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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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房門口,我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耿樂表哥。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廝竟然打扮的格外……斯文。 在我淺薄的認知里,耿樂表哥作為一個資深的社會青年,不說是惡行惡相吧,也至少是寸頭金鏈的大哥形象。可眼前的這位卻是西裝筆挺,梳著標準的四六分,還戴著一副斯文的金框眼鏡。 要不是他熟稔地和秦訣打著招呼,我是無論如何也沒法把眼前這位青年才俊和耿樂的表哥聯(lián)系到一起的。 “兄弟,來啦!” 秦訣“嗯”了一聲,轉(zhuǎn)頭向我介紹,“這是耿樂的表哥?!?/br> 表哥熱絡地朝我一笑,“這位是弟妹吧?你看你,來就來唄,還帶什么東西啊,咱又不是外人!” 見他誤會,我臉一紅,連聲否定著,“不不不,我,我不是……那個,我也是耿樂的朋友……” 秦訣扭頭,壞笑著瞥了我一眼,拽著我徑直朝病房走去,邊走邊問,“那貨不會還沒起床吧?” 表哥答:“早起來了,他那個小女朋友來不了,正在里面鬼哭狼嚎呢?!?/br> (2) 見我們進來,耿樂如若見到救星,飛也似的朝我撲了過來。 “曉筱啊!沙沙她是真得不來了嗎?這個年見不到她,寶寶心里苦??!” 秦訣默默地把我拽到身后,“你說話愛動手動腳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耿樂嘿嘿一笑,“怎么著,吃醋了還?” “滾蛋。” 他倆你來我往地逗著貧,我見狀,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對了,沙沙讓我把這個給你?!?/br> 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平安符。 這是駱沙專程去山里的寺廟求的,請老師傅開了光,因為走得時候太急,只好放在小區(qū)的門衛(wèi)室,交待我取好后帶給耿樂。 耿樂拿到平安符后笑得合不攏嘴,懟到秦訣面前各種顯擺,讓他不要太過羨慕,還美其名曰這是他用愛澆灌的禮物。 病房里陽光正好,耿樂穿著病號服,淹沒在白色的海洋里,笑得像個傻子。 只不過,有件事我沒敢提。 其實連同平安符一起交給我的,還有駱沙的日記本。 那個水洗藍封面,畫著她和陸一銘點滴的冊子。 她是堅定地想和過去告別了。 唯有把同過去有關的記憶,統(tǒng)統(tǒng)藏在看不見的地方,心里的那種抽痛感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愈合。時時刻刻盯著從前的事物不放,結(jié)了痂的心就會三五不時地滲出血來,看似已經(jīng)愈合,其實仍舊是遍體鱗傷。 但將那本冊子丟進垃圾桶亦或燒掉,她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只能讓我代為保管。等到有天她真得能夠坦然面對時,再交還給她。 我知道,那里藏著她的青春。 我將它小心翼翼地藏在了書包夾層。 在最后一頁的右下角,我無意中瞥到一行用工整字體寫著的歌詞—— “愛你有運氣的時差,無法開花,愛卻發(fā)芽?!?/br> (3) 過年的前一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 很大,很大的雪。 大到我后來再也沒有遇見過那樣的壯觀。 潔白的雪花悄無聲息地從天而降,不摻雜任何悲喜。 大街小巷很快被積雪所覆蓋。然而,本應該黯淡的天此刻卻晴朗無比,陽光懶散而安詳,像柔軟的金色羽毛。 從醫(yī)院出來時,城市已經(jīng)變成了一幅靜止的白色畫作。 雪早就停了。 和它一起停下來的,還有往日街面上的川流不息。 秦訣走在我前方探著路,厚重的雪已沒過他的腰身。 “你冷不冷?” 他的口中呼出白色的水汽,輕盈地飄蕩在空氣中,向著街巷的盡頭燃燒著。我想起十七歲生日那天,在防波堤旁,他也是這樣側(cè)過頭,問我冷不冷。 “不冷,我甚至還有點熱?!?/br> 片刻不停地行走,讓我的毛孔蒸騰出微薄的汗液。 他止步,轉(zhuǎn)身面向我,眼神間充滿玩味。 “明天就過年了。” “我知道啊?!?/br> “有什么想對我說的么?!?/br> “你想聽什么?” “明天,不光過年,還是個很重要的日子?!?/br> “什么日子啊……”我故作沉思。 他頹然,“你不會忘了吧?” “忘了啥?” “蘇曉筱!”他加重了語氣,“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和我裝糊涂?” 我憋著笑,心里早就知道,明天除了過年還是秦訣的生日。 “明天是我的生日!”他氣鼓鼓地說。 “哦,那提前祝你生日快樂?!?/br> 秦訣眼睛瞪得溜圓,“就這些?” “不然呢,你還想怎樣?” “算了,是我想多了?!?/br> 他像是xiele氣的皮球,重新面向雪海,費力地朝前方邁著步。 “喂,真生氣啦?” “沒有?!?/br> “切,你是三歲小孩兒嗎。” 我打開書包,從里面拿出一個藍白相間的禮盒。禮盒里面裝著的,是一副最新款的魔聲耳機。 耳機早在半年前就讓我媽帶給我了,為了避免她生疑,我謊稱是同學要買,并且在很早之前就把錢匯給了她。 “噥,給你——” 秦訣打開禮盒,頓時兩眼放光,結(jié)巴的話都不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