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才剛走到床邊，顧小言身上就涌起了大量的怨氣，黑色的濃霧瞬間填滿了整個臥室。

    顧小言他，居然變成厲鬼了！

    “怎么會這樣？”喻清往后退了一步，臉上大寫的不敢相信。

    為什么顧小言還是因怨氣化為厲鬼了？他明明已經(jīng)解開了顧小言的心結(jié)啊！

    喻清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顧小言身上的怨氣越來越多，黑霧沖出了臥室，將整個房間填滿。

    還在爭吵的顧父顧母被這突如其來的黑霧嚇了一跳，聲音逐漸停止，直至消失。

    顧堂偏頭，看見了黑霧里一雙猩紅的雙眼。

    “為什么……”顧小言的聲音已經(jīng)變了個樣，又低又啞，喉嚨中還不停發(fā)出些「嗬嗬」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聽得人難受。

    一個由黑霧組成的人形緩緩走到了顧父顧母眼前，明明剛剛還吵得不死不休的兩個人，此刻卻相互依偎了起來。

    顧母往顧堂身后躲了躲，聲音有些顫抖，“你……你是誰？”

    “我是誰？”顧小言仿佛聽到了個笑話，音調(diào)拔高了幾分，“我是誰你難道不清楚嗎，mama？”

    一個小時前，他在房間里割了腕。

    鮮血的流失帶走了生命力，而門外的顧父顧母，還一直在吵架，討論顧小言的歸屬問題。

    他死得靜悄悄的，根本沒人發(fā)現(xiàn)。

    顧小言本來覺得死亡是一種解脫。但在死亡前的最后幾秒，腦海中突然多出來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問他，你甘心嗎？

    他，當然是不甘心的。

    顧小言想，他本來可以擁有大好的人生，本來可以永遠活在光里，可現(xiàn)在一切都沒了。

    怎么會甘心呢？

    那個聲音似乎是察覺到了顧小言內(nèi)心的動搖，蠱惑性也越來越強。

    他說，那就去報仇吧。

    人生在世，本就該隨性一點。既然他的人生已經(jīng)沒有了，又何必在乎別人呢？

    尤其這個別人，是毀掉他的人。

    心中的怨恨在這一刻被無限激化，顧小言感覺有一團火在心中燃燒。

    “我要，報仇?！鳖櫺⊙跃従彸櫢割櫮副平?，朝他們伸出了手。

    怨氣已經(jīng)腐蝕了顧小言的容貌，那團黑霧中，猩紅色的雙眼顯得格外恐怖。

    “顧小言！”顧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知道這團黑霧是自己兒子以后，恐懼也跟著消失了，“你又在搞什么把戲？我讓你好好學(xué)……”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堂給打斷了。

    “瘋婆子！現(xiàn)在什么情況了你還在說這種話！”顧堂深吸了一口氣，憤怒掩蓋了恐懼，“小言……你怎么了小言，我是爸爸?。　?/br>
    顧小言冷笑了一聲，抬手朝著顧堂打了過去。不過他的手還沒落下，一根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紅色細線繞在了他的手腕上。

    顧小言的手肘被拉的往后一折，幾乎是整個人被甩飛了出去，他回頭，看見了一臉復(fù)雜的喻清。

    “你要阻止我？”顧小言歪了歪腦袋，黑霧組成臉并沒有表情，“你想救他們？”

    喻清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心想他的工資又泡湯了，于是也沒好氣道：“我是在救你。”

    “你今天要是殺了他們，是會被天罰的?！?/br>
    善惡終有報這話并不假。好人的確難做，但所有做了壞事的人，生前或許不受懲罰，死后卻必定還債。

    顧小言這輩子沒做錯什么事，而且因他命格偏苦，下輩子一定會一世順遂。

    何必在最后毀了自己呢？

    但顧小言現(xiàn)在完全聽不進話，他猩紅的眸子盯著喻清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一聲，“我原以為你是個好人，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br>
    顧小言說著，居然直接朝喻清打了過來。

    顧小言幾乎是招招致命，而且動作又快又狠，完全不像是一個剛死的鬼該有的身手。

    喻清側(cè)頭躲過一爪，在那團怨氣凝成的黑人中，看到了許多血色的絲線，“攝魂術(shù)？”

    攝魂術(shù)是當年鬼醫(yī)御厲鬼的一種禁術(shù)，對魂魄傷害極大。所以當年鬼醫(yī)滅族時就被天師給銷毀了。

    “這棋下的夠深啊。”喻清臉色沉了沉，覺得自己有被侮辱到，“我好歹也是個鬼王?！?/br>
    “你控制一個剛死的鬼來對付我？”

    他只是最近這幾百年比較低調(diào)而已，不會有人覺得他不行了吧？

    那邊顧小言和喻清打得難舍難分，這邊穆遠之走到了顧父顧母面前，表情嚴肅。

    “你們，應(yīng)該不是真的不在乎顧小言吧。”穆遠之不覺得自己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但在某些時候，他總會覺得悲憫。

    悲憫這個，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世界。

    穆遠之總覺得，這個世界不該是這樣的。

    “他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是你一點一點養(yǎng)大，看了十幾年的孩子。”穆遠之的目光略過了顧堂，看向了顧母，“他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真的忍心嗎？”

    顧母的眼神有些空洞，她雖然躲在顧堂身后，但脊背直直挺立。聽到穆遠之的話以后，她臉上的恐懼也散去了不少。

    “小言……”顧母的嗓子有些干，“他……怎么了？”

    “他死了，割腕死的?！蹦逻h之的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他漆黑的眸子看著顧母，語氣不急不緩，“你知道割腕有多難受嗎？他會感受到血液緩慢的流出，重度失血休克到死亡，這個過程，長達一個多小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