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但更讓他沒想到的是,趙束用手指頭點點小貔貅,輕聲說:“危料(2)?!?/br> “啥?”黨永順一拍桌面,“我這是老藍水!從熟人手里買的??!” 趙束語氣無波無瀾,繼續(xù)輕聲說:“注膠的危料?!?/br> 一股火從黨永順剛喝進肚的五糧液里升騰而起,就算說他不是個好警察他都能忍,但說他不懂玉器翡翠,真咽不下這口氣! 他半站起身,把小貔貅推到趙束面前,“老弟,話可不能亂說,老哥哥我可研究這行10多年了,要是危料我還能看不出來???” 沈敬年和黨也同時單手扶額...... 趙束抬頭迎上黨干爹的炙熱目光,平靜敘述:“他們前年技術(shù)升級了?!?/br> 黨永順從心口窩到太陽xue一起跳,“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趙束穿著紅毛衣,面前的飯碗里是還沒吃完的芝士紅薯,手邊一大杯葡萄酸奶。其實真不怪老黨同志看走眼,誰能想到礦區(qū)大佬真身是這個模樣! “小老弟,不是哥哥挑你,你才多大歲數(shù),撐死能玩玉幾年,我可是從這倆小子剛上小學就開始鉆研!”,黨永順越說越憋屈,連彌勒佛都顧不上了,一心為小貔貅鳴不平。 一種名為“尷尬”的情緒久久定格于沈敬年、黨也和趙束的臉上,黨也扯扯他爹的袖子,“爸,你信人家的吧......” “你有什么證據(jù)說我這是危料...”黨永順還要爭辯,被黨也按著坐回去,“爸,你別說了,太丟人了!” 趙束看向沈敬年,兩只明媚的桃花眼仿佛兩個噴火的炮筒,每條彈道上都刻著“救我”。 沈某人準確接收到信號,笑嘻嘻地把彌勒佛給干爹戴脖子上,“干爹,看看您兒媳婦孝敬您的!” 黨永順拍掉沈敬年獻寶的手,小心翼翼摘下,而后飛速推拒,“這我可絕對不能要,這太貴重了,趕上一套房了。再說我也不是賣兒子呢,哪能要這么重的聘禮!” 趙束一聽這話直接樂出聲,眼睛咕嚕嚕轉(zhuǎn),像只狡猾的小狐貍,“干爹,您收著吧,他長得帥,市場價高。” 黨永順左攔右擋打太極,任憑沈敬年和趙束怎么勸都不收。后來黨也怕再說下去會不好收場,給沈敬年一個“以后再說”的眼神,才作罷。 飯后趙束在沈敬年那屋午睡,黨永順尋了個由頭把沈敬年叫到陽臺,整個人眼底清明锃亮,哪里還有半分飯桌上的醉意迷蒙。 黨干爹嚴肅問:“小年子,你實話實說,那小子是不是搞偏門的?” 沈敬年搖頭,“不算,他家在緬甸開礦的,正經(jīng)買賣?!?/br> “合法的?” “嗯” 一顆心這才算落回肚子,黨永順把窗戶拉開一條小縫散酒氣,接著說:“孩子倒是個好孩子,看著挺單純的,但緬甸那邊可不太平,你小心卷進去?!?/br> 黨永順年輕時候是特警,后來因傷轉(zhuǎn)民警,再后來歲數(shù)大了轉(zhuǎn)文職。40來年老警察看人比x光都準,沈敬年心頭熱乎乎的,“干爹,我明白,他不是那種人。” “小年子”,黨永順看著沈敬年,突然喊了一聲。 沈敬年用眼神詢問。 “小年子,不孝有三,下一句是什么?” 沈敬年不敢直視干爹的雙眼,嘆了口氣,扭頭看陽臺上的面袋子。 猜到以沈敬年的性子,這種話題沒法兒接,于是黨永順氣沉丹田,自問自答:“不死為大?!?/br> ———————————— (1)藍水:指藍水翡翠,一般指帶有偏藍底色,水頭比較短的翡翠品種。 (2)危料:多指產(chǎn)地為危地馬拉的翡翠品種,危料翡翠的質(zhì)地偏粗,硬度低,光澤度差,市場價格低。 -------------------- 第54章 倏然放大的雙眼顯示出沈敬年的不解,黨永順不理傻兒子,繼續(xù)解釋:“意思就是只要你好好活著,就算是孝順,別的沒那么重要。小也他們單位上周殉職了一個小伙子,他跟你說這事兒沒?” 來時路上黨也確實說了,一位25歲的年輕警察,猝死在工作崗位上 ,在距離過年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節(jié)點。 “那孩子我還真見過一次,去年我去他們那兒開會,正好是那孩子接待我,誰能想到今年就沒了。” 隱約察覺到黨永順的意思,沈敬年以鼻腔為中心,像點燃的蚊香盤似的,一圈一圈火燒火燎的刺著疼。 “你和小也這一代人壓力大,好好活著就行。你成天沒愁事兒似的,其實你比小也心思重,也更要強。你這孩子活的太規(guī)矩了,從小就是,從不干沒有退路的事兒。說實話,對你來說有個離經(jīng)叛道的突破口挺好的,不是在感情上也會是在其他方面?!?/br> 沈敬年說不出此時是什么感受,在他印象中干爹一直嘻嘻哈哈,脫了制服都認不出是警察。 這是黨永順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跟他談心,他猛然發(fā)覺自己那些小心思小情緒竟然在干爹面前全都是皇帝的新裝。 “干爹,有您這些話我就放心了,日后要是我父母那邊有差池,還得勞您幫著勸勸”,沈敬年沒大沒小地用肩膀撞黨永順,順便討個人情。 “行,要是以后碧云和你爸那邊有反對意見,你就組局” 爺倆站在陽臺上又閑扯一會兒,沈敬年沒忍住又確認了一遍,“干爹,我找男的這事兒,您真沒意見?。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