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潔不明白。

    系統(tǒng)打了個比方：【實驗室的小鼠和大鼠為人類進步發(fā)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真正愛它們的人卻不多?！?/br>
    仇文是一種精神，是一個名人，但他唯獨不是仇文。

    “被所有人知道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吧，想要了解可以慢慢來啊?！背號|潔還是覺得仇文那樣的身份才方便。

    【沒人想了解他?！肯到y(tǒng)說，【想了解他的無非是對他懷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可真正發(fā)現(xiàn)他身上普通的那一面, 那些人就會幻滅?！吭谡J識仇文之前，他們就已經(jīng)給仇文塑造了一副標準的樣子。

    當一個人不夠完美的時候，他做出的每一件好事都是在增光添彩。如果那人在他人心中已有了一個完美的形象，那么他任何一個平常的舉動都有可能讓人對他多一分厭惡，最終厭惡堆積，化為一句“你怎么是這樣的人”？

    根據(jù)系統(tǒng)的推算, 前者比后者活得更舒服，更自在。

    “幻滅又怎么樣？有仇文那樣的名氣, 不愁獲取不到資源?！背號|潔撐著腦袋, “像我這種出身的人才最可悲吧，如果不是有系統(tǒng), 壓根不會有人愛我?！?/br>
    【也沒有人會那么恨你……算了?！肯到y(tǒng)不打算跟程東潔解釋了。

    “你這個態(tài)度會讓我覺得是我有問題?！背號|潔不滿。

    【因為我無法理解你們?nèi)祟惖男叛雠c期望，在我看來，生物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存在”，當某些行為不利于生存時，它就是一個糟糕的選擇?！?/br>
    ……

    “你怎么只會哼那幾首歌？你離開的時候就不能多學幾首？”仇文頂著黑眼圈，他對郭天盟不思進取的行為相當不滿意。

    郭天盟面無表情。

    仇文活著的時候果然也沒好到哪里去，兩人見得多了也就熟了，仇文對他的態(tài)度也稱不上客氣了。

    上次郭天盟出現(xiàn)在了一個實驗室里，正在分析土壤的仇文抬頭看到了他，隨后仇文便當著自己同事的面朝郭天盟揮手，跟郭天盟搭話。

    他把實驗室里的同事們嚇得不輕。

    仇文向同事們介紹了郭天盟，然后他就被同事們強制送去看心理醫(yī)生了。

    郭天盟看到研究員中有幾張外國面孔，他們驚恐地指著自己的頭，無聲詢問仇文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他們甚至忘了自己戴著翻譯器。

    而仇文，仇文也指著自己的同事，他樂呵呵地沖郭天盟笑：“你看他們嚇的?！?/br>
    郭天盟深刻感受到了仇文性格中的惡劣：“我們那個年代的人普遍認為您是個溫柔又強大的研究員?！?/br>
    “你們對我的認知很全面嘛?！背鹞囊灿X得自己溫柔。

    “溫柔的研究員不會逼迫自己的后代做他的音樂盒?！惫烀藷o奈道。

    仇文想了想：“可我沒有讓你跳舞啊?！币魳泛欣锏男∪耸菚璧?。

    “如果你又唱又跳……也行，你能不能學兩支舞蹈跳給我看看？”仇文還真有興趣讓郭天盟跳幾步。

    “我拒絕?！?/br>
    “好遺憾哦?！背鹞臒o奈輕嘆。

    他倆之間再次沒了話題。

    郭天盟準備就這么一直待到自己醒。

    他看著看著，忽然覺得仇文不太對勁，仇文不像在寫字，寫字的幅度沒有那么大。

    他在畫圖形？

    郭天盟湊近了些。

    仇文確實是在畫東西，但他沒有畫圖形，他在畫郭天盟跳舞的樣子。

    郭天盟看過仇文的手稿，仇文的圖形畫得很漂亮。在那些手稿上也有仇文閑得無聊瞎畫的涂鴉。仇文的概括能力很強，雖然沒有專業(yè)的畫師那樣的功底，但是他在那個小人的身上寫了個“郭添萌”。

    郭天盟：“……您這算不算不務正業(yè)？”

    “算?！背鹞暮攘艘豢诓瑁澳阌X得怎么樣？”他的筆尖點了點圖，圖上的郭天盟四肢舒展，他跳的還是芭蕾舞。

    “您把我的名字寫錯了?！惫烀酥钢疤砻取眱蓚€字，“應該是天空的天，聯(lián)盟的盟?！?/br>
    仇文愣了一下，隨后他臉上流露出失望的情緒。

    顯然仇文更喜歡郭添萌這個名字：“換了個名字就不可愛了。”

    “我本來就叫郭天盟?！笔裁唇袚Q了個名字？

    “你一定要叫郭天盟嗎？”

    “我一直都叫郭天盟?！?/br>
    “好吧，唉……”

    “您為什么嘆氣？”郭天盟問他。

    “沒什么?！背鹞呐み^頭。

    “說清楚。”郭天盟總算知道龍光禮為什么不待見仇文了。

    “我說……我死了，對吧？”仇文話題轉(zhuǎn)得猝不及防，原本想要跟仇文掰扯名字問題的郭天盟僵住了。

    郭天盟不知道該說什么：“您為什么會這么想？”

    “不是我這么想，是你表現(xiàn)出來了。”仇文說，“每次我談及未來時，你看我的目光都帶著一股憐憫，你自己沒有感覺嗎？”

    “我……”

    “你在同情我，因為我死了，對吧？”仇文把那張畫著郭天盟跳舞的紙拿到一邊，“你不是我的直系后代，你也沒有談起過我的后代……我沒有后代，對嗎？”

    “有一個?！惫烀说脑捰行┏隽顺鹞牡念A料。

    “有一個叫仇冰河的孩子?！?/br>
    “我沒死？”仇文問他。

    郭天盟沒開口。

    仇文明白了：“我果然是死了吧?！辈蝗贿@孩子怎么會開不了口呢？