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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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羅馬不大,幾天就走完。出發(fā)去威尼斯之前,我們參觀了圣彼得大教堂,恰巧碰見教堂在舉辦國際婚禮。 新婚夫婦從世界各地飛來羅馬,女人穿潔白婚紗,男人穿深色西裝,排排立于教堂前,虔誠地等待著教皇的到來,以求婚姻得到祝福。 羅馬教廷認(rèn)為同性之間是一種罪惡的選擇。我們躲在人頭攢動的觀眾席里,像異教徒一樣接吻。 以前我害怕人生太短,現(xiàn)在我覺得人生太長,停在這兒剛剛好,把我埋在這里,葬在池易暄魂?duì)繅艨M的地方。 永恒之都連接過去與未來,不會死去的羅馬帝國或許能將我們的愛情帶向未來。 威尼斯的貢多拉上有我們的身影。水道狹窄,彎彎繞繞,船夫立在船尾,雙手劃動一根極長的細(xì)漿,悠悠吟唱著船歌。 池易暄不愛拍照,卻從沒嫌棄我照得太多。走過一座不知名的小橋,他見我拿起相機(jī),自覺找好位置,身體放松向后靠去,依上鐵扶欄,左腳掌往右腳掌上一搭,一只手抬高墨鏡架在額前,露出一雙會說情話的眼睛。 橋下的河面反射太陽,水道兩旁的建筑漆成鮮艷的橙與紅,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被風(fēng)吹皺,有了油畫的光與影。他好像從童話鎮(zhèn)里走出來。 池易暄將這張單人照設(shè)置成了微信頭像,擋不住得風(fēng)流倜儻。我問他:要是爸爸mama、或同事問起來怎么辦? 他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打算說是p的。 我從那張照片的背景里摳了只威尼斯的海鷗出來。四舍五入:我和我哥用的情侶頭像。 池易暄說它看起來呆頭呆腦,小心以后聯(lián)系客戶時不被人重視。 威尼斯坐過小船,再飛去美麗的西西里。不出名的小島上游人不多,海水清澈見底,看得見沉睡的礁石。我們學(xué)外國人,戴上墨鏡、涂好防曬,往沙灘上鋪一條浴巾就躺上去。 先往正面曬日光浴,曬得實(shí)在熱了,就拉著我哥去游泳。 海水被曬得升了溫,比天還要藍(lán)。我想起了廈門,那時沒想過人生旅途會向上走,沒想過人生會給予我這種嘉獎。 浪花猝不及防打濕腳踝,吃掉了我的腳印。池易暄在遠(yuǎn)處仰泳,海浪撲來時將他推高、吞沒他,他的腦袋在雪白的浪花中消失兩秒,隨后又從海面上探出來,長腿悠閑地蹬水,像一只屹立不倒的水黽。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朝他的地方走去,一個海浪打來,裹挾著金色的沙子沖刷過腳背。終于游到他身邊,我扶著他的腰讓他直立起來,這里的水深超過了身高,得雙腳不停踩水才不至于下沉。 他看到是我時咧嘴笑了起來,睫毛有幾根結(jié)纏在一塊。烈日刺得人眼睛難以完全睜開,他瞇起眼看我,將手臂繞過我的脖子。 “白小意,你知道這里讓我想起什么?” “什么?” “廈門?!?/br> 下一個海浪從頭頂撲過來,海水咕嚕嚕鉆進(jìn)耳朵。無法呼吸,也找不到支點(diǎn),仿佛在外太空漂流。怕被水流沖散,于是抓住彼此的手腕,順著手臂使勁往前夠,握住肩頭、勾住脖頸。 失重讓我們雙腳騰空,引力卻讓我們抱緊彼此。世界一瞬就安靜,我閉上眼,和我哥在海底接吻。 踩著濕漉漉的腳印回到岸邊,在島上租了輛自行車。鑒于在羅馬時我騎到了vespa小摩托,池易暄非說這一回輪到他了,他扶著車龍頭,一腳踢開腳撐,長腿一掃跨上坐墊坐下,反手拍拍后座,像個要去冒險的英勇騎士,盡管我們只是去當(dāng)?shù)爻欣镔I冰鎮(zhèn)可樂。 我在后座摟著他精瘦而有力的腰,肆無忌憚地揩著油,最后踩著后座的腳踏板站了起來,將手搭在我哥的肩膀上,與咸腥的海風(fēng)相擁。 池易暄額前的頭發(fā)被全部吹了起來,海水曬干變成結(jié)晶,覆在他的皮膚上會閃光。岸邊的小蜥蜴跑起來四肢像裝了馬達(dá),眨眼就鉆進(jìn)灌木。 “哥,我愛你——” 我將兩只手?jǐn)n在嘴前,攏成喇叭的形狀,希望風(fēng)將愛意吹向世界上所有的海島。 他在前方笑,蹬腳踏板蹬得背上全是汗,“別一會兒摔了?!?/br> 西西里跟廈門怎會有相似之處,我卻總是想起我的十八歲。十八歲愛上的人能夠陪我走到二十五歲,算不算一種奢侈? 我聽他的話在后座坐下。 他的白襯衫紐扣沒扣,被獵獵海風(fēng)鼓起,幻化成了兩片翅膀。我抱緊他,想象他就要帶著我騰空而起,像《et》一樣起飛。 我們重又騎回海灘邊,將自行車停在路邊,一只手拿可樂,一只手提著拖鞋,踩在被曬得發(fā)燙的沙灘上。 鋪好浴巾再度躺下,海鷗在低空盤旋,張開金色的鳥喙朝我微笑。我將手臂枕在腦袋下,翹著二郎腿與池易暄碰了碰可樂瓶。 二氧化碳的小氣泡在被暴曬前悄悄爆炸。我喝了一大口,打出一聲響亮的嗝,惹得他皺起了眉頭。我沖我哥“嘿嘿”笑,放下冰鎮(zhèn)可樂,在浴巾上舒展四肢,呈大字型躺開。 一不小心就睡著了,不知道過去多久,醒來時四周安靜得有些嚇人,海風(fēng)嗚嗚像有人在哭。我立即尋找起池易暄的身影,剛抬頭就發(fā)現(xiàn)他還坐在我身邊,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租來了一把遮陽傘撐在頭頂。 他躲在陰影下悠閑地看著書,腳邊的可樂瓶里還剩下最后一口。我懸著的心落了地,透過黑色的鏡片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