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真的嗎?那、那——呃!” 容秋的話語陡然一頓,是站在他對面的人突然欺身過來,張開手掌狠狠扣住了他的下顎。 “痛、痛……顏鍋鍋……” 容秋小聲痛吟,雙手抱住顏方毓緊握他下巴的手,想把對方的手指掰開。 但那五指力氣奇大,似鐵鉗般扣住他的下顎骨。 容秋用兩只手去掰竟也是紋絲不動,只能感覺到兩人相貼的肌膚上,對方近乎guntang的血液在經(jīng)脈中“突突”奔淌。 其勢之兇猛,幾乎敲痛了容秋按在他腕上的指尖。 顏方毓比他要高不少,離得這樣近時更是明顯。 容秋被迫仰著頭,與顏方毓垂下的眸子對視。 天上的月輝灑不進他的眼瞳,容秋才注意到顏方毓的眼睛是漆黑的。 只是它們一向漂亮盈潤,又滿含笑意,像是能發(fā)著光似的,因此教人從未發(fā)覺,原來在陰影中時,那雙笑眼也能濃黑似兩口窺不見底的深潭。 屬于小兔子的野獸直覺狂跳起來。 容秋陡然噤聲,不安地睜大眼睛。 箍著他的手掌guntang,可容秋卻覺得一道涼意從腳底一下竄到天靈蓋。 人形身上短短的毫毛根根豎了起來,抵在他的衣服上。 “我從無反悔。” 顏方毓慢聲細語地開口。 他的語氣幾乎可以說是溫柔,與他此時被冷色護額點綴的默然表情截然相反。 “但你要記住,”顏方毓說,“此后無論發(fā)生什么,都是你自己求來的?!?/br> 第048章 顏方毓放開了容秋。 仿佛同時連那通身的氣勢也一起收了回去, 于是他搖身一變,又回了之前那個恣意舒朗的漂亮仙君。 “走吧。” 顏方毓驀然開口。 他面上浮起一層淺淡的笑意,輕聲說道:“只是我來后便沒住過寢殿, 還未收拾, 你別嫌棄就好?!?/br> 容秋的小兔子腦袋還在費勁思索, “無論發(fā)生什么”到底是會發(fā)生什么。 聽他這么說, 下意識就接口道:“不嫌棄!” 話剛說完, 他便死死閉上了嘴巴, 挑起眼梢偷偷瞧了瞧顏方毓。 后者神情淡然,聽他說完也只是略頓了一下, 鳯接著淺淺頷首,引著容秋兩人一齊朝寢殿走去。 剛才被顏方毓鉗住的一瞬間,容秋真是毛發(fā)倒豎, 脊背發(fā)寒,有種似是被猛獸盯上般的危機感。 可此時月朗風(fēng)清, 那種危險的感覺又一下子不見了。 雖然下巴還有點疼,但這樣的情景, 似乎和顏方毓以前逗他玩時也沒什么兩樣。 都說六月天孩兒臉, 可容秋想說哪個小孩兒的臉都沒有老婆善變。 他的老婆就像天上的流云,好像風(fēng)隨便一吹就會幻化萬千。 容秋亦步亦趨地跟在顏方毓后面, 目光帶著思索與打量, 悄悄在他身上繞來繞去。 但這種打量在踏入寢殿的那刻,便完全被容秋拋到了腦后。 “哇!好大!” 容秋忍不住驚呼。 清明書院十分大方, 給先生準備的住所是個二進的小院子,后院的寢殿自然也不是學(xué)子們小小一間的寢舍能夠相比的。 甚至僅僅這一間寢殿, 就比容秋一家三口所住的房屋還要大。 顏方毓雖然說自己沒有收拾打掃,但修仙之人的住處怎么都不會臟亂, 家具寢具更是一應(yīng)俱全。 只是這里并未布置什么裝飾,也沒有擺放私人物品,因此看起來有些冷清罷了。 “這樣就算大了?”顏方毓淡淡道,“這整座教所的房舍加在一起,恐怕都沒我住處的一進院子大?!?/br> 容秋果然轉(zhuǎn)身,雙眼閃閃發(fā)光看向顏方毓,并發(fā)出沒見過世面的聲音:“哇!好厲害!” 顏方毓心中莫名一動,垂下眼簾,擋住那道熾熱的視線。 幾息后,他輕輕啟唇,嘆息一般輕呢道:“若有機會……” “哇!” 稍遠處又傳來一聲驚呼。 顏方毓訝異抬頭,卻見剛剛還在跟前的小兔子早不知什么時候就野了出去。 此時正懷抱著一只長枕頭,在榻上滾來滾去。 “床——也好大,而且好軟!” 容秋舒服得直哼哼。 準備寢具的侍者也是個奇人,榻上鋪就一床厚得離譜又軟得出奇的墊褥,儼然能埋進一個人。 容秋骨碌骨碌滾過,厚厚的軟墊便如海面一般淺淺起伏起來。 而貪玩的小兔子就像艘小船一樣,被墊面推來推去,玩得不亦樂乎。 不需懷疑,剛剛自己不小心剖露一半的句子,對方壓根是一個字都沒聽見。 顏方毓怔愣一瞬,忍不住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提步走了過去。 容秋注意到他來,立刻往內(nèi)側(cè)一滾,拍著空出的小半張床榻做出邀請。 軟榻隨著他的拍擊水波一樣晃蕩起來。 “顏哥哥快來躺一躺,床好軟哦,在上面睡覺就好像睡在一朵云上!” 顏方毓自然沒有躺,只是坐在床沿。 兩人一躺一坐,又有點像昨天在容秋寢舍時的樣子。 “你在云上睡過嗎?怎么知道睡在云上是什么感覺?”顏方毓道。 “沒有,”容秋老實說道,“只是有時候天上會有那種大團的云朵,飄得很低很低的,看起來就像蓄滿毛的綿羊……我覺得摸起來一定也是很軟很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