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禹琛也沒問安南昨晚為什么沒接電話,現(xiàn)在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他什么都不想只想讓安南把自己抱得再緊一點。 等禹琛情緒稍稍平復(fù)一點,安南用掌心替他擦去眼淚。 禹琛雙眼沒有焦點,淚水從眼眶里滑落,他呢喃著:“昨天晚上我媽也是這樣替我擦眼淚...家里一直放煙花也是因為小時候我喜歡看煙花,我不該一直和她鬧脾氣...” 禹琛抱著安南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說到好玩的地方嘴角還會露出個破碎的笑,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安南從未見過這么脆弱的禹琛,眼眶也開始發(fā)酸起來,他繼續(xù)輕拍著禹琛的后背,或許是在安南懷里找到了久違的安全感,兩天一夜沒合眼的禹琛在安南懷里漸漸睡去。 安南輕輕替禹琛整了下了額前的劉海,靜靜看了會后安南給自己父親發(fā)了信息,說自己晚點再回去。 安遠喬看到信息也沒多想,安南作為小輩留在這幫忙也是應(yīng)該的,而且兒子結(jié)交朋友也是他希望的,所以他也沒再過問。 趁著禹琛睡著安南出去找了點蜂蜜水回來,用棉簽沾著給禹琛潤了潤唇,把他嘴角干涸的血疤擦掉。 禹琛睡得極不踏實,手一直摩挲像是在找什么東西,安南趕緊過去握住禹琛的手,在他額上落下一吻,禹琛得到安撫這才安靜下來,蹙著的眉毛也平坦了些。 門口的簡隨隔著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在窗口抽煙,算是幫禹琛和安南把風(fēng),瞧見禹厲要過來找禹琛,簡隨不動聲色地堵住了門口,“我去叫叔叔吧?!?/br> 禹厲見兒子難得主動和自己說話,還要幫自己叫禹琛出來,自然不能拂了兒子的好意,“那行,待會讓他拿著房間里的資料來二樓書房找我?!?/br> 等禹厲走遠,簡隨去了禹琛的房間,在書桌上找到了那份檔案袋,里面是公司的財務(wù)報表,簡隨小心的給資料拍下照片。 ... 禹老太太下葬那天,天氣不算很好,早晨的霧氣還沒散去,太陽的光線似乎穿不透這云層似的,一片灰蒙蒙的。 這幾天安南三天兩頭的跑到禹家去幫忙,禹老太太下葬這天安南自然也去了最后一程,安遠喬倒挺意外自己兒子和禹家關(guān)系這么好,不過反正也不是什么壞事,安遠喬自然不會制止。 這樣陰沉天氣讓簡隨好似回到了自己母親簡安之葬禮那天,不過簡安之葬禮上可沒有那么多人,只有自己和姥姥姥爺,還有在葬禮上鬧起來的于珊珊以及對這些選擇無視的禹厲。 簡隨站在禹厲身旁,視線卻在四處游走,往遠處人群中間望去,直到視線定在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上。 江酩站在江父旁邊,也正往他那里看。 相隔十來米,四目在空中相遇,這一眼讓簡隨安心不少,骨子里的燥郁焦慮也都沉緩下來。 仿佛下定了決心,簡隨的腳步抬起來近了禹厲身邊。 禹厲兩鬢覆蓋著銀絲,前額和眼角的皺紋已讓人無法視而不見。 簡隨一時恍惚,現(xiàn)在站在這的禹厲與簡安之那張珍藏的照片里意氣風(fēng)發(fā)氣宇軒昂的禹厲,是同一個人嗎。 歲月早就在這個男人身上留下深刻刻印,額前的皺紋和灰白的頭發(fā)還有常年偽裝已經(jīng)脫不下的偽善面具,自己母親愛的是這個男人嗎? 簡隨站在墓碑前,半張臉被碎發(fā)蓋住,聲音低沉暗啞,似乎在極力克制自己的語氣。 “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br> 難得父子獨處,禹厲抬頭看他,在等簡隨的后話。 簡隨渾身僵硬,緊繃的表情和攥緊的拳頭下極力克制的憤怒,眼里、嘴里、舌底,都泛著咸苦,“當(dāng)初我媽在樓梯摔倒流產(chǎn)的時候...那時候你是不是就在一旁看著,沒有叫救護車...” 禹厲當(dāng)然不承認(rèn),他反而扯起了現(xiàn)在的妻子于珊珊,把自己從中間摘了個干凈。 “你這都是從哪聽的?該不會是你于姨告訴你聽的吧,她一直對我讓你回禹家的事情不滿,肯定是想讓你恨我故意這么說的,說到安之...”禹厲故作惋惜,一臉偽善,“即使不再相愛,但情分還在,我也不可能見死不救啊,我當(dāng)時是不知道安之有了孩子…如果當(dāng)初不是我喝多了一時糊涂,我也不會和你mama離婚,安之也不至于想不開抑郁而終,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我也一直都在內(nèi)疚里,因為覺得愧疚安之愧疚你?!?/br> 和于姍姍完全是兩種說法。 簡隨越聽越失望,越聽越可笑,他到底還在期待些什么? 期待禹厲是有苦衷的?期待禹厲說的是真的? 簡隨心中的厭惡和恨意像滔天巨浪涌來,這股徹底的失望令他陷入瘋狂的情緒之中,手心被掐出血,簡隨恍惚回到那天,年幼的自己聽到動靜去扶母親,可是母親衣裙上的血浸染了自己的雙手,血的溫度在手上流失,逐漸變得冰涼一片... 仇恨在默不作聲里蔓延,像是蜿蜒的毒蛇,在心頭咬了一口,仇恨的毒液順著血液延伸到四肢百骸。 是啊,他怎么能忘記母親身上的血呢。 罪魁禍?zhǔn)拙驮谘矍啊?/br> 自己怎么能忘呢! 簡隨垂眸,被碎發(fā)遮蓋的雙眼因充血變得血紅,他再次攥緊了拳頭。 禹琛這時也來到自己大哥禹厲身邊,一同站在母親的墓前。禹琛知道自己這個大哥的悲痛不比自己少半分,只是身為禹家的家主,神色早已不會輕易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