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宇自然不知道杜以澤的路子有多野，他在杜以澤眼里簡直就是個遵紀(jì)守法的好公民。開車會帶駕照，吃了罰單還自覺去交罰款。杜以澤認(rèn)為車選的好，既能做防具又能做武器，可李明宇好像就真只把它當(dāng)個交通工具。

    這會如果他醒著，且不躺在后備箱里的話，肯定得勸杜以澤還是別上街了，萬一被攔了那還不得完蛋。

    杜以澤將車開到距離顧溟公寓幾個街區(qū)外的公路邊停下了。這段路口最近在修路，一片塵土飛揚，隨處可見藍色的防護欄將施工地帶與可通行的馬路隔絕開來，車流量大大減少，半天看不見一個路人。顧溟今晚加班，定會路過最近的十字路口，會不會如約而至他并不確定，不來也不是沒有辦法。他最擔(dān)心的倒不是顧溟是否會來，而是不知道有誰正陰在哪個黑暗的角落里虎視眈眈。以顧燁的性格來看，他不可能在解雇李明宇與自己的同時允許顧溟一個人在這大街上晃蕩來晃蕩去。

    半個小時后，杜以澤從后視鏡看到顧溟站在十字路口猶豫了一會，接著拐了個彎，朝這邊走來。

    顧溟快步上前，走到轎車旁側(cè)頭往里試探著看了一眼，他雖沒有想到是杜以澤坐在駕駛座里，但還是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怎么是你？”

    杜以澤笑笑，從口袋里掏出那盒煙，打算故技重施，“燁哥給他放假了，估計正睡覺呢?！?/br>
    “謝謝，不用了?！鳖欎闆]有接那根煙，只是問，“你有什么事？”

    杜以澤收回?zé)熀?，將他上下打量兩眼。顧溟這人說起話來不溫不火，看著倒挺舒服，穿得永遠干凈得體。他跟李明宇可就不比這富貴人家的公子哥，他們從小是被市儈與煙火氣濃重的筒子樓養(yǎng)大的，顧溟一站在他倆旁邊就顯得格格不入。

    杜以澤也沒有跟他寒暄客套，直接切入正題。

    “如果我?guī)撸覆辉敢飧易?？”他拇指與中指夾著煙盒，食指撥弄著煙盒的一角，讓它在手里轉(zhuǎn)著圈圈，“那句話怎么講來著？若為自由故——”

    “哪又有絕對的自由？”顧溟手中的塑料袋還裝著一個蛋糕盒，“要沒什么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彼麄?cè)身拉了兩下車門的把手，試圖下車，卻發(fā)現(xiàn)門被鎖了。

    杜以澤倒是沒想到顧溟不配合。難道這兩兄弟是冰釋前嫌了么？

    顧溟試圖手動打開門鎖，卻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被鎖死了，得要駕駛座上的人解鎖才行。他轉(zhuǎn)過頭，一句“麻煩你”還沒講完，一塊浸泡過藥水的濕手帕便立刻捂上他的口鼻，將他的意識瞬間抽離出去。

    杜以澤剛踩下油門，周邊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三輛轎車，一輛緊跟在他車后，另外兩輛從兩側(cè)包圍而上，試圖將他逼停。

    左側(cè)的車輛降下車窗，高聲喊話，“把人放下！”

    看來果真有人盯著在呢！杜以澤冷笑一聲，毫不手軟地往那輛車的輪胎撞去，硬是頂著那輛車的車頭撞開防護欄，將它撞進路面的深坑里。他對這一片的路段格外熟悉，甩開其中一輛車之后，一腳油門踩到底，接著一個急剎，猛打方向盤，不偏不倚地漂進兩棟樓之間的狹窄小道，從斜坡的樓梯上沖進一家暗藏的小菜市場里。車胎接連碾過幾個攤位，車身撞開堆疊而起的高高的泡沫紙箱，本來用作遮雨遮陽的竹竿被撞斷，墜落的瞬間鼓起紅白相間的塑料棚，像是打開了一支小小的降落傘。

    從菜市場的另一個出口沖出去后，杜以澤一手把著方向盤，從窗戶里探出頭，向著緊追不舍，卻稍稍差他一截的第一輛車的前輪開了幾槍。

    暗夜里冒出幾點閃動的火光，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尖銳得像能劃破人的耳膜。緊跟在他身后的車輛翻了個滾，杜以澤再度從車窗里探出頭，朝對方的油箱上補了兩槍，一切喧鬧與瘋狂都在兩車相撞的爆炸聲中劃下了短暫的休止符。

    第39章

    杜以澤最終將車停在郊外的一片荒草地上。相較于獨自前來的他，祁先生明顯是有備而來，他身邊停了六輛汽車，以半圓的陣型將他圍在中央，十個男人站成一圈，身材皆是筆挺。

    杜以澤下了車，雙手舉過頭頂，任他們搜完身才放下。

    “你來晚了?！逼钕壬┲簧碇苷幕疑餮b，手里握著一根精致的雕花手杖，他走到杜以澤的小車前，彎下腰，隔著茶色的玻璃朝副駕駛里看了一眼，又用杖頭敲了敲玻璃，發(fā)現(xiàn)顧溟沒有意識之后，便回轉(zhuǎn)過身，示意手下將人帶走。

    一名男子心領(lǐng)神會，立刻走上前，準(zhǔn)備坐進駕駛座將車一起開走。

    杜以澤制止道，“我沒有車不好趕路?！?/br>
    “我讓人送你。”

    “不勞您費心，我開自己這輛就行?！?/br>
    “怎么？難道這車?yán)镞€有什么秘密不成？”祁先生手一揚，身后站著的幾名男子立即上前對車輛進行搜查，又是爬車底又是翻座椅。他們打開后備箱，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還躺了一人。

    杜以澤臉上瞬間蓋了一層烏云，眼神灰暗，“這個是我的。”

    “行，那你開走吧?！逼钕壬@才往回走，又吩咐手下將顧溟從杜以澤的車內(nèi)抱出來，放到自己其中一輛車的后座上。

    “我這傭金還沒拿全呢?！倍乓詽伤菩Ψ切?，語氣森然。之前那兩箱現(xiàn)金只能算個預(yù)付款。

    “辦事不力，你現(xiàn)在還想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