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去了?！?/br>
    杜以澤說著就要起身，“我跟你一起?！?/br>
    “哎，用不著！”李明宇將酒杯推給酒保，站起來就往門口走。

    杜以澤與女人迅速道了別，緊跟在他身后出了酒館。小槍城今夜并無多少星辰，夜幕里掛著一輪細窄的彎月，只有一架直升機閃著淺黃色的信號燈從天際邊緣掠過。深冬的冷風一吹，李明宇打了個寒顫，他抓了抓耳朵，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頗為幼稚，頗有點懊惱地說，“我又不是認不得路，你干嘛不跟她再呆一會？”

    “萬一路上碰到麻煩，你能應(yīng)付得了嗎？”杜以澤親熱地攬過他的肩頭，“我這是為了保護你的人身安全?！?/br>
    他沒想到這句話卻讓李明宇突然炸毛。

    “敢情我在你眼里就是一廢物唄？屁用沒有，是不是？”李明宇不耐煩地扒開肩頭上的手臂，往一旁跨了一步，故意與杜以澤隔開一段距離。

    李明宇從小到大都在充當保護者的角色，現(xiàn)在環(huán)境一變，他卻成了被保護的對象，不僅如此，女人們都朝杜以澤涌去，男人們見了自己卻好似只想干架！他今晚好不容易才壓下不斷冒頭的挫敗感，現(xiàn)在倒好，杜以澤偏偏劃了根火柴扔進他浸泡在酒精的大腦里。

    杜以澤眼底的笑意瞬間熄滅，他淡淡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崩蠲饔罴涌炝四_步，臉龐因為酒精而通紅，張合的嘴里吐出大團的霧氣，“你以為我愿意跟你呆在這里？我他媽每天過得提心吊膽，你以為以為是誰害的？”

    杜以澤并不是不知道李明宇無法適應(yīng)小槍城的環(huán)境，只不過他們現(xiàn)在確實不能貿(mào)然出城。盡管小槍城名義上歸其所在的大城市管理，但比起觸碰這種混亂地帶，當?shù)鼐鸶菀妆辉綑?quán)執(zhí)法的行為所激怒。

    他的計劃很簡單，他要逼王家宇回去。事實上他已經(jīng)向當?shù)鼐鸫蛄四涿娫挘碛图哟椎嘏e報王家宇挑戰(zhàn)當?shù)貦?quán)威，過不了多久王家宇就會接到上頭的通知，要求他迅速撤隊。

    他們暫且還可以呆在小槍城里，但王家宇絕對耗不過他們。

    李明宇沒想到杜以澤對此一句辯解都沒有，他只覺胸膛中的怒氣無處發(fā)泄，憤憤將雙手揣進外套的口袋，用力踩著松軟的雪地，巴不得把地心踩穿。他想起杜以澤說過的“人生不設(shè)限”理論，又想起他之前在河邊問自己有沒有跟男人做過……干！敢情這王八羔子真的只是想找個人玩玩而已。

    他冷哼一聲，“怎么？說不出話來了？”

    自打碰到李明宇以后，杜以澤覺得自己真是將哄人的看家本領(lǐng)都拿出來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讓你這么不開心？”

    李明宇猶如占了上風的將軍，陰陽怪氣道，“嚯，這才多久你就忘干凈了？”

    這時兩人已經(jīng)走到公寓樓下。李明宇三步并兩步地邁上樓梯，杜以澤緊追不舍。房間的大門一關(guān)，杜以澤伸手去握他的胳膊，“你是在跟我發(fā)脾氣嗎？是因為我把你帶到這里來的原因嗎？”

    “不然呢？你他媽倒好，自個兒過得逍遙自在?！?/br>
    杜以澤皺起眉頭，“我怎么了？我不是走哪都帶著你嗎？”

    “你別扯淡！”

    “你把話講清楚！”杜以澤一手抓著李明宇的肩膀?qū)⑺吹綁Ρ谏?，直視著他的雙眼沉聲道，“難道這些天是我不愿意帶著你？你他媽自己不樂意跟著我，騎著摩托亂轉(zhuǎn)，怎么現(xiàn)在變成我一個人圖逍遙了？”

    李明宇握住杜以澤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嘴里冒著酒氣，“你想讓我怎么跟著你？他娘的，你就這么喜歡讓老子當電燈泡？”

    話一出口，兩人都沉默起來，尤其是李明宇，前一秒還氣勢洶洶，下一秒就開始懷疑人生，他覺得這句話怎么聽怎么奇怪，含著股莫名其妙的酸味。

    杜以澤直接將這股酸味理解成醋味。

    “你是因為那些女人才……”

    “放屁！跟她們有個屁的關(guān)系！”李明宇像是被人猛然踩到了尾巴，他蠻橫地打斷了杜以澤，聳著肩膀急促地喘氣。

    杜以澤站在陰影中，李明宇則剛好被窗外暗淡的月光所籠罩，他撇著頭，也不與杜以澤對視，眼珠局促地沉在眼底，兩只手抓著大腿側(cè)的褲子布料焦躁地搓｀揉著——一切微小的舉動與表情都指向了同一個事實：他在說謊。

    杜以澤看了半晌，突然如釋重負地松開手，轉(zhuǎn)身走進浴室里準備洗漱，“不是就好?！?/br>
    李明宇呼吸一滯，他聽到杜以澤的聲音混著流水的嘩啦聲從浴室里傳出：“我就說嘛，你的肚量不該這么小才對。以前你去各種夜店酒吧里找女人，我也沒阻攔過你。況且你買春那次——要不是青龍給我打了電話，你以為我樂意妨礙你快活么？”

    這一番話讓李明宇醍醐灌頂，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對杜以澤與對待青龍無異，然而今天仔細一想，這樣的類比放到杜以澤身上似乎并不成立——他并不會介意青龍出去找女人花天酒地，不會跟著青龍傻笑，更不會因為看到他赤裸的一小截肩膀就起了反應(yīng)。

    杜以澤將花灑的水開到最大，借著這嘈雜的水聲，一個人靠在瓷磚墻上想著李明宇的臉，順帶掩蓋自己的喘息聲。

    他不僅想著李明宇的臉，還想著他早晨換衣服時露出的線條堅硬的后背，緊翹的臀瓣，想著他稍一逗弄就燒紅的柔軟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