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原來其實并沒有天差地別。 他們骨子里那種“不明白世界為什么都不為我奉獻(xiàn)”的性子簡直如出一轍。 “但真是為我做嫁衣嗎?我與你們又有和不同?”江潛鱗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末尾時還帶點輕顫,“不過也是……他人嫁衣上的一根繡線而已……” 此時江潛鱗身上的金色長釘已透出身體三寸有余,將他穿得像個沒脫外皮的金色大栗子。 金光之下,愈發(fā)襯得那人面如紙白。 換骨到底是怎樣的容秋不清楚,但看起來江潛鱗并不太好受。 腳下的陣法鼓陣,好像整片靈湖都從地底深處轉(zhuǎn)移到了地面藥廬,又被無數(shù)層防御陣法扣住,形成一個大水泡。 這水泡好像就快要被濃郁的靈氣脹破了,從邊緣縫隙里露出的那一絲絲靈氣也足以卷起呼嘯的颶風(fēng)。 除了顏方毓和江潛鱗,其他修為也并不算低的修士也不得不飛遠(yuǎn)一些,避開風(fēng)頭。 風(fēng)聲太吵了。 容秋不確定有沒有江游的慘叫聲被卷在里面,也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這副對江游來說生而無用、甚至可以說反而是個壞事的先天根骨,此時不知是否能庇護(hù)他最后一刻。 顏方毓引著他的話:“那你又是為誰做嫁衣?你殺不死司徒清淵,江家也做不到,是誰殺了他?” 江潛鱗剛要說話,忽然神情一凜,倏地低頭向腳下陣法看去。 半透明的金線無風(fēng)自動,像是另一頭有什么東西在牽引。 陣紋下的神光波動了一下,從里面探出江游掙扎求生的手。 “大哥……大哥……!” 一個圓墩墩的人影從靈海中咕嚕咕嚕地浮了起來。 容秋震驚地發(fā)現(xiàn)此時的江游比剛才胖了不少,本來勻稱的四肢就像個發(fā)酵地面團一樣吹了起來。 經(jīng)絡(luò)被閃著五彩神光的靈氣盛滿,像一條條小蚯蚓蜿蜒在他身上,撐得他的皮膚好像變成了透明的,就要被一根根釘在他周身大xue的金色長刺刺穿了似的。 容秋有點缺德地想,他現(xiàn)在看起來比他哥還像個金色大毛栗子。 得知了江潛鱗的用意,江游好像一下子不太敢繼續(xù)求救,只好六神無主地喚著“大哥”。 他圓睜的雙眼里溢滿了恐懼,好像還不太甘心就此沉入湖底。 江潛鱗終于紆尊降貴地垂下眼睛,看向自己腳下不斷掙扎的親弟。 “你如此敬重、愛戴大哥,自該愿意……為大哥增進(jìn)修為進(jìn)一份力。”他輕聲說著,目光無悲無喜。 “愿意!我當(dāng)然愿意!”江游急忙說道,“但、但不該是這樣的……!” 江游惶然地想著,他之前聽從江潛鱗的吩咐,做了那些損人利己的事,都是為了讓自己大哥吸上這一口靈氣。 他愿意,是因為損的是別人,并不是愿意自己給江潛鱗做墊腳石! “為何不是?”江潛鱗仿佛是真情實感在不解。 就如同數(shù)月前在大事史課上,江游也是真實不解為什么他那些愚蠢的同窗們,會覺得魔族被解救上地是一件好事一樣。 江潛鱗說:“你天資極佳,卻兀自荒廢。不若將一身根骨剝給大哥,大哥承你一份情,來日破界飛升,修仙界誦傳我名姓時,自也會有你的一方名姓?!?/br> 修煉一途上,努力縱然重要,可越上爬,努力所起的作用就最小。 能擠上那條通天之路的人,無一不是需要天資與勤奮并駕齊驅(qū)的。 江潛鱗就算把自己卷死,憑他的資質(zhì)根骨,便也注定了不會成為站在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 因此他早就明白,想要站在那個不勝孤寒的最高處,便只能先換得一鳯份好資質(zhì)。 恰巧,老天給了他一個資質(zhì)絕佳的弟弟。 血脈相親,仿佛一個天生就該被他吞并的素材。 江潛鱗要吃了它,與吃一粒丹藥、吞一粒靈石里的靈氣沒有區(qū)別。 戰(zhàn)地記者薛羽翻了個白眼:“夢做得夠大的,還破界飛升?!?/br> 容秋也跟著憤怒:“就是,我老婆都還沒飛升,他算個屁!” “我?guī)煾付歼€沒飛升,你老婆算個……什么小餅干!”薛羽在容秋的怒視中改口。 但相比起觀眾們,江游自己此時卻是如墜冰窟,什么都說不出來。 他為刀俎人為魚rou的時候,江游只覺得弱rou強食、天經(jīng)地義。 可當(dāng)他成為刀下之魚,被他人cao控命運的時候,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才忽然懂得了那些弱小口中的有心無力之感。 就算江游陣法學(xué)學(xué)得稀爛,也能看出自己是被扣在底下那座大陣的陣眼上。 此時此刻,千萬石重的靈氣神光纏在他身上,無時無刻不將他往下拽去。 求生的本能令江游不斷向上游,終于掙扎到陣法附近時,卻更像是匍匐在江潛鱗的腳下。 他大哥高不可攀,他就像過去的十幾年一樣一直仰望著他,生不出一絲反抗的念頭。 “我、我……”他囁嚅。 也許在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人總會有些頓悟。 此時的江游便在想,他的先天感氣之體真是好事嗎? 就是因為他生而引氣,才會從一眾兄弟姐妹中脫穎而出、受到父親的青睞。 他才能憑借著根骨從十三少爺一躍而成江家的二少爺,從小受長輩夸贊,同齡人羨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