥說,途徑的這一片水域,常有水匪出沒,燒殺搶掠,壞事做盡。 謝見君便將從衢州走前,特地去官府領來的黃旗,掛在了船頭的船帆上。 這黃旗原是僅配給送舉子們上京趕考的公車,但師文宣念及他是解元身份,又是跟商隊同行,擔心即便商隊有鏢師護衛(wèi),也難免能照應全乎,故而特將這黃旗連同通關文書一并交于他。 用作旗幟的黃布乃是朝廷御用,旗上書寫著“奉旨會試”四個大字,威風凜凜。除卻能震懾到心懷不軌的水匪盜賊,凡是看到此旗幟的關卡,都得在不收任何稅賦的前提下,對商船放行。 這就是宋家老爺費盡心思,也要攀上謝見君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