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可賬本騙不了人。 說起來還要謝謝沈敬年的誤打誤撞。 趙束的視線在趙啟和沈敬年身上來回梭巡,終是不敢鬧他哥,退而求其次在沈敬年后腰上狠掐了一把。 “嘶”,沈敬年不愿在情敵面前跌份兒,硬生生將唇線繃直! 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該問的該答的已基本明晰,趙束卻不放人,他走到魏東面前,出乎所有人預(yù)料地?fù)肀ё×宋簴|,哽咽道:“東哥......” 魏東雙手抬起的剎那,沈敬年腳步不自覺前移,這個動作正被魏東看見,他苦笑不已。 雙手最后也沒能回抱住趙束,就那么站著任由趙束趴在他胸前哭了一通。 一種無法言喻的痛苦席卷趙束的全部經(jīng)絡(luò),仿佛順著喉嚨吞進(jìn)去一個燒紅的鐵球,正在腔子里沿著五臟六腑燙出一片片僵硬的死rou。 可以說他和魏東之間除了沒有血緣,其余和親兄弟一模一樣。如果沒有趙啟和魏東,他也許活不到現(xiàn)在,是這兩人把他養(yǎng)大的。 怎么成仇人了呢?。?/br> 怎么就成仇人了呢?。。?/br> 不同于趙啟有心理準(zhǔn)備的求證,趙束是真正的無法接受。所有人都在保護(hù)他,于是最壞的結(jié)果出現(xiàn)了,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頭上的棒子砸得最狠。 不愛他的父親是狼子野心的“殺人犯”,愛他的哥哥是血海深仇的宿敵,本以為一生不會再見的戀人在危急時刻閃亮登場力挽狂瀾。 還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命運還要怎樣對待他? 一陣急促的呼吸傳入沈敬年的耳畔,他猛地扭頭,發(fā)現(xiàn)趙束的狀態(tài)不太對。趙束胸腔劇烈起伏,窒息般仰頭張大嘴呼吸,并伴有輕微的抽搐。 脖頸在空中抻出的弧線修長到不符合人體比例,兩側(cè)青筋一路暴起至肩頭! 過度呼吸堿中毒! 這時不僅沈敬年發(fā)現(xiàn)了趙束的異狀,屋里所有長眼睛的都看出來了。 趙啟連忙拿起身旁的文件袋,粗暴撕開封口把里面的文件傾倒而出,他下意識大喊“東子!” 視線與魏東交匯后,雙方均停滯半秒,這半秒仿佛跨越礦山與血淚,比半個世紀(jì)還要漫長。 趙束的四肢越來越僵,呼吸也越來越急,瞳孔rou眼可見開始渙散,已經(jīng)逼近哮喘的程度。 沈敬年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根本不知道怎么辦,急得只能抱著人不住大喊“麥麥”,生怕趙束失去意識。 魏東快步走到沈敬年面前,低喝:“把人給我!” 不知是趙束平日表現(xiàn)出對魏東的親昵起了作用,還是魏東眼中的焦急震住了沈敬年,總之沈敬年撒手,而后魏東一把將趙束搶了去。 下一秒,空文件袋就扣在了趙束的臉上。 趙束的脖子搭在魏東的胳膊肘,頭軟綿綿地向后垂,趙啟蹲在魏東身側(cè),用膝蓋托著趙束的后腦勺。 他雙手迅速按向文件袋封口,魏東緊扣趙束的肩膀,默契地保護(hù)著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弟弟,如同之前的千百次。 趙啟大吼:“吸氣!”,牛皮紙袋的兩側(cè)應(yīng)聲向中間塌,三秒后趙啟再次大吼“呼氣!”,而后棕黃色的袋子瞬間鼓起。 硬挺的紙袋循環(huán)往復(fù)發(fā)出“咔啦咔啦”的聲響,房間內(nèi)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突然病發(fā)的趙束。 這不是趙束第一次發(fā)病,算起來這是第三次。第一次因為什么魏東和趙啟已經(jīng)記不住了,應(yīng)該是很小的時候。 第二次是因為趙強摔死了趙束的狗,那時趙啟和魏東嚇傻了,從學(xué)校發(fā)的急救手冊現(xiàn)查的方法。 兩人手忙腳亂找了個硬塑料袋扣在趙束臉上,哭喊著救回了弟弟。 事后兩個半大小子跑去醫(yī)院問醫(yī)生這是什么病,還記下了正確的救治方式。 十九年前,兩個少年用藍(lán)黑色的圓珠筆在本子上一筆一劃寫下“最好能用牛皮紙袋”,十九年后這個牛皮紙袋穿過世間一切哀傷,終于被二人合力扣在了弟弟的臉上。 “到時候我按住阿束,我有勁兒,你去找袋子”,十四歲的魏東看著書上的資料,心有戚戚焉地跟趙啟商量。 “行,你別忘了卡住他舌頭,咬到就麻煩了”,十四歲的趙啟表情和魏東如出一轍,眉間擰成一個川字。 那個午后,兩個半大小子憂心忡忡地討論弟弟的突發(fā)疾病。 金黃的光暈灑在二人年輕稚嫩的臉上,那時的兩人,覺得這是一件天大的事,也是世間唯一的擔(dān)憂。 也是從那次開始,趙束不敢表現(xiàn)出對任何事感興趣,心愛的小狗慘死在眼前,這殘忍與血腥的景象足以讓一個孩子明白,他喜歡什么就會失去什么,因為他是不祥的惡魔。 蒼海滄田,物是人非,三個孩子或早或晚都褪去了一身稚氣。 可長久以來的默契騙不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更騙不了少年曾攤開于烈日下的憧憬與赤誠。 -------------------- 第74章 趙啟絕望地發(fā)現(xiàn),在生死一線之際,沈敬年和魏東之間,他依然更信任魏東。 呼吸趨于平穩(wěn),趙束的臉色也逐漸回溫,硬要形容的話就是冬眠中的小王八終于在陽春三月的暖陽下蘇醒了。 意識剛剛歸位的頭幾分鐘他說不出話,連眼神都呆兮兮的很是可憐。 沈敬年抱著剛泡過水一般全身冷汗的趙束,久久無法從驚慌中回神,“麥麥,你好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