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上一世沒做好事，現(xiàn)在才攤上我。

    他問我在笑什么，我把這些給他講了，說他上輩子失足這輩子當哥。他笑得喘不過氣來，捏了捏我的臉，說：

    “你是我的小豬。”

    我是你的，是你的小豬、小狗。

    我撫摸著他嘴角那塊暗紅色的痂，入睡之前想起了多洛米蒂，突然來了一句沒頭沒腦的：

    “下輩子我不想做人了，你也別做人了。”

    “什么意思？”

    “我們投胎去多洛米蒂，你去做湖上的白天鵝，我去做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野鴨子，餓了我們?nèi)プヲ球荆哿司驼覊K草地窩在一起睡覺。”

    “天鵝和鴨子？那會有生殖隔離?！?/br>
    “你真的要笑死我！哥，我們本來就都是公的，怎樣都下不了蛋！”

    “哦，對?！?/br>
    到時候我們會因為天鵝和鴨子相愛而上新聞，沒有人再會關(guān)心我們的性別。如果物種不同，才能讓愛情變得偉大，那我不想做人了。

    我要做一只小鳥，只落在他的肩上。

    第108章

    韓曉昀的錢夠我們生活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想不起來上一次手里有五位數(shù)的存款是什么時候。周末我提早下班，回家接上我哥，去逛附近的菜市場。

    池易暄失業(yè)之前，家里的菜大多是我在買，我會在下班路上去菜市場轉(zhuǎn)上一圈，這個時候往往天都黑透了，小商販們急著收攤，會低價出售剩余的果蔬。

    今天我大手一揮，挑選了特級里脊rou與五花rou扛回家。電瓶的車筐根本塞不下，我將幾斤豬rou放在擱腳的踏板上，用小腿夾住，這樣騎車時不會滑落。其他的掛在兩只車把上，系了死結(jié)。

    我戴上墨鏡，迎著金色的夕陽在車流中穿行。池易暄坐在我身后，手里抱著一顆新鮮的大白菜，另一只手摟過我的腰。

    晚上回到家，煮了紅燒rou，我倆吃了個精光，吃到肚皮都要鼓起來，癱在沙發(fā)里打嗝。等到月亮升起來了，就去樓下散步。

    小區(qū)的綠化帶無人打理，雜草叢生，灌木叢的枯黃枝丫像要劃破夜色，只有供人行走的水泥小道旁才有路燈照明。路燈的燈泡小，光線昏暗，照亮不過兩、三米，我們肩并著肩，分一對耳機，牽一牽手，踩過的路面明明暗暗。

    如果下雨了就是我們賺到。我們特意穿上雨靴去踩水，踩得褲子上全是泥點，池易暄抱住路燈在雨中轉(zhuǎn)圈，路燈被他弄得搖搖晃晃，燈下的雨簾被晚風(fēng)掀動。

    雖然穿著塑料雨衣，卻還是被淋濕大半?；丶乙院笪覀円积R沖進廁所，脫得精光、跳進淋浴間，將水龍頭使勁往另一邊擰，哼著小曲給彼此搓背。洗完澡池易暄會讓我坐在小板凳上，他幫我把頭發(fā)吹干（我懶，從來不吹頭，我哥看不慣，說了好幾回）。

    有我哥在我身邊，上班都變成了幸福的旅途。每天早晨他都會送我到家門口，我戴上頭盔，走之前從他那兒偷走一個香吻，他的囑咐在樓道間回響：早點回來??！

    好、好！一定早點回家！我答應(yīng)他，騎上電瓶往市中心走。

    埋頭工作到中午，終于到了飯點。我騎到商業(yè)區(qū)附近，在同行們身邊停下，從車筐的保溫袋里拿出不銹鋼飯盒。

    邊吃邊聽他們聊天，偶爾插兩句嘴，很快他們就看了過來。

    “今天吃什么?。俊?/br>
    “可樂雞翅?！蔽蚁蛩麄兘榻B，“還有青菜、西紅柿炒蛋?！蔽腋缃裉爝€往米飯上撒了一點海苔碎。

    “又是你愛人做的??？”

    我“嗯”了一聲。

    “哇——真幸福！”

    我嘿嘿笑了兩聲，說還好吧。

    最近我可愛來這里吃飯，當著他們的面打開我哥給我準備的愛心便當，漫不經(jīng)心地品嘗，惹得所有人艷羨。

    午飯時間結(jié)束，飯盒還沒來得及合上就又搶到了訂單。正準備去取客人的奶茶，忽然看到屏幕上跳出了熟悉的店名。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擰動了油門。

    約莫一刻鐘后，我將電瓶車停在人行道邊的樹蔭下。韓曉昀正在不遠處的奶茶店里收銀，門口幾個女學(xué)生正在掃碼支付，他臉上帶著笑，自創(chuàng)業(yè)以來，他就將頭發(fā)染回了黑。

    我將頭盔往下壓了壓，快步走進奶茶店，抓起取餐窗口前的奶茶就要離開。

    “你漏了一杯?！表n曉昀突然開口道。

    店里沒有其他外賣員，他是在和我說話，我看到他從店員手里接過剛完成的訂單，放到取餐窗口前，然后像沒看見我似的，重新站回收銀臺后。

    我拿起吧臺上的袋子，走出店門之前回過頭對他說：“錢我會還你的?！?/br>
    “不用了。”他的眼神我不夠熟悉，說不上討厭，但不夠親密。

    ·

    一旦太陽快要落山，我就往家的方向趕。這些天我都盡量早些回去，池易暄一個人在家，我怕他會胡思亂想。

    盡管我有家門鑰匙，每次卻都要我哥來給我開門。

    過道的聲控?zé)舯晃掖筮诌智瞄T時的動靜鬧醒了，我將耳朵貼到門上，聽到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門推開，他系著圍裙，看到我的瞬間就笑開。

    “想我了嗎？”我將胳肢窩下的頭盔放到沙發(fā)扶手上，摟過他的腰，親了親他的臉，“我想死你了?！?/br>
    池易暄回應(yīng)著我的親吻，吻到一半突然說了聲“要糊了”，扭頭往廚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