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直面我？”

    極度致命的危機轟然降落。

    褚澤看著眼前的神明，祂的五官完美無暇，沒有一絲萬年之前蒂絲的痕跡，甚至連性別都是模糊的。

    他在規(guī)則源域曾注視那片陰影，在其中看到了無數(shù)祂的化身，存在于宇宙的各個地方。

    數(shù)萬年的時光，讓祂早已不能用單純的男女來定義。

    祂已不是任何平凡的生靈。

    危險鎖定了褚澤，在面對這名神明之前，他才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對方的強大。

    超出于他對六階的認知，能量如不可窺探的迷霧，信息瘋狂涌動，只是一眼，那些信息量就幾乎能讓褚澤的大腦感受到輕微的刺痛。

    身體內(nèi)被抑制的、來自神明的能量，在這一刻喧囂，在身體、精神海和靈魂中瘋狂游走。

    寄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同化著褚澤。

    但褚澤的眼睛依舊是冷然卻平靜的。

    聽到神靈傲慢的言語，他低低笑了。

    笑聲不高，卻充斥著不屑和輕諷。

    “你。”

    聲音一字一頓，“算什么東西？”

    話音落下，褚澤欣賞似的，看到面前的神靈面容扭曲了一剎。

    祂的怒意轟然而至——

    肢體似乎在粉碎重構(gòu)，空間、時間都在急劇變化，褚澤甚至感受到了靈魂被撕碎又重構(gòu)的疼痛。

    “容器?！鄙耢`冰冷道：“就該有容器的樣子?！?/br>
    但——

    褚澤平直的唇角，輕輕揚了起來。

    似乎在諷，在嗤笑。

    神靈的神色，也在這一瞬間，驟然變化。

    一種扭曲和驚異出現(xiàn)在祂的臉上。

    祂的靈魂之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光點，如同一個通道的門，蟄伏許久，終于在今天露出了真容。

    “你做了什么？！！”祂憤怒地嘶吼。

    祂的靈魂，在這一刻扭曲著，以一種不可抵抗的形式，在來自規(guī)則定下的命運力量下，向著光點匯聚。

    也就這一瞬，攻守變換。

    瀕臨死亡的危機瞬間煙消云散。

    褚澤的靈魂如同暢飲了美酒，在這一秒竟然無比輕松。

    從胸腔中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喟嘆，他走向面前嘶叫著的神靈。

    祂此時癱倒在地，瘋狂撕撓著身體，能量翻涌，企圖阻止靈魂被吸走，但卻無濟于事，反而是慢慢的、一點一點，所有能量都潰散不見。

    神靈雙目流著血，用濃重恨意的目光死死盯著褚澤。

    祂回溯了過去的記憶，終于找到了數(shù)萬年前那一瞬間的變化。

    在祂名為蒂絲的舊日時光里，褚澤在祂的靈魂中，悄無聲息種下了一枚種子。

    最終在今日結(jié)出花和果實。

    褚澤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半晌，嗤笑一聲，如宣告般：“這是你選擇的命運?！?/br>
    他輕蔑一笑：“而我——”

    “只是順從命運的反抗者罷了?！?/br>
    “神靈？呵——”

    最后一個字尾音落下的那一刻，規(guī)則之力傾軋而下，神靈化作了血霧，轉(zhuǎn)而瞬間被泯滅，再無一切痕跡。

    而褚澤，眉目冷然，鋒利的面孔如雪夜中的刀鋒，帶著若有若無危險的戾氣。

    他低聲，如呢喃般：“這只是一個開始?！?/br>
    靈魂歸位，褚澤閉上眼，腦海中翻涌著無數(shù)記憶。

    從前世的那顆水藍色星球，到火種的實驗基地，再到曙光大學、審判庭、眠樹文明……

    一切一切，終于被重新記起。

    當終于消化完自己的記憶，他張開眼，抬起頭隔著萬重的空間，似乎看向了宇宙盡頭。

    他的目光注視著遙遠的不知名處。

    無窮的宇宙深空內(nèi)，某個地點，一名年輕的少女從睡夢中驚醒。

    她忽然慘叫一聲，雙目中浮現(xiàn)出復(fù)雜玄奧的銘文，她捂著臉埋入膝間，過了不知多久，她呼吸變重了一些。

    再次抬頭，眸光碧綠，中間緩緩裂開一道藍紫色的豎瞳。

    冰冷森然的聲音，恍若咬碎某個人的血rou。

    “——褚、澤?！?/br>
    智能之謎

    第188章

    空間的屏障崩塌。

    兩個毫無干系的空間失去了維系的力量, 如同兩個氣泡剝離，發(fā)出“?！钡囊宦?，屏障緩慢地破碎。

    褚澤眼前那些氤氳的水霧, 在空氣中漸漸隱沒, 直至了無痕跡。

    拂過發(fā)梢鬢角的藤蔓花朵, 也如云般一點點消失不見。

    他并沒有真正的殺死神明。

    他現(xiàn)在也沒有能夠殺死對方的實力。

    在抵抗規(guī)則磨損的數(shù)萬年時光里，祂將自己的意識劃分千萬, 寄生在不同生命的身體內(nèi), 以此來分散祂本體的力量，讓本體不必承受更多的磨損。

    但即使如此, 祂本體殘存的能量，依舊可以匹敵一位全盛時期的六階異能者，并不是褚澤可以輕易消滅的。

    若非褚澤在創(chuàng)生之域進入了舊日碎片之中，跨越數(shù)萬年的光陰, 在祂的靈魂內(nèi)留下一道“門”, ——褚澤恐怕不會如此輕松消滅對方的本體。

    韓亭熙盤腿坐在地面上，他專門躲過濕滑的青苔，找到一個干燥的地方坐下，手里捏著一條細長的草葉, 手指靈活地打結(jié)。

    效仿古人結(jié)繩記事, 他的心里如同有一個穩(wěn)定的計時器, 精確地每隔十五分鐘打一個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