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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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著行李箱往上爬樓,站到家門口前誰都沒急著敲門。我看了他一眼,然后站到他前面,抬起了手腕。 快沒電的門鈴,擠出一聲沙啞的“叮鈴”。 隱約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門打開了,最先看到mama的臉。 “哎喲,回來啦——” 她從地上跳起來,將兩只手臂掛在我的脖子上,再去摸池易暄的臉,“上回不是讓你多吃點嗎?怎么還是這么瘦?” “多吃了,我吃了不少?!背匾钻汛怪郏衷谒绨蛏陷p輕握了握。 mama再度轉(zhuǎn)向我,眼珠靈活地轉(zhuǎn)動,上下打量著我,然后發(fā)出一聲感嘆:“白意!你怎么胖了這么多?!” 隔著羽絨服她來捏我的胳膊,“哎呀,都是rou!怎么回事?” “他最近稍微吃多了點,沒什么事,我會督促他多鍛煉?!背匾钻巡逶挼溃瑳_我使了個眼色,我趕忙將手中的禮物遞過去。 “剛發(fā)了年終獎,我們給你買了個包。” “不用給我花錢!你們自己留著吧!”她“哎喲”地感嘆著,嫌禮物太貴重,眼中的欣喜卻藏不住,她招呼我們進屋,“還站著做什么?趕路累了吧?快!快去坐著休息!” 我和池易暄換上拖鞋,跟在她身后穿過玄關(guān)的走廊,我和我哥對視一眼,其實今天我們都做好了被趕到酒店去住的情況,可是mama極其熱情地歡迎我們回來。 爸爸正在廚房里擇菜,看到我和池易暄時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的表情很僵硬,看了mama一眼,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從板凳上起身,陰沉著臉回了臥室。 “哎呀,你們不管他?!眒ama讓我們?nèi)N房洗手,“早上爸爸剛?cè)ゲ耸袌鲑I了菜回來,他剛才還給你們洗了葡萄……” “那不是給他們洗的!”池巖的聲音突然從房間內(nèi)傳了出來,含著惱意。 “哎喲、哎喲……真是的!”mama不滿地擰了下眉心,很快就恢復常態(tài),把池易暄拉到灶臺邊,拿湯勺從砂鍋里盛了勺雞湯出來,問他咸不咸。 我哥將嘴唇貼到勺子邊抿了一口,說:“不咸?!?/br> “那就好!” 我剛卸下書包,屁股還沒坐熱,mama又叫我過去。 爸爸剛才撂挑子不干了,現(xiàn)在變成我頂替他擇菜。我在廚房的板凳坐下,袖子一挽就開始干活,池易暄也過來幫忙,不過凳子只有一只,他就蹲在塑料大菜盆邊,很快就被mama趕到沙發(fā)上去吃水果了。 他不好閑著,只得去客廳把箱子攤開,整理準備送給親戚們的禮物。 我和mama一起在廚房擇菜,我將凳子讓給她,自己則坐在瓷磚地上。她問我最近工作忙不忙,和我說不要太累,太累的話干脆就躺平。 “躺平?躺平可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啊?!?/br> “現(xiàn)在年輕人壓力大,能健康到老就不錯了,我和爸爸又不是要求你們倆必須做高管!事業(yè)這種東西——哎,我覺得都是唬人的!房子啊、車子啊——也都是虛無縹緲的?!?/br> “嘿!當時知道家里要把房子抵押給銀行時你可不是這么說的?!?/br> “那不一樣,我沒房子住不要緊,你們不能沒地方遮風擋雨。”她羞赧地笑了一下,將掰完的豆角扔到另一個干凈的盆子里,“mama是醫(yī)院的???,在床上躺了好幾年,身體不能動的時候,腦子里就想了很多事?!?/br> “你都想什么了?” “嗯……”她思索著,“我想等我痊愈以后,我要和你爸去環(huán)游世界?!?/br> “真的假的?” “當然了,趁還跑得動的時候我要多跑一些地方,反正到時候都退休了。我準備過一陣子就開始做攻略,定好各個國家的旅游路線?!?/br> 我說你可以抱個老年人旅游團。她搖頭:“我才不要?!?/br> 她說黑心導游會把他們帶去購物場所消費,他們才不花那冤枉錢。 “我也帶你爸去散散心,不然天天跟個炸藥桶似的。” “……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差嗎?”我躊躇著問道。 “還好?!?/br> “他有跟你吵架嗎?” “那不會,他舍不得跟我吵,我也不會浪費時間在吵架上。我早想通了:生命有限!我要把時間和精力用在珍貴的人與事上——誰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呢?” 我夸她比大多數(shù)人都豁達,她說如果不是病得快死也不會想這些事。 我讓她別瞎說,都過去了。 她突然停下手上的活:“mama想了想你上次說的話。”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說:“通向幸福的道路不止一條。” 我意識到她是在回答上一次我在電話中對她的提問。那時我問她:幸福會有對與錯之分嗎? mama臉上帶著溫和的笑: “人生很短暫,不要留遺憾。” 電飯煲通上電了,咕嚕咕嚕像貓在叫。mama系上圍裙,讓我和池易暄去買香波,順帶為她帶幾根新鮮的黃瓜回來。 我和我哥提著環(huán)保編織袋出門,他負責殺價,我負責掏錢。菜市場的路邊小攤在賣墨鏡,我彎下腰拿起一副黑色的蛤蟆鏡戴上,回過頭問他怎么樣。 配上我頭頂?shù)哪G色漁夫帽,我心想:現(xiàn)在在我哥眼中我就是一只可愛小青蛙。 池易暄說我像綠頭蒼蠅。 我們從排排梧桐下走過,小時候放學后,我和他也是這樣走路回家。路過小區(qū)里的秋千,我又拉著我哥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