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許家的老二,許珀,歲數(shù)不算大但是壓我們一輩兒,我們都得叫一聲許二叔”,沈敬年心不在焉把玩車上的打火機。 “那個人呢?”,趙束對北京城的世家脈絡(luò)一無所知也毫無興趣,相比之下他更好奇另一位聲音非常好聽的年輕人。 “不認(rèn)識,據(jù)說許珀找了個唱戲的,也不知真假” 這是趙束第一次在除電視以外的地方見到戲曲演員,覺得很是新鮮?!俺獞虻??怪不得......” 沈敬年瞥了他一眼,“你少好奇,他們家亂著呢”。 趙束無奈,“我沒對他家好奇.....再說......算了......跟我有毛關(guān)系”。 年關(guān)將至,沈敬年忙的腳不沾地,幾乎天天后半夜回家。今天也是朋友組的推不掉的局,沈敬年剛進(jìn)包房腳步就頓住,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和趙束有關(guān)的人——徐寬。 時至今日,沈敬年對徐寬的感覺很復(fù)雜,他本身瞧不起這人干的勾當(dāng),但他與趙束的關(guān)系卻又實實在在由這人推動。 前一陣兒聽說徐寬卷進(jìn)了麻煩里,看來這是出來了,沈敬年禮貌點了個頭。 酒過三巡徐寬主動端杯跟席上的各位攀談,不一會兒就坐到了沈敬年身邊。 徐寬廢了挺大勁才把自己從局子里摘出來,現(xiàn)在正要趁著年底跟大家拉關(guān)系,腦袋里略一琢磨他和沈敬年之間的關(guān)系網(wǎng),哎~有個翡翠販子! “沈總最近怎么樣???”,徐寬主動壓低酒杯敬沈敬年。 “還成”,沈敬年也不下人面子,輕碰一下端起來喝了。 “一晃咱倆也挺長時間沒見了,上次見面還是碰見趙老弟那回?!?/br> 一聽徐寬提起趙束,沈敬年不動聲色提起幾分精神,“是啊,一晃過去大半年了”。 “沈總跟趙老弟還有聯(lián)系嗎?歡迎有空一起去我那兒坐坐”,徐寬熱情邀請。 沈敬年當(dāng)然不能說這個點兒你那位趙老弟正光腳丫子躺在我沙發(fā)上吃魷魚絲呢,但是又忍不住想從徐寬這里套關(guān)于趙束的話。 “我從他那買過幾次東西,徐總,我能問一下你們倆是怎么認(rèn)識的嗎?” 徐寬這個行當(dāng)?shù)娜?,吃的就是察言觀色的飯,一聽沈敬年的話就明白這人對趙束感興趣。 以他的經(jīng)驗來看,這幫公子哥只要對某個人或者某樣?xùn)|西感興趣就好辦,最難搞的就是無欲無求的,就比如之前的沈敬年,鋼板一塊。 沈敬年對趙束有興趣,徐寬自然要表現(xiàn)出自己跟趙束關(guān)系好才能利益最大化,于是他簡單在腦子里過了幾遍,邊給沈敬年倒酒邊答: “我當(dāng)初想買一批翡翠,托人聯(lián)系上了趙老弟,這年輕人還挺有意思的,不僅從緬甸親自來給我送貨,還邀請我去緬甸玩兒。說是可以直接住他家,還要帶我逛夜市,吃當(dāng)?shù)靥厣男〕裕怯猩疃群献饕庠傅脑?,還能帶我去他家礦山上考察。反正這這那那的吧,對我挺熱情.....” 徐寬還在滔滔不絕講趙束送過來的幾塊料子,但是后面的話沈敬年一句都聽不進(jìn)去。 連同包間內(nèi)眾人的談笑,炫目的燈光,他全都聽不見也看不到。住家里,逛夜市,吃小吃,看礦山.....這都是在曼德勒當(dāng)?shù)刳w束帶他做過的事!??! 他記憶中那些甜蜜的瞬間,不過是“東來”的招待流程,而趙束不過是“東來”放到國內(nèi)的鉤子,無論是他還是徐寬全都是餌。 除了這個,他無法解釋這一切。 他腦海浮現(xiàn)出跟趙束肩并肩在烏本橋看的那場日落,漫天的煙霞緩緩下沉,趙束在霞光下美好得驚人,他當(dāng)時隱秘而天真的想,這張臉?biāo)退憧吹揭话贇q都不會膩。 而此時,他無法抑制的再次回想起那場橘色的日落,在萬箭穿心中竟然還會為那天的趙束而心動。 那個讓他幫忙用英語噴游戲國際服的人,受傷后抱住他哭著說自己看不見了的人,牽著高爾夫球桿亦步亦趨跟著他的人,翹著嘴角給他做的菜打100分的人,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沈敬年手臂輕顫,嘴唇哆嗦著干了一整杯白酒。直到走出酒店滑落喉嚨的那口辛辣都沒暖到胃里。 北風(fēng)呼嘯,大雪迎著豐年漫天飄灑,如同片片嘲笑拍在沈敬年的臉上。 沈敬年始終認(rèn)為對于他來說,趙束是特別的。而對趙束來說,他也是特別的。 就算明知道在礦區(qū)那種環(huán)境下,趙束不可能如他心目中那般單純。但他自始至終都堅信趙束是被裹挾的,是不得已而為之。 商業(yè)上的手段,利益上的紛爭,甚至是人性上的涼薄,沈敬年都能給趙束找出合理的解釋。 唯獨感情不行,唯獨他們倆之間的感情不行。 在這段感情里,在他心中趙束好似小動物般純粹,而沈敬年也敢拍著良心說自己惟愿趙束吃飽穿暖、健康快樂。 他想不通這怎么能是假的,他放在心尖尖上的愛情怎么能是一場程序化的陰謀,怎么能是被人提前用加減乘除計算好的?! 沈敬年感受到一種巨大的侮辱,雖然不合時宜,但那種仿佛自己的母親被小混混侵犯一般的憤怒迅速掩蓋掉所有情緒與理智。 他站在家門口緩了幾分鐘才對準(zhǔn)鎖眼,一狠心擰開門。室內(nèi)一片暖黃,趙束掀開小毯子坐起來揉眼睛嘟囔:“你才回來啊,今天好晚?!?/br> 沈敬年在玄關(guān)站定直視束頭頂凌亂的呆毛,一顆怦怦跳動的心臟好似被一雙機械鐵手穿過胸膛,直接揪出來連血帶rou放進(jìn)油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